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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纯属流氓

“接下来的表演者,是我们住院部年龄最小的一个人。她有很多才艺,但是因为平常太腼腆,一直没有机会展示给大家。今天是她第一次登台跳舞,让我们用最热情的掌声鼓励徐晓萱,欢迎她带来《快乐合成器》!”

主持人话音一落,台下响起各种窃窃私语。

“音乐声听着像动画片,是汉语吗?”“诶,我昨天才见着这闺女,怎么成蓝头发了?”“裙子穿得有点短呢……”

戴假发穿蛋糕裙的少女在一众老年人面前跳宅舞,虽然不被理解,却收获了很多慈爱目光。李兰坐在观众席鼓掌,注意到前排正是曾经和老顽童打架、又骂他死gay的小男生。男孩今天没有打游戏,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二次元萌妹,双眼快要冒粉红泡泡。

结束的时候,主持人护士要徐晓萱说几句感言,小姑娘支吾了半天,只憋出细声细气的几个字:“我跳的好吗?”

“好!”

没等男生开口,一个大妈先站起来叫好。她大声鼓掌喝彩,激动地望着徐晓萱,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我女儿也喜欢二次元。从上高中到现在工作,她喜欢了十年,总是邀请我参加漫展,可我一次都没去过。我不知道你们的舞蹈这么棒,这么有青春活力……”

等到杨光上台表演的时候,徐晓萱已经换掉衣服坐回观众席。李兰看见身前的少年伺机而动,提前和少女身边的人换了位置。

“你好,我叫施宸。我是育才中学国际班的,能不能加你……”

“初中生,不早恋,谢谢。”社恐少女忽然变得快人快语,“而且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要谈恋爱也只谈成熟男人——像这样的。”

顺着徐晓萱手指的方向,李兰和施宸看向舞台。杨光穿着夹克外套搭配破洞牛仔裤,在台上一本正经玩彩球,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各位亲爱的大朋友小朋友们,现在,请把注意力集中在红色的球上,我将用我的魔法,让它发生不可思议——哎呀,掉啦!”

“哈哈哈哈……”

施宸一脸无语,明显是心有不忿,李兰却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完全理解女孩喜欢杨光的理由。有才艺特长的普通人很多,敢于上台表演的人也有很多,但像杨光一样愿意放低姿态取悦观众的人太少。如果做男友,杨光一定会给女朋友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的惊喜;如果做男人,他也是独当一面稳重靠谱的家长。他从底层摸爬滚打一路攀升,为了百万年薪舍掉面子搞营销,却没有丢掉朴实干净的本心。

台上,身为魔术师的杨光正用火焰变出一束鲜花,惊羡众人。

“这束玫瑰,我要送给亲爱的王护士长。今天是中秋节,她牺牲休假时间筹办晚会、陪伴我们,又辛苦主持了一整个晚上,请大家和我一起,向她说声感谢!”

鼓掌声和欢呼声响成一片,围绕着惊讶的主持人。“谢谢,谢谢大家,”老护士仓促鞠躬,“不过晚会还有最后一个节目,请大家少安毋躁。”

“什么,还有节目?”

“没听说啊,难道比魔术还精彩?”

“……”

李兰和观众们一起好奇着,期待着,看着值班护士走到台下,从人群角落推出一辆轮椅。

轮椅上的病号是个生面孔。

他长着一张充满违和感的脸。明明是个中年人轮廓,却生了白发和皱纹,目光呆滞如一潭死水,全身僵硬得像一块顽石,随着轮椅行进两手始终紧握在一起,垂在干瘪瘦弱的双腿上,微微摇晃。身上的病号服泛白发旧,脖子上围一条口水巾,像是医院的老人。

但李兰和众人都叫不出他名字。

而此人一开口,又自带明星轰动效果。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

“我去,这是那个疯、呃,诗人!”

“原来他是残疾人,怪不得整天躺在床上。”

“其实他两条腿都是好的。听护士说是受了什么刺激,自己不愿意站起来,也不跟人说话……”

透过慷慨激昂的诗朗诵声音,李兰望见一个孤独灵魂。它千疮百孔,披着行将就木的外壳,多年未曾被外界造访;它举止荒唐,在世俗的眼里只剩苟延残喘,却也还会为了念诗颤抖。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短短的一首《水调歌头》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太过熟悉,观众们甚至没有什么感言。一片静默声中,护士长对诗人递出话筒,例行询问道:“今天是中秋节,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

众人期待着,屏住呼吸。

“不。”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一声拒绝,在热闹场合稍显扫兴。病友们报以礼貌的掌声并表示理解,许多人起身离席。

“不要放弃。”

