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祁凑过来的那一瞬间，呼吸像是交缠般的扫过夏汀禾，让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眼里。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对视着，夏汀禾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贺祁脸上的温度。
兴许是在外面站久了，他的脸有些冰凉。
贺祁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他虽然喜欢逗她，但向来是有分寸的。
夏汀禾被他的动作弄得怔愣了片刻。半响后，才反应过来推开了他，弯腰把地上的书捡起。
收拾好后，夏汀禾皱着眉问他：“你为什么总是因为我和付言辞之间的事生气？”
想了想，她抿了下唇，又加了一句：“我不是都说了，我拒绝了吗？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从被推开后，贺祁就站在了原地，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许久。
他心里想着果然是还对付言辞有感情，才会这么果断地推开他吧？
以至于夏汀禾开口说的那句，他都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在帮付言辞说话。直到听到最后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贺祁一刹那回过神来。
“你不喜欢他了？”
贺祁一直执着于这件事，夏汀禾只好又和他肯定了一遍：“嗯。”
他脸上冷淡的神情开始有了松动，似乎是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做法有点太过了，瞬间恢复了正常，眼神都变温柔了不少。
感觉出来他的变化，夏汀禾这时候放缓了语气，低声说：“你刚刚那样，让我有点不习惯。”
她的声音本就是偏温软乖巧的，一放低了，就会含着点委屈的意味。
贺祁没说话。
以前没有人能够让他情绪失控，所以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能保持那样随心所欲的状态。那样好脾气地、游刃有余地对待周围的一切。
然而夏汀禾不同。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牵动起他心底里长年累月压抑克制住的东西，比如偏执，比如占有欲。
尤其是在知道了她以前所有的喜欢都给了另外一个人后。
收敛了眼底的淡漠，贺祁抬眸看向她，说：“抱歉。以后不会了，行么？”
夏汀禾点了点头。
她并不是很想谈论这个，刚刚贺祁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变了个人。
她指了下贺祁手中的奶茶，错开了话题：“是给我的吗？”
“嗯。”贺祁扬了下嘴角，把奶茶递给了夏汀禾：“他们家的新品，挺好喝的。”
看到他手背上被冷风吹着冻得青筋都显现出来，夏汀禾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
A市的初冬温度已经明显降低了不少，夏汀禾已经换上了棉服，贺祁还只穿了件卫衣。
一着急，她直接指着他的领口，问了出来：“你里面还穿了衣服吗？”
问完后才反应过来这话有点奇怪的。
不过为时已晚，贺祁十分灿烂地笑了下，垂着眼眸，就那样暧昧不清似的、慢悠悠地和她说：“昂，穿了件长袖。”
弄得她好像是以某种特别亲密的身份在询问他一样。
“卫衣是加绒的。”他又补充了句，继续笑着问她：“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他还打算张口说点什么，夏汀禾已经伸手过去捂他的嘴：“什么都没有！”
只是被贺祁提醒着注意点别摔到后，她才松开。
贺祁看着她，脸上还带着笑的，十分纯良道：“为什么不准说？奶茶要冷了，得快点喝。这个也不许了？”
明明想说的就不是这个。
夏汀禾不和他争辩了。
不过到底还是担心他冷，把他带到了旁边的超市里躲风。
马上期末周了，备考期间晚上从图书馆回来夏汀禾很容易饿，但是那时候超市一般都关门了，所以索性现在多买点放宿舍。
她在超市里边喝着奶茶边挑选着，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感觉肚子已经开始饿了。
必须要找点主食来吃吃。
超市对面就有卖烤冷面的小店，夏汀禾是他们家的常客。她抬头望那一看，店主还在出摊。
夏汀禾回过头看向贺祁，眼睛亮晶晶的：“你想吃烤冷面吗？”
小时候因为饮食不规律早就被搞坏了胃，贺祁对一切吃的都没什么兴趣，不过每次和夏汀禾待在一块儿，食欲似乎就会变得好些。
夏汀禾用心地推荐：“他们家的我觉得比外面的都要好吃。”
看她这么喜欢，贺祁点头答应了。夏汀禾很快跑到对面去买了两份回来。
两个人坐在超市门口的长椅上吃完了。
烤冷面的味道确实不错，只是贺祁还是高估了自己，到了后面几口，他其实有些难以下咽了。
不过是夏汀禾买给他的，所以到底还是舍不得浪费。索性吃完后直接去超市买了水，喝了大半瓶，压下去了那点不适应的感觉。
烤冷面是现做的，用纸盒子装着拿过来时都是冒着热气的，夏汀禾享受完后，满足得不行。
等贺祁买完水回来，夏汀禾主动问他说：“你们是不是也快要期末考试了？”
“嗯。”贺祁应了一声。
夏汀禾：“要考几科？”
贺祁：“九科吧。”
和他们差不多。
夏汀禾于是跟他道：“那你应该也会很忙吧？”
似乎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贺祁看了她一眼，轻松道：“还好。”
夏汀禾：“如果很忙的话，你不来找我也没事的。”
贺祁快速回了她：“这个也不耽误。”
对话忽地停止。
两个人坐在树下，双手都撑在木椅上，侧过脸来看着彼此，目光灼灼。
在贺祁琢磨着夏汀禾话里的意思时，她的声音忽地再次响起：
“但是你每次一过来找我，我就……”
夏汀禾低下了头，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烫：“我就会忍不住地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停滞了许久，贺祁才听懂了她在说什么。
夏汀禾说的是事实。贺祁总能给她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她容易敏感内耗，总是会贪恋这样的感觉以及……
能提供这种感觉的人。
“我上学期考得还可以，可能大部分是因为运气。不过这个学期应该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再加上还要把投期刊的论文的具体框架交给明教授看，她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更加忙。
她话只说了一半，贺祁已经清楚了她的意思。
只是被那句“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击中后，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了自己原本要问什么，最终只缩成了一连串的“好”作为回应。
等到了分别时，贺祁才慢慢缓过劲来。
夏汀禾这时又和他说：“……你的手，给我看看。”
看到她脸红，贺祁总忍不住挑逗，笑着问：“做什么？要牵手么？”
“才不是。”夏汀禾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贺祁还是听她的把手从兜里伸了出来。
夏汀禾弯下了腰，借着路灯仔细分辨了下。确认没问题了，才道：“你不是怕冷么？以后别在室外等我了。”
贺祁瞬时明白过来她刚才在做什么。
他没能说出话来，夏汀禾又看了看时间，催促着他快点开车回家。
-
十一点，夏汀禾制定完了期末周的复习计划。拍了拍困倦的脸，熄了灯，爬上床打算睡觉。
刚铺好被子，手机就收到了贺祁发过来的消息。
贺祁：【睡了？】
夏汀禾坐在床上回答：【有点困了，正准备睡】
发完之后，对面却停了许久都没有给回复。
夏汀禾等的有些撑不住了，只好直接问：【怎么了吗？】
贺祁回了她：【为什么说会忍不住地想和我多待一会儿？】
什么呀……
怎么又开始问这个了。
耳朵有点热，夏汀禾不好意思地反问他：【之前不是都说了吗？】
贺祁：【有点忘了】
夏汀禾一鼓作气地写了个标准答案：【因为觉得很高兴、很舒服……就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
又隔了片刻，贺祁才回她：【噢，知道了。睡觉吧，晚安】
总算是回复完了，夏汀禾也给他回了一句：【晚安】
盖上被子后，夏汀禾拿手机调闹钟，屏幕上忽地再次弹出一条消息。
贺祁：【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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