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江绾玥手机弹出一则新消息【辅导员:“同学,返校后,记得补交一张纸质假条。”】
【江绾玥:“好的,导员。”】
江绾玥放下手机,可闭上眼,屋里屋外的一切景象就会猛地撞进脑子里,大脑像被按了开关,驶入回忆的旧班车。
短暂的挣扎后,她还是点开购票软件,订了回学校的机票。
订单完成的提示跳出来,她再次按灭屏幕,紧闭眼睛,将头藏进被子里。
楼下,江颍和江父(江凛霄)站在院门口,送完最后一波客人。
江颍看周围没人,斟酌着说道:“二叔,堂妹那边,你还是要多上点儿心。”
江凛霄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添了几分疲惫:“小颍,你也觉得二叔变了?”
“没有……”
“算了,进去吧!”
江颍望着江凛霄转身时微驼的背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默默跟上。
夜里,一家人宁愿挤一张长木凳,肩挨着肩,也没人往那把木椅上坐。
每个人都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偌大的里屋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突然,江凛霄缓缓开口:“小绾,你回学校,爸爸送你到车站,行吗?”
他望着江绾玥,眼神里满是期待,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得不到回应。
江绾玥将头抬了起来,视线落在江父脸上,语气里没半分温度,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不用。”
“绾绾,你爸爸也是不放心你。”
大伯母(李姈)连忙打圆场,偷偷用眼神示意大伯(江凛航)帮腔。
“是啊,小绾。”
江凛航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复和的急切。
几人的强烈攻势下,江绾玥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应下。
次日,江凛霄开着他的蔚来ET9送江绾玥去车站。
一路上,车内安静的有些压抑,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江凛霄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偷偷看江绾玥,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说话。
快到车站时,江凛霄终于鼓起勇气:“绾绾,放假就回爸爸那儿,好不好?”
江绾玥手撑着窗沿,目光黏在窗外掠过的树影上:“不用了。”
“如果是因为你林姨的事,爸爸跟你道歉。”他声音放软。
见她始终没回头,江凛霄又补了句:“栖瑶今年要中考了,你回来陪陪她,顺便帮着辅导一下功课。”
江绾玥心里像缠了团毛线,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可那个熟稔又陌生的地方,早盛不下她了——那是林家母子的地盘。
“寒假,我会带瑶瑶回老家。”
“你就这么……不想和爸爸待在一起?”
“那不是我家,回去干嘛。”
江凛霄听到这话顿了顿,攥紧了方向盘没有再开口。
好一会儿,江绾玥的声音穿过沉默飘过来。
“前面车多,停这就行。”
她摘下耳机放进耳机盒,手勾过包带,身子微微前倾,准备随时下车。
车刚停稳,江绾玥拉开车门的瞬间,江凛霄的声音从主驾驶传来:“回来了,记得打个电话,爸爸来接你。”
江绾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眸垂的低,没应,也没动。
下一秒,“砰!”地一声车门关上了。
江绾玥转身扎进人潮,穿过拥挤的候车区,在电子屏上找到了B2检票口。
离检票还有三十一分钟,她扫了圈座位,在最近的空位坐了下来。
戴上耳机,指尖轻触解开手机锁,微信图标上顶着四十多条未读红标,许是这几天太累了,她没有精力一一打开,只是大概扫了几眼。
上大学后,江绾玥的微信就掺杂着各种群。
点开班群,指尖飞速往上翻,很快找到了那头顶金发的女孩头像,旁挂“班长”牌子的对话框。
【昨天发了一长段文字,并艾特全员:“同学们,明天统一体检,咱们班上午七点半开始,请大家提前十分钟到一号教学楼下集合,记得带上体检单。”】
江绾玥就算赶最早的班机,紧赶慢赶落地北京,也得下午了。
北京时间七点三十分,距检票大约还有十分钟。
【班长发来的私信弹了出来:“江同学,要是赶不上体检,下午回来就跟其他专业的同学一起补检就行。”】
【江绾玥:“好的,谢谢班长。”】
检票登记很顺利,下午三点二十左右,江绾玥落地机场,还来不及吃午饭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学校。
时间太紧,她一进学校就给班长发了信息,紧接着匆忙赶去办公室拿体检单。
一号教学楼采血处,人比上午少了大半。
来采血的人都规规矩矩的排着队,而远处的花坛边,言忱却懒懒散散的靠在公共椅上,指尖漫不经心的刷着手机。
萧砚白刚采完血,一眼瞥见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跟前:“言哥,不排队坐这儿干嘛?”
“人多,懒得排。”
萧砚白挠了挠头,心里嘀咕着人明明不多啊。
“要不,我找熟人帮你插个队。”
“你看,我像插队的?”
萧砚白连忙摆手解释:“别误会,当我没说。”
萧砚白人缘好,到处都能搭上线,一个小时就做完了全部检查,为了等言忱一起吃饭,只好舍命陪君子,干坐在一旁等这位祖宗。
快五点时,采血的人渐渐散了,但仍然有零星几人排队等待,这时江绾玥恰巧赶上了末班车。
见等的人来了,言忱立马起身,朝着江绾玥的方向走去,顺势排在了她后面。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萧砚白忍不住小声吐槽:“刚还说人多,懒得排。这会儿倒好比川剧变脸来的还快,真是懒得喷。”
这队不算长,两人前面也就五六个人。
江绾玥怕针,紧张到双腿不停的乱动,言忱看她这样,伸手轻拍了她一下。
“喂!江同学,怕就换个位置?”