李兰惊讶地回头,看着台上的诗人。

“不要放弃对生的希望。”满脸呆滞的男人开口,声音轻柔和缓。“日升月落,总有黎明。”

可惜只有李兰听到。主持人和其他护士忙着分月饼,病号们排队回房睡觉,似乎没有第二个人在意诗人说了什么。

李兰好想和别人确认,但是陈圆圆提前离场,老顽童已经出院,杨光和徐晓萱正走回其他楼层,四下环顾,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分享感触。

李兰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朋友。原来,他和诗人一样孤独。

一小时前。

骆松寒上楼回病房,经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停下脚步,隔窗看了一会儿热闹。

“妈,我不住院,我不要住院!啊啊啊啊——”

“老公,要不算了吧,今天过节呀……”

“都是你惯的!整天休学复读、休学复读,你看看他都成什么鬼样了,哪能考上大学?今天必须听我的,把住院手续办了!”

一家三口在门诊楼外拉扯,真实上演家庭伦理剧。父亲要把儿子送进精神病院,儿子誓死反抗,两个人纠缠、对骂、打作一团,场景莫名眼熟。

骆松寒观察着左右摇摆的母亲,看她一会儿劝儿子,一会儿劝老子,像个陀螺一样旋转,又像个局外人一样插不进手。平心而论,他不认为女人能够改变丈夫的决定,正如他自己的亲妈在家里的处境。

名门大小姐、古琴演奏家、同晖集团董事长夫人、慈善基金会荣誉理事……拥有诸多头衔的于玲珑女士得到了来自外界的爱意与尊敬,却总是那种喜爱一个花瓶、敬重一件古董的态度。她生性与世无争,在家里有位置,但永远没有存在感,正如一只古董花瓶,或者骆松寒曾经豢养的小狗,在人前受尽宠爱,仗着漂亮皮毛蹭吃蹭喝,一举一动都是众人焦点,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又从来无人过问它意见。

骆松寒想抽支烟,摸遍裤兜只翻出一盒薄荷糖。他实在讨厌香精味道,只能剥了一张糖纸塞进嘴里。

他叼着苦涩的铝箔纸看热闹,本以为八点档还要持续很久,没想到很快就见分晓。

“下个周,”中年女人把儿子护在身后,给丈夫跪下求饶,“如果下个周他还不回学校,我就再也不管了。到时候住院也好,退学也罢,都听你的行不行?”

男人沉默一瞬,竟然同意了。

骆松寒觉得有趣,不管是这段无厘头的剧情,还是一家三口别别扭扭牵手的画面,都使他感到新奇。他设想了一下自己入院那天,若是有人替他向骆绍祖求情,结果会是如何?别说是他妈,就算他死去的爷爷和在世的外婆一起给骆绍祖跪下,也难以改变结果。骆董事长永远把做老板摆在做父亲之前,给儿子的爱不是没有,前提是儿子听话。

“嘿,小子!谁许你在走廊上抽烟的?”

骆松寒回头,看见白护士在楼梯口叉腰站着,伸手摆出一个索要烟盒的动作。

“薄荷糖。连值两个大夜,辛苦你了。”

“叫哥。”

骆松寒笑了笑,权当打过招呼。他走上楼梯要回房,却被白护士迎面拦住。

“检查。”

“真是薄荷糖,你看。”

白护士打开糖盒,把骆松寒没吃的一颗糖塞进嘴里,把剩下的揣进口袋,又看向胡斐送来的月饼礼盒。

“楼下没查吧?打开看看。”

“……”

骆松寒站在原地犹豫。虽然他没打开看过,但手里的包裹分量异常沉重,明显不像一盒糕点。

“吼,心虚了。”

于是两分钟后,二人盯着一盒三瓶进口伏特加,在护士站商量赃物去留。

“今天值班不能喝,放家里被我老婆看见也不行,还是留这儿吧。”

“……这本来是给我的酒。”

“想喝?要喝只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喝,现在开一瓶?”

五分钟后,两人把酒言欢。一杯蒸馏水,一杯高度蒸馏酒,两只白瓷缸有模有样地碰杯,两个男人掩人耳目地聊天。

“你知道李兰今年多大?”

“二十吧。”骆松寒一边喝酒一边皱眉,“你怎么总想和我聊他?”

“二十一。”

白护士喝的是水,却像是先喝醉的人,开口说话道三不着两。“我比你大十岁,我儿子今年十一,秋天开始上小学六年级。他跟李兰挺像,喜欢画画,不爱说话,一难过就爱掉眼泪,眼底下还都长了一颗泪痣。我们家里人说他成绩好,自律,将来是有出息的。可我有时候会想,万一十年之后他不快乐呢,万一我亲生的儿子也要来精神病院走一遭,我会是什么心情?”

