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江送青脚步无声无息，我吓了一跳，少见得尴尬，摇摇头：“没什么？”
我将照片藏到背后，江送青将玻璃杯递给我，又朝我要照片，我磨磨蹭蹭地递给他，“我不是故意藏着，我只看了一眼。”
“那你觉得怎么样？”江送青问。
我抬头看他耷拉着嘴角，听语气还以为他不开心，没想到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想起他的问题，我没明白，凑过去眨了眨眼睛，“什么？”
江送青垂下眼睛，不再和我对视，我以为我的目光冒犯到他，也跟着退回去，却没想到他拉着我的手臂将我固定在原位，“我问你，你觉得照片上这个人怎么样？”
我如实回答：“很美，像一件没有被打磨过的藏品，美得惊心动魄。”
江送青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手指摩擦我的嘴唇，片刻后又放手压着我躺在床上。
江送青比我高一个头，病床甚至都撑不下他，他压在我身上，枕着我的胸腔，重极了，我开始推他。
江送青蛮横不讲理，攥着我的手腕重新压回柔软的枕头，口气不善地警告我，“不要乱动，让我休息一会儿。”
我只能缩回手，躺平任他枕在我胸口上，呼吸让我胸膛一起一伏，江送青带给我的压迫感更让我喘不过气。
他抬起头看着我，我被他的眼睛盯得愣了愣，片刻才问：“怎么了？”
江送青指了下我心脏的位置，调侃我：“心跳好快，爱上我了？”
我承认他是美人坯子，有棱有角的面庞给我一种渗入骨头的寒意，有我血液中天生追求的杀戮之美，但江送青的骄傲让我反感，假使我能踩在他之上尽情玩弄他，或许是个不错的体验。
我不想回答，证明我是个有脾气又倔犟的人，江送青大概知道我不会回答，揉着我的鼻尖，“你不说我也知道，相比之下你更喜欢谁？”
我说：“喜欢相片上的男人。”
江送青坐起身笑到咳嗽和麻木，我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楚他从嘴角淌下的口水，“疯子”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称呼，他又不耐烦地抓弄头发，将发型抓拢出和照片上相似的模样，指着脸颊问我：“那我现在和他像不像？”
“……抱歉，并不像。”我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大有坏小孩被家长发现闯祸后的慌张。
江送青愣了愣，又疯狂大笑，我看着他笑出的眼泪，他缺氧了跪倒在我面前，含泪看着我，手掌贴着我的脸颊在发抖，如此卑微的江送青被我尽收眼底，征服欲被死死按压在心底，“为什么要笑？”
“我没有笑。”江送青额头与我相抵，将我的下半身规矩放在床边，我穿着棉质袜子，但可以从脚底感受到江送青的膝盖也在颤动。
我垂下眼看着脚下的双膝，用了些力，看着面前的江送青，我捏着他的下巴微微用力按下，看着他洁白的牙齿，我问：“那是在哭吗？”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江送青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我思绪停顿。
我不想细究他为什么伤心，为什么做疯癫不正常的行为，我用拇指擦掉他嘴角下的口水，还是做出与心理想法相反的行为，“那你为什么哭？难不成……因为我觉得相片上的男人比你帅？”
江送青攥着我的手，待我规矩地将手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攥紧我的脚踝，俯身由我捧着他的脸颊，“不是，因为你本来就该爱他，好好爱他才是正确的。其他的都无所谓，你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江送青拿他和相片中的男人作比较，他捧着他，仿佛手中是一捧掺杂枯枝败叶的雪团，松软却冷冰冰地静静趴伏在掌心，我的温度点燃了他，看着被我分解后燃烧的枯叶，只剩一捧灰烬的时候迎来了山顶的寒风，江送青自由了，却给了我致命一击。
吸入灰烬的我疯狂咳嗽，江送青将他抱在怀中，我稍稍抬头便会顶到他的下巴，在两人狭窄的空间中，我慢慢找回正常呼吸的节奏。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眉眼，“你刚刚跟医生说，我和我夫人的感情。所以我是你的结婚对象吗？”
江送青再次将结婚登记摆放在我面前，证明我和他是法律认定的合法夫夫，我抿了抿嘴唇，问：“那我方才说相片上的男人帅气，在自己丈夫面前夸奖其他的男人，是不是不太好？你会生气吗？”
我想江送青原本是要生气的，但医生叮嘱他要给予我正面情绪，他的愤怒和无奈换作疯癫的哭笑，我看了眼江送青，他魂不守舍地告诉我，“不会生气，我只会觉得庆幸。”
江送青大概对自己没什么自信，我仔细打量他的面庞，没有动刀的痕迹，比起相片上的人，他多了成熟和稳重的韵味，的确更加有男人味，只是我不喜欢，我喜欢年轻的男孩，还有一丝公德心的我喜欢刚成年的男孩，毫无疑问相片上的男孩才刚成年。
“庆幸什么？”我问。
江送青说：“庆幸你还有判断好坏的能力，好了，总之你该睡觉了。好好休息，如果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去外面可以。”
我在心中嘲讽他的疯狂和糊涂，仅靠一张相片就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吗？那警察只要花费时间去观察每个人的面相不会好了，总之大家在余生都会成为玄学大师，整日在面对运势与气运上下足功夫。
不过，江送青同意我的提议的话，我会觉得更轻松一些。至少将我是被囚禁在这里的惊悚猜想排除，醒来后我一定要他带我出去转转，随便哪里都可以，我太想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江送青看着我喝完一杯水也没打算离开，他一直坐在病床对面的座椅上，手掌扣着膝盖微微扬起脚尖，看了一会儿我，大概觉得没意思，又要叮嘱我早点睡觉。
虽然知道病床上挤两个男人不好受，但我还是向另一边挪了挪屁股，邀请他，“要和我一起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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