他仔细盯着菜单，抬眼对服务员报菜：“二十串羊肉、十串牛肉……好了，就先上这些。”
服务员低头在小票上速记，然后翻开菜单最后一页询问道:“咱们店有现做的饮品，几位看看需要吗？”
萧砚白指尖点了点“青柠橘泡水”，说道:“我来一杯这个。”
“几位女士呢？”服务员说着，便将菜单递到几个女孩面前。
宋柠溪：“我要一杯芒果仙露，不加冰。”
云姝：“嗯……我要杯冰莓露，七分糖，少放点儿冰。”
岳疏桐：“一杯泰式焦糖奶，加冰，少糖。”
“就这些了吗？”服务员拿起菜单，准备离开。
“言哥，不来一杯？”萧砚白侧头询问。
“不用，白水就行。”言忱抬头回应道。
“哎！等一下，绾绾你还没点呢！”宋柠溪忽然抬手喊住。
“不用啦。”江绾玥语气推辞。
“来都来了，点一杯尝尝嘛。”宋柠溪凑近，把菜单推到她面前。
“行。”江绾玥接过菜单翻到尾页，目光扫过饮品栏，在“绿豆冰沙”上顿了几秒。
“嗯……我……要杯这个，谢谢！”
江绾玥手指了指那几个字，然后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好的，稍等。”服务员接过菜单，说着便转身朝楼梯口走。
“本来还想着减减肥的，但想想军训，还是算了。”云姝的手玩弄着桌布小声嘀咕。
“又不胖，减什么？”萧砚白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不——懂”云姝拖着长音。
萧砚白立刻妥协道:“是是是，我又不懂，大小姐的心思难猜哦～”
“知道就好。”云姝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宋柠溪吃着水果突然插话:“明天学生会招新，你们去不去？”
云姝眼睛瞬间点亮:“去！必须去！近距离欣赏男神美貌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不行，绾宝～明天早点儿把我拍醒，我要化个精致的妆，美美出门。”
“男神？谁啊？”萧砚白满脸疑惑。
“还能有谁！”，宋柠溪笑了笑，“南璟学长呗！”
“噢，除了白点儿哪里帅！要我说，还没我家阿言帅。”说着萧砚白拍了下身旁的言忱，补了句：“是吧！阿言。”
言忱瞥一眼，语气冷淡：“谁跟你是一家？”
“阿言，你无情啊！”萧砚白故意拖长了语调，惹得一旁看戏的女孩，忍不住捂着嘴轻笑。
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将饮品一杯一杯摆放在桌上。
江绾玥坐在角落，她还没伸手，那杯“绿豆冰沙”就被一只手推了过来。
她拿吸管搅了搅，没喝，就干看着。
“绾宝，我这个好好喝。”云姝举着自己的杯子晃了晃，“你的那个味道怎么样？”
江绾玥低头，一只手撩起头发，一只手扶着吸管，连着吸了几口，眼眶就开始悄悄泛红。
江绾玥：“好喝，就是……有点儿太甜了。"
小时候的江绾玥很喜欢绿豆冰沙，每到暑假回姥姥家，冰箱一定存有一箱绿豆冰沙，一条长板凳一把老蒲扇，姐妹几个坐长凳，姥姥就拍拍灰坐在青石台阶上，喝着绿豆冰沙，闲谈，吹风。
“放了那么多冰，还很甜吗？”云姝有点诧异。
江绾玥捏了捏杯子：“嗯，我先去个洗手间，菜来了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云姝:“行吧！那你快去快回。”
“好。”说着便起身离开。
江绾玥离开没几分钟，滋滋冒香的烤串就一盘接一盘的被端上了桌，几人聊的盛欢，既没人留意江绾玥迟迟未归，也没人发现言忱悄悄离席。
安全通道口的台阶上，江绾玥缩着身子无声哭泣。她处处小心，怕被人撞见，怕被人听到。
可这份小心还是落了空。
“江同学，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要去洗手间吧！”，言忱一步步靠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怎么? 迷路了？”
江绾玥背后一僵，慌忙抹干眼泪，“没、没有，在这儿透透气。”
眼看言忱就要走到跟前，她猛地起身，拍了拍衣服，抬头露出营业式假笑，"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你确定，就这么出去。”言忱凑近。
“有什么问题？”
“妆花了。”言忱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
“我没化。”她下意识反驳。
“我知道。”
江绾玥一时语塞，空气里只剩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下一秒，言忱递来一张湿巾纸，“擦擦吧……”