骆松寒靠墙站着,没有接话。

“李兰是去年春天入院的,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半了。他来的时候腿上刚拆石膏,体重不到一百斤,每天输液打针,有时候还要吸氧。抗抑郁药物对他的副作用很大,吃少了不够药效,吃多了会头疼失明,所以前几个月他经常黑白颠倒,睁开眼也分不清早晨晚上;为了早日出院,他一天吃五六顿饭,一边吃一边吐,吐完了再输营养液。”

“后来呢?”

“去年冬天李兰出过一次院,但是出了点意外。”

白护士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吊胃口似的看向对面,捧着一杯白开水“劝酒”。

果然,骆松寒喝光杯底,顺着他的话尾咬钩:“什么意外?”

“他的高中同学有他裸照,很多年里一直在敲诈勒索。那个人是个无业青年,才不管李兰是跳过楼还是住过院,一没钱了就去李兰的大学晃悠,扬言拿不到封口费就把照片一张张发朋友圈,把视频截成动图传到校园网上,让李兰好好火一把。”

骆松寒叹气,给自己倒酒的手一顿。“他不知道报警?”

“报了。”白护士回忆道,“可事情处理得太慢,李兰没沉住气。他说自己实在看不见希望,也等不及恶有恶报,就去五金店买了把刀,想和那人同归于尽。”

剩下的话,白护士咽回了肚里。骆松寒没有追问,因为他猜得到结局。

李兰大抵是动了手,却没能下狠心,叫坏人见了点血就心软收手,然后自己再被恶人先告状。事后他一定会恐慌后悔,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然后迫不及待去看病吃药,去循环证明自己的病态。

一个一眼见底的单纯小孩,空长了一副瘦高个子,灵魂底色全是无用的柔软。

“小兰还是应该早点出院。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年轻、聪明、有才华,在哪里都能发挥价值,不应该在精神病院蹉跎人生的,对不对?”

半瓶洋酒下肚,骆松寒依旧清醒。“这话说给我听没用,应该说给主治医生和李兰他爸。”

白护士干掉杯中水,但笑不语。

“关灯了,早点休息!还有谁没领药?赶紧来我这里吃药……”

李兰站在走廊上看手机,时间才九点半。他心里惦记着老宅改造方案,又见今晚值班的人是白护士,便准备回屋拿电脑去休息室画图。

出乎意料的是,314病房没开灯。李兰进屋扫了一眼,主人和笔记本都不在房间里。

一时间,各种担忧和猜测浮上心头。李兰想起上一个骆松寒夜不归宿的夜晚,下意识跑出房间去找白护士。

可是甫一出门他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骆松寒?”

前行的人脚步慢了一瞬,没有回头。

“骆松寒!”

李兰追着男人向前跑,心里跳得厉害。明明住院楼每层都有隔离门,他却害怕身前的背影会一直走下楼梯、迈出医院大门,永远地消失在黑夜里。

他怕自己追不上他。

“你——”

李兰已经捉到了一只衣角。可男人的身手像一阵风一样矫捷,转瞬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下一秒,李兰也跟着他遁入黑暗。

“……骆松寒?”

一只手攥在胳膊上,一只手横在李兰胸前。熟悉的檀木香被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取代,从身后席卷而上,在黑暗的房间里积聚蔓延。房屋空间狭小,空气流通不畅,插销落锁时甚至撞出一声回音。

“找我干什么?”

听见熟悉的“无礼”语气,李兰终于放下心。他眼前一抹黑,只能反握住身前的手试探着回头。“我找电脑来着。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骆松寒视力很好,借着门缝微光,他把一张茫然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来都来了,帮个忙吧。”

啪嗒。

水珠从头顶滴落,砸在脚边四分五裂。李兰意识到自己身在浴室,大约是今天无人洗澡,脚下的地板砖光滑干燥,隔着厚厚的鞋底踩上去,隐隐透着股凉意。

“帮你什么……搓背吗?”

骆松寒笑出声音,向前一步绕开花洒。身前的人被他拥进怀里,手臂越收越紧,距离仅够呼吸,渐渐地,脸颊、侧颈、胸膛、腰腹……从上到下依次相贴。一室寂静中,他懒得讲话,只用气息传递热量,用逐渐攀升的体温表达诉求。

“——不行。”

李兰后退一步抵到墙上,坚决拒绝邀请。“上一次是我没搞明白,自作多情了。但你既然知道我喜欢男人,又不想和我搞暧昧,就不应该这样试探,这是纯粹的骚扰。”

“是吧,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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