江绾玥回头,看清是他,眼里满是惊讶:“可以。”
这排医生熟练,队伍走得很快,转眼就排到了头。江绾玥不敢多看,拿检查单挡着脸,轮到她了都没察觉。
医生见状笑了笑:“同学,我不吃人,别离那么远,坐这儿。”
一旁的言忱也勾了勾唇:“衣服给我吧!”
江绾玥没有拒绝,将衣服地给了他,然后紧闭双眼。
“我就说我不吃人吧!”医生取出针头,递给她一根棉签止血。
江绾玥缓缓起身去拿衣服,见他没有要还的意思,只好开口:“同学,谢谢,衣服可以还给我了。”
“我说,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总叫同学,不太好吧!”
“我们没那么熟。”
江绾玥抢过衣服准备离开,哪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萧砚白
“江同学,好久不见。前天,约你们寝室小姐妹吃烧烤,云大小姐就说你请假了。”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萧砚白这话痨话唠,想忘都难。
“萧同学,好久不见。”
“正好,一起拼个饭?我打个电话把你的小姐妹都叫上。”
江绾玥本想回寝室,可两个直勾勾的盯着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那麻烦你安排了。”
“小意思。”
饭点的校门口,小吃摊前挤满了络绎不绝的人群。
萧砚白带着他们绕过人多的地方,找到一家挂有“白小猫烧烤”定制木牌的小店。
他走在最前面,像个解说员,抬手指向楼上说道:“这地方真的难找,我也就来过一次。言哥你们先上去占个位,我站这儿等一会儿云大小姐她们。”
“行。”言忱应的干脆。
江绾玥没吭声,跟在言忱身后。
小店外看着普通,推开门却别有洞天——两层小楼搭配木制旋转楼梯,复古色调笼罩着这片小天地。满墙的白色小猫画像,炭黑色的罗兰HP701,浅棕色木吉他和架子鼓随意靠在角落。
店内客人少,所以店员看见有人进来,一下子就热情了起来:“两位里面请!我们店新上的情侣套餐很实惠,楼上楼下都有位置。”
“呃……我们是朋友,不是那种关系。”江绾玥急忙解释道。
“哦……很抱歉女士,是我冒犯了。”
“没事,你先忙,我们等朋友到了再点。”她错开目光。
“好,有事随时叫我。”服务员小哥笑着退下。
刚转身,言忱就凑近她坏笑:“朋友?江同学,方才还说与我不熟呢!”
江绾玥脸一热:“抱歉啊! 是我口误——见几面怎么能算朋友,是吧~同学。”
说着就往楼梯走,径直上到二楼,选了个贴墙的位置坐了下来。
言忱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选了江绾玥对面的位置坐下。
上来后,两人像达成了某种共识,谁也没说话,手机都搁在桌角没碰,只是静静的坐着。
江绾玥指尖无意蹭过山嵐色桌布,目光落在窗台上摆着的清香木上。
言忱则撑着下巴,望着满墙圆眼白描小猫画像,指尖轻轻敲打着桌沿。
二楼与一楼简直天壤之别——楼下是暖融融的复古调,楼上却浸在清清爽爽的绿意里,象牙白长桌铺着山嵐色桌布,连空气里都飘着点绿植的仙气,目之所及皆可以看出店主人的用心。
楼下店门口,萧砚白蹲在街边,指尖长按语音:“下车后直走,过一个红绿灯,再直行一百米左右,看见挂‘白小猫烧烤’木牌的就是。”
等了约莫五分钟,才见路口晃过来三个身影,云姝举着手机对照地址,皱着眉往这边挪:“萧砚白发的什么定位?这破巷子黑得连路灯都没有。”
几人终于寻到店门,见周遭黑黢黢的,云姝忍不住开始蛐蛐砚白:“萧小白,这就是你找的地方?看起来像个拐卖人口的窝点,你确定没搞错?”
萧砚白也不惯着,挑眉笑道:“我说云大小姐,没见过世面啊!这点儿小场面就给你吓着啦。”
云姝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阴阳怪气道:“哪有啊!萧大少都不怕,我怕什么,是吧~”
“好啦!姝姝,先进去再说。”岳疏桐轻晃了晃云姝的手臂。
萧砚白领着三人走进店里,服务员再次热情招呼道:“几位里边请,楼上还有空位。”
萧砚白熟门熟路地带着大家上了二楼。
几天不见江绾玥的云姝,一上来就攥着她胳膊紧抱不放。
萧砚白看得直皱眉,弱弱说了句:“就几天,至于吗?”
云姝听觉很灵敏,眼神刀了他一下:“你个大直男,懂什么!”
“行了行了,大侠们收手吧!再不吃点儿东西,一会儿你俩打起来,估计也没人有力气去拉。”宋柠溪笑着打圆场。
因为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所以点单的活儿顺理成章的落到了萧砚白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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