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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母亲休息那天带我去看电影,我对电影、动画提不起兴趣,在别人眼里看着我是个十岁的毛头小子,站在他们面前还是鹌鹑。

母亲擦了口红,背着黑色皮包,身上的服装是一成不变的黑西装半身裙,她把发鬓梳理得一丝不苟,全都齐刷刷在站岗。

“小眠,妈咪这身衣服好看吗?”她在我面前转了一圈,缓慢地从我眼前划过。

我还没睡醒,耷拉着眼皮看哪处都不清晰,只有模糊的一大团色块顺着风化作刀刃涌进我的眼睛,使我感觉到那黑色的尊严和权威。

我揉揉眼睛,抱上书,“妈咪,你穿花裙子更漂亮一点。楼上的阿姨就喜欢穿花裙子,你也试试嘛。”

母亲弯下腰,手掌扶着膝盖,皮包都顺着手臂滑下来,她一脸窘态,被我说教也是很没脸面的事,她说:“妈咪还是喜欢穿这身啦,很方便。”

方便吗?可她擦了口红,补了细粉,手掌上抹匀了润肤霜,甚至担心香气不够浓重,又在耳垂后涂了一点,戴上担心剐蹭变形的戒指,她终于有了一副新婚新娘的纯粹。

我揽着她的手臂,吻了下她的脸颊,“妈咪,如果你害羞的话,我可以上楼问阿姨是在哪里买的哦。而且,花裙子的裙摆很大,走路更方便一些。如果有风就更好了,妈咪就会像女明星一样,裙摆被风吹得鼓鼓的。”

母亲李女士的脸显而易见得通红,她拍了下我的脑袋,说我人小鬼大,提溜着我的帽子往外走,路过门槛,我看到她黑皮鞋尖头上异常的反光,想必那是用黑色马克笔涂过的痕迹。

像战士的勋章,李女士有她自己的荣耀墙。

我被她放在地板上时,我反手抱着帽子整理,又一面问:“妈咪,你见过会破皮的鞋子吗?”

李女士旋转钥匙的手停下来顿住,眼睛中那点愁楚的思考全被我看光了,她笑眯眯地转头,点着我的鼻尖,假装自己不懂,“还有会自己破皮的鞋子,那好吓人啊。妈咪从来都没有见过。”

李女士牵着我出门,碰巧周虹莉抱着江送青下楼,他的黑眼睛在昏暗的走廊亮亮的,我沉默地抿嘴,又伸手拉住李女士的手臂,“妈咪,我也要抱抱。”

羞耻又低级的错误,我甚至没时间记忆感情,当时的江送青眼睛蓦然红了,他把头埋进周虹莉的肩膀里,行为告诉我,他不要我看他的窘态。

我本就不感兴趣,视线寥寥几笔落在他后背上,就听到江送青改口,“妈妈,我自己走。”

李女士朝他们母子扬了扬下巴,“小孩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周虹莉笑了笑低头抚摸他的额头,走下最后一阶台阶才开口:“见青今天有点发烧,我担心他走路会晕。小孩子嘛,抵抗力都差。”

李女士转身又旋了两圈锁扣,掂了下我,“那去我家喝包退烧药吧?小孩总烧着容易烧坏脑袋。”

“那倒不用了,我出门前就给他喝了,喝多也不好。”周虹莉和李女士靠的很近,两个妈妈手掌面颊上的润肤膏的清香很淡,我抓了下李女士的领子,她停下手掌转身。

周虹莉有分寸地后退半步,住在我家对面的邻居正好出门,是一对准备要孩子的夫妻,入住那边我常在夜里听到夫妻俩摔东西的声音——像坚硬光滑的木块落地弹起来又滑到远处。

我从小的“异能”,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判断它的下落轨迹和可能的落脚点。(虽然我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李女士告诉我隔壁家供着小鬼,真真正正贪婪的夫妻二人,不止是国内的神仙,他们还请了国外的上帝。

母亲带我造访他们家的时候,那位妈妈脖子上挂着菩萨和弥勒佛的挂坠,手腕上圈着佛珠,手指上套着十字架坠饰的链条。

回家后,我小声问:“那么多神仙在一起会不会吵架?”

李女士说:“心不诚则不灵,神仙根本就不会造访他们家。”

我说:“那妈咪以后会敬什么神仙呢?”

“敬自己就好。”李女士揉摸我的头发,笑着说:“只有自己才是真正存在于世的神仙哦,妈咪从来都不骗你。”

当晚我做了一个诡异的梦,那对夫妻的孩子是我,我从隔壁妈妈的肚子里跑出来,看着两人望向我的漆黑的眼球。

我看到灵台上的小鬼神像后爬出密密麻麻的黑蚂蚁,钻进我身体里,啄食我的血液和皮肤,大片头皮脱落掉入我鼻腔中,我被他们按在水中,浸泡着慢慢走向腐烂。

蛆虫开始啃咬我的身体,破开内脏和骨头,警察发现了我,用照明灯直射我的眼睛,届时,他们看到一刀劈断的头骨。

“小眠!”

