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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相思

罗带惹香,犹系别时红豆。泪痕新,金缕旧,断离肠。一双娇燕语雕梁,还是去年时节。绿荫浓,芳草歇,柳花狂。

儿时阖家欢喜之景历历在目,白玉盘高悬天穹之上,似乎也与当时并无异处。

都恨相思,都念相思。

滦霖夜摊开手,眼见红豆在指缝中逐一逝去。

“阿夜,你在做什么呢?”言亭起先并不想过多干涉他的独处空间,可这样低迷的情绪实在很难让人放下心去处理别的事务。

他回首,眼尾泛着微红,像是哭过一场。

言亭又不自觉停下脚步,驻足原地。

“阿娘教我的,每逢思亲便埋下红豆。”说着,他又撒下去一半,“阿爹常年征战,团圆更是可遇不可求,于是她便想了这样的法子来哄我们。”

他的话语难得这样温润,似不曾降临在言亭身上的和煦清风。

从来都是他做那股抚慰别人的苹末不是吗?

“等到红豆长成,阿爹就能归来。”他笑着,鼻尖却是一涩,旋即哽咽,“失败了那么多次,其实成不成功也无所谓了。

“一点念想而已,我只是等不到了,又不是不想等了。”

这是傲然处世者首次拆解伪装,任由他的爱人探究其空洞悲怆的内里。

千疮百孔。

言亭垂眸,隐下心中众多杂乱的思绪。

“再等等吧。”他蹲在滦霖夜身前,目睹对方眼中的动容与惊异后,更坚定了他要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心思,“会等到的。”

“等到什么?”

“一个待你如至亲的挚友。”

滦霖夜看着他,眸色漆黑,却又闪着异样的光。

“为什么,不是爱人?”

言亭微微睁大了眸子,像是被点破小心思的孩童,可惜他的羞赧被倾泻的月光出卖,无处藏身。

“什么……爱人……”他支吾起来,慌乱到连一句话也说不连贯。

“就是,丈夫。”

滦霖夜前进一步,将他困在阴影处。

“为什么,丈夫不行?”

还真是语出狂言。

言亭有些抑制不住内心骚动,他侧过头,试图摆脱滦霖夜的逼问纠缠。

“言清默,你应该不会安慰到一半就临阵退缩吧。”

“我……”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可意识回笼,他又无话可说。

可究其原因,只有一句:

“我们都是男子……”

“……”滦霖夜退回半步,将红豆埋于树下。

“你生气了吗?”

“没有。”

言亭抿唇,不知怎的,明明是吐露心声,可偏偏说出这句话后,胸腔那股闷烦感更甚。

“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解释略显无力苍白,但他也明白,此时若再放任滦霖夜消沉下去,更是自寻绝路,“大婚之事,世人或许非议,却也是因着祖辈功绩,对我们礼让三分。不是爱人不行,是我如今无荣耀傍身,实在不配你如此。”

“我本也没说你。”听了他的解释,滦霖夜还是负气,全然不顾方才的直抒胸臆与如今的话语相悖。

言亭自嘲似的笑笑,他自然知晓面前人的口是心非,只是心中顾虑与那份涌动的爱意两相交织,令他心慌得喘不过气。

滦霖夜见他久久不言,以为是受了什么刺激,悄摸瞅了他一眼。

只见他半张面容藏在阴影处瞧不出神情,玉镜又为他铺上一层忧郁色彩,再配上那双含情眼,细看似有泪珠垂下。

惯会勾引人的。

滦霖夜不屑地冷嗤一声,却十分自然地接下他的台阶:“言家还不算富贵吗?雍国首富,富埒陶白,说出去也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吧。”

提及此处,言亭似是又回想起什么,他木然瞧着相思豆,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那世子可知,我们长于山野,父母早亡,更是险些死在江南那十一场天灾之中。”

“什么?”滦霖夜倏地看向他,瞧他神色不似作假,便也成功被带着偏离了最开始的话题,“言家虽说是后起之秀,但……”

滦霖夜再无话可说,因为他发现,除了成亲后对言亭的几番接触外,他从未真正去了解过伴侣的过往。

他才是那个最无心的人。

见他面露难色,言亭却只咽下喉间种种酸涩,苦笑一声,复又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往事长埋旧乡,不提也罢。”

“可我想知道。”