“哦，谢谢！”江绾玥快速接过，拆开包装，将湿纸巾摊开，轻轻敷在眼上，揉了揉。
“我好了，走吧！”她把湿纸巾揉成小块攥在手心。
“要去疯一把吗？”
“不用了！”语气里的抗拒很淡，却藏着下意识的疏离。
言忱眼神里多了点逼问的意味：“你确定？”，他顿了一下，话里带了点戳破伪装的直白：“现在回去，她们看到你，会想什么？”
“我……”
江绾玥一时语塞，从戴上面具开始，她就没想过向任何人展示她内心最深处的那一面。
沉默在安全通道里漫了几秒，她才问出：“去哪？”
“想去哪，就去哪。”言忱声音松了些，没了刚才的逼问，倒是多了点随性的纵容。
“我不知道。”
“那就走哪算哪，累了就停。”
“好。”
两人走出漆黑的小巷，漫步在银杏树旁的小路上，暖黄的灯光下，两道影子被拉的很长，时而交叠，时而错开。
言忱忽然停步，侧头看向江绾玥——女孩刚哭过的脸颊和鼻尖泛着浅粉，几缕碎发被风胡乱的扬起，染有湿意的圆眼带着疏离，像幅晕了水汽的江南烟雨画，透着一股破碎感。
他指了指路边的共享单车，“骑吗？”
江绾玥视线跟着落过去，轻轻“嗯”了一声。
跨上车时，她没等言忱，脚下悄悄加了力。
婆娑的树影在车身上下晃悠，风裹着银杏的淡香钻进衣领，她没回头，也没减速。
言忱骑着车紧紧跟在后面，始终隔着半米距离，不追也不赶。遇到红绿灯时，悄悄摸出手机，对着她被灯光染暖的侧影，按下快门。
路尽头，江绾玥拐进一条更窄的街，减缓了速度，在一家面馆停了下来。
言忱追上来，把车挨着她的停稳，“尽兴了吗？”
江绾玥抬眼时，眼底的疏离淡了些：“嗯，吃面吗？我请。”
“你请？"言忱挑了下眉，语气带着点笑意，“那好。”
这面店是一对四川老夫妻开的，味道地道，江绾玥常来。
这店面小，言忱189的身高一进门，就挡住了江绾玥的光线。
“婆婆，我要一两肥肠面，多加辣。”
江绾玥熟稔的朝里喊了声，转身走向空调旁的小桌，坐下时才回头问言忱，“你吃什么?"
“牛肉面，不要辣。”他拉开对面的椅子，长腿卷起才勉强放下。
江绾玥又扬声朝里喊：“婆婆，再来一两牛肉面，不要加辣。”
里面传出地道的四川口音：“好嘞，面要现煮，你们先坐，等一会儿哈！”
江绾玥一打开手机，微信消息就带着震动弹出来，十几条未读加几通未接来电，无疑是云姝她们。
她没看消息，直接回了个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云姝的声音裹着焦急传来【“绾绾，你人呢？”】
【“抱歉啊！姝姝，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学校了。”】
【“还好吗？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吗？”】
【“没事，不用。”】
【“那好。”】
电话挂断，她瞥了一眼言忱，当着他面撒谎难免有点心虚，但还好他没说什么，双手撑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正在回萧砚白的消息。
【萧砚白：“言哥，你回去了吗？”】
【言忱：“嗯。”】
【萧砚白：“言忱，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辞而别，你良心不痛吗？”】
【言忱：“狠心？那确实，我应该早点离开。”】
【萧砚白：……彻底无语“】
江绾玥刚伸手去拿纸巾擦桌子，老板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过来。
“你的肥肠面，拿稳些，小心烫。”
江绾玥双手接过，礼貌性的道了声：“谢谢！”
“这碗是这位小帅哥的。”老板转向另一侧，将面递向他。
言忱放下手机，接过面时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你们慢慢吃，前面有酸梅汁，想喝就自己去倒。”
江绾玥点头应下：“好的。”
许是太饿了，江绾玥低着头一顿狂炫，鼓鼓的腮帮子透着股憨态。
面很辣，她吃的急，忽然就被呛得猛咳了几声，眼眶也泛起红来。
言忱没说话，迅速起身走到酸梅汁桶旁，倒了杯冰的。
言忱声音依旧平稳，却也藏了点儿不易察觉的软：“我没想和你抢，你急什么？”
缓过来的江绾玥瞬间脸红，接过纸杯，抿了口酸梅汁，冰凉的甜意压下喉间的辣意，她才小声道了谢。
这儿离学校本就不远，两人吃完面便没有骑车，就着傍晚的风，并肩慢悠悠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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