李女士摇晃我的肩膀,看到她焦急的表情,我又看向夫妻二人,丈夫姓陈,姑且称呼两人为陈生和陈太太。

陈太太的眉眼都极淡,一身黑旗袍配上下得有十多串的挂饰;陈生看起来年长许多,有了白发和白胡茬,卡其色西装和焦糖亮色皮鞋。

母亲放下我,扶腰叹气,“陈生,陈太是要出门吗?”

陈太太拉起母亲的手,嗓音又尖又细:“呀!李太太原来要带小孩出去玩?我和我先生想趁周末去看电影喝咖啡,你不知道这几天海港一直下雨,我头都要被老天爷的一泡雨尿给浇昏了!”

陈生在身后委婉地咳嗽提醒,只有周虹莉的眼睛瞪大了,她身上作为母亲的成熟太浅淡,倒露出少女的惊讶和可爱。

母亲从皮包拿出手帕,“如果您不嫌弃,就用这个挡味道吧?”

陈太惊喜地接到手中,翘起一条腿蹦到陈生肩上,“老公,这块帕子很香呢!”

周虹莉将江送青抱得更紧,只有我站在原地观察他们的举动,想到跟陈生陈太在一起的梦我就觉得老天爷想要戏耍我,被它的“惩罚”批斗得狗血淋头,也不会有人给我递伞。

怀中的江送青扣在周虹莉后颈的手一次次用力,被她反复按压背部提醒,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也不搭话。

江送青偷瞟了一眼旁边的庄雨眠,又闭上眼睛,心甘情愿松了手上的劲儿。

昨天被周虹莉打电话的声音吵醒后,他又听到一段长且复杂的通话,严肃的语气和客观事实般的叙述口吻,错不了,周虹莉一定在背后计划什么。

江送青太明智了,装睡到周虹莉到他床位旁试探他的鼻息,感受眼皮上微弱的光被遮挡住,换成了阴冷的黑色阴影。

江送青的鼻尖下贴上一根手指,停留了足足一分钟,周虹莉才起身走人。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和无声的脚步,江送青感受到周虹莉内心在忍耐着极其痛苦的事情。

陈生敷衍地笑笑,傍着陈太的腰,“我和我太太也要去发廊的,正好要秋天了该好好修修胡子。”

陈太和理和气地同两个妈妈说:“我先生以前在台中的习惯,这么多年还是最喜欢只修胡子耶。”

周虹莉捏了捏我的脸蛋,抬头对李女士说:“那见青要和李阿姨一起去看电影吗?”

江见青松开她的衣领,我看着他把双手抽出来放好,不敢抬头,任发帘遮着他的眼睛,“我想去。”

我蹲下身,握着膝盖,抬头看江送青。

周虹莉的手指贴着江送青的耳朵挡起来,我不满地起身,并转身拉起李女士的手,“妈妈,我们也赶紧下楼吧。楼道好闷,我有点热。”

李女士将我拉身边,无论多少年之后她都从不对我发脾气,海港今日的雨无声无息,像极了她最后一口喘息。

“要见青来陪陪小眠也好,他总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我看着也心疼。”李女士说。

我和周虹莉都招架不住她的执着,江送青被我牵在手里,两边是我们的母亲,看似和谐的场景,我却心生酸楚。

江送青始终低着头,看电影时我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再皱眉抬眼时,他靠在我肩头睡着了。

江送青的睡相很好,和特意摆放在床头充数的图书一样,偶尔有闲情雅致,也可以用来翻阅以此修身养性。

知道机会难得的我,伸手抚摸江送青的脸颊,又从鬓角的一角头发滑到他耳垂上,捏着耳朵的外轮廓一点点靠上,从最上方再滑到太阳穴上,指腹擦着眉毛到鼻梁,向下到他的睫毛,细而长,软而密,形如雨水的绒毛。

江送青呢,正在做梦。

周虹莉拿着时兴的智能手机拨打号码,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和谁都不像,也听不出好赖,只知道二十出头的样子。

周虹莉提条件,“杀了他,我的存折和嫁妆都归你。”

江送青听到男人问:“命呢?”

周虹莉安静了一会儿,握紧手机,又左右手颠倒换了手机的位置,眼里含着泪,不平稳的音线回答他:“你觉得他会留我一命吗?如果我做的事情被他发现,早晚都会死在他手上。”

男人沉默片刻,开口答应了周虹莉的请求。

江送青看到模糊的人影和脸颊,身份信息处标明:

害人的,不害人的……他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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