似豁然开朗的武陵捕鱼人,言亭瞳孔猛地一缩。

不知是陷入回忆的苦痛中更甚,还是对滦霖夜愿意倾听的感恩之情更甚。

言这一姓氏是由言官一次演变而来,故而言氏每一辈的夙愿都是考中进士高居庙堂以指点江山。

可无奈家道中落,祖上曾因行贿一事受尽折辱,到言亭的上一代,他们已经只能开展农耕之业。

若是如此本本分分也好,可启渊上位后,履行苛政,农耕不仅无法自给自足,更是毫无出路。

在又一次因未交齐税款被打了一顿后,言氏父母将所有家产交予言惊寒后,将他们三人赶出家门。

所谓家产,也不过是夫妻上街当了所有家用后换来的两吊钱。

言惊寒跪在门外,不知何处有错,却坚韧地未流下泪来。

言亭跪在言惊寒身侧,半副身子贴在她的身上,互相取暖。

言泽那时刚满周岁,离不开父母,更是啼哭不止。

“阿姐。”他闷闷出声,“我们去哪?”

言惊寒止住了赌气的心思,她启唇,在漫天风雪中吐出一口白雾。

“红尘。”

那时言亭听不懂她言下之意,如今算是明白了。

不晓人事的孩童从此孤苦无依漂泊一方,不就是步入红尘吗。

可是,言惊寒还是不甘心。

于是三日后,在安抚完言泽入睡后,她独自回到了那座破败的木屋。

可迎面而来的,只有两具凉透了的尸身。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迎着风雪走出家门,却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言亭。

他显然看见了屋中的景象,却不发一言。

“阿亭,别担心。”言惊寒抿唇,不知从何处讲起,关于父母的自戕。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言亭并未同普通孩童般大吵大闹着要见父母,反而镇静自若地问了句:“我们,去哪?”

言惊寒一顿,旋即将手抚上他的双耳。

“去完成阿爹阿娘的夙愿。”

一问一答,是问去处。

二问二答,是问归路。

言惊寒扮作男装去米店作了学徒,那老板见她年纪轻便知晓他们处境,特意空了一间草房安排他们的起居,而日常琐事,便由言亭一手打理。

从一知半解到得心应手,只需半月。

老板家中有一小子,喜欢耍枪,言亭偶尔会去一观,在梦中也能比划出一招半式。

有次言惊寒下工晚了,见他如此热衷,便亲自去求了老板允他与那少爷同学。

言亭很有武学天赋,教武的师傅十分看重他这个弟子,提出想要同他闭关深造,却被其一口回绝。

言泽尚且年幼,离不开人,言亭便只得割爱,重新作回陪练。

言惊寒看着口袋中的几枚铜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她的商业头脑逐渐崭露头角,可惜老板守旧不愿做出改革,她便只得看米店收益愈发惨淡。

在重税压抑下,老板妥协了。

于是言惊寒次日大早便驱车前往邻城,独自运回一车米粮。

她走了一天一夜,才赶在第二日米店开张时将这批成本低廉的米粮拿来贩卖。

可这种到底是人力且薄利。

于是她推出满一斗加一合的策略,更是张榜大夸本店米粮为精粮,叫小厮们伪装作商贾,以顾客身份“专业”分析了精粮一通。

策略是针对穷人,而“精粮”之说便是为富人量身定制。

总之,米店总算能有进账了。

可她还是算错了。

在人间,官府大过阎王。

你有十两,他要十两。

你有百两,他便会要你千两。

老板最后还是举家搬离此地,临走,只为他们留下了那间草屋。

可十日后,言亭在闹市口目睹了老板因犯跸状告高官被斩首。

那年的大洪,冲散了他们所有的希冀。

于是他们二人不择手段,以十年为期将言氏打造成了如今的规模。

一次偶然的商会,言惊寒与司奕侯遗孤——绵康郡主滦思会面,并一拍即合,提出洗牌雍国朝堂的大计。

言惊寒不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言亭更不怕。

十年,他的武学造诣早便超过了当初那位师傅。

滦霖夜,或许是他继年复一年的屠戮中,看见的曙光。

剑客大比,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却与言惊寒不谋而合,大抵也是默契使然。

首次过招,他便在滦霖夜的剑招中看出了对方收敛锋芒以及以守为攻的计策。

这倒与他背道而驰,于是难得的,他对这位剑术高强的对手肃然起敬。

洞房花烛夜,是他首次见到滦霖夜,抬眸时的一次对视,他便认出了他——那位蒙面侠客。

于是言亭仿照他的路数,一路藏拙,以旁观视角见他总览大局,逐步长成。

言亭看着滦霖夜,故事只到那场大洪结束。

见他异常动容,他便也没了说下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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