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选吗？”周清看着一排排熨烫好的衣服，转头笑着，“其实我挺多衣服的，可能不太需要买。”
他的每一套演出服都能当做成人礼礼服穿，更别提他平时就很多花样，每周末陈垚去见他的时候，穿的都是不一样的格子衬衫。
但是望着陈垚有些雀跃的眼睛，他还是走进了衣服的森林里去，熟练地看看款式，摸摸衣料。
“你觉得，我穿哪件好看？”
周清左手拿着一件polo领衫，右手拿着一件时下流行的短袖T恤。
感觉都不适合用在成人礼上。
陈垚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露出一个小小的，有些狡黠的笑来，听起来极为认真道：“我不知道，都试试吧。”
“哎——？”
周清在她期待的视线下认命般地走进试衣间去。
他先试了那件polo衫，领口的扣子没有系上去，形成倒V字形的视觉，polo衫大多收腰，他拿的这一件码数偏小，看起来就更加贴腰身。
“嗯……换一件？”
陈垚托着腮看他，想了想，她起来去拿了一条牛仔裤，递给周清：“裤子也换一下吧。”
“嗯……”周清的声音低下去，他曲起手臂挠了挠脖子后面的皮肤，稍稍别过脸：“那你帮我拿一下衣服？”
换下来的衣服，他不可能穿回的自己的衣服再试一次。
陈垚点点头，自然而然地走到试衣间里帮他去拿，周清今晚洗了澡才出来的，衣服上还有股淡淡的薰衣草味，混和着已经淡去的烟火气息和他自身独有的薄荷清香。
陈垚有一次问他是不是喷了香水，又或是用了香气比较持久的沐浴露。
周清只是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说没有。
他问她，那是什么味道？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陈垚从书上了解到。
那是费洛蒙效应。
喜欢一个人时，会对他身上的气息会有独到的感受。
因为陈垚喜欢周清，所以，她闻到的是一股清淡的，令人安心的薄荷味。
和周清给她的感觉一样。
陈垚坐下来，看着不远处的试衣间托腮发了一会儿呆，一会儿后，不知道为什么周清还没有出来，她放下手去，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
陈垚低下头，是周清裤子的口袋，那里不知道放了什么，鼓了起来，还是坚硬的质感。
口袋开的有些大，陈垚看见那露出来的一角，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她眨了眨眼睛，想起最近女生们讨论的事情。
黑色的眼睛泛起一丝涟漪，她首先感到一点恼怒，其次是困惑和不解。
最后，她把那个东西抽出来，放进外套的口袋里。
周清从试衣间里出来，这次的衣服试的不错，他的比例很好，但肩膀略窄，较宽松的衣服其实看起来会更适合一些。
“其实，这两件都不适合成人礼吧。”
陈垚看着朝她走过来的周清，轻轻说道。
“那你说。”周清弯下腰来，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哪件合适？”
陈垚黝黑圆润的眼睛眨了眨，纤长的羽睫几乎碰到了周清的脸，她难得的没有因为这么近的距离而紧张，相反，她稍稍睁大了眼睛，试图从他脸上搜寻到什么。
“……”
周清先起身一步退开了，他离开的瞬间，陈垚站起来，走到一排排的西装前，拿起一件递给他。
“试试这件吧。”
周清低下头，看见她手里的衣服，没怎么思考他就点下头说：“不用了，就这件吧。”
“不试一下吗？可能会不合身。”
“合身的。”周清拿起衣服上的吊牌，手指点在尺码下方，“而且料子看起来不错，应该洗了也不会变形。”
“嗯……那……”
“那到你挑了。”周清低下头，蓦地对她莞尔一笑。
“陈垚，成人礼你打算穿什么？”
“……我吗？”
陈垚望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险恶的笑来，她慢慢弯了下眼，有些满足地笑着：“我刚才已经想好了。”
她转身，扯着周清的衣角，带他走到女装区。
女装区大多是妈妈带着孩子，或是女孩带着朋友来挑拣衣服，周清在这里显得极为突兀扎眼。
他刚一坐下来，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往他身上扎。
目光被陈垚撇在身后，她大胆地靠近周清，明明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就能听清的话，她偏偏要挨近周清的耳朵边，低声说：“等一下我。”
然后等她转过身去，所有不自然的目光都转开，像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陈垚刚才挨的太近了，以至于等她走远了，周清才反应过来，略微失神地注视着她进了试衣间。
“你好……那是你的女朋友吗？”一个商场的工作人员问着，她身后还一个值班的同事。
女朋友……
周清一只手托着脸笑，散漫地嗯了一声。
听起来不错。
工作人员就识趣地离开，还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同事。
在那两个工作人员离开后不久，陈垚就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很快他就知道陈垚那点险恶的笑意味着什么了。
“……”
周清脸上的表情淡下去，随即他稍稍皱了皱眉。
刚才他并没有看清陈垚拿了一件怎样的衣服，现在才发现，那原来是一条完全露背的吊带裙，前短后长，形成鱼尾般的效果。
陈垚的皮肤很好，很白，也很细腻，和淡粉色的裙子相得益彰，细细的缎带越过锁骨，挽成一个凌厉漂亮的蝴蝶结系在颈后，她的脚步又轻，走到灯光下时，越发有出水芙蓉之感。
周清无意识地滚动了下喉结，他从来没有见陈垚穿过露肤度这么高的衣服。
……还是要在成人礼上？
“……”
陈垚走到他面前，转了半圈，问他觉得怎么样。
周清搜肠刮肚，给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学校应该不给露背吧。”
“哦……”陈垚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文件看了一眼，“是不给。”
周清点点头，露出有些惋惜遗憾的表情：“那没办法了，换一件吧。”
“但是可以穿短裙，膝盖以上的也可以。”陈垚低头看着手机，又继续念道：“无袖的也行。”
“……”
周清看着陈垚又拿起另一件露肤度较高的裙子，她转过来，弯着眼睛，笑着问他觉得这件怎么样。
……他觉得不怎么样。
也许是观察到周清突然变化的情绪，陈垚稍稍收了收笑，将裙子对半折搭在胳膊上，小心翼翼地问他：“不好看吗？”
“挺好看的，但是和你不太搭吧。”周清继续说着，“嗯……这个颜色有点挑人，而且，要配鞋子不好配，鞋子要另外买。”
“这样啊……”陈垚低下头去，眼睫垂下来，显出几分失落的样子：“我觉得挺好看的。”
“……”
周清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让她放弃这条裙子，一看到她这幅低落的样子就瞬间偃旗息鼓，缴械投降了。
他把刚刚想好的理由全部扔掉，走到她身前把裙角抬起来展开，然后轻道：“那就试试吧。”
“我的眼光也不准，对吧？而且，成人礼当然是高兴最重要。”
“是吗？”
陈垚看了看他，视线转回裙子，忽而又摇摇头，轻快道：“算了，我现在不喜欢了，换一条吧。”
不管她换哪条估计都差不多，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迷上了这种类型的裙子，周清想可能是她的那个表姐给她灌输了什么，他记得她有个打扮得很张扬的表姐。
算了。
周清把手背过身后，心想，大不了成人礼那天给她披件外套就好。
……他不应该这样干扰她的穿衣自由的，明明他自己都很讨厌被林诀管束着。
可是……算了。
她高兴就好了。
周清在心里说服自己，刚一抬起头来，就看见陈垚穿了一件灰蓝色的纱裙，前短后长带着许多荷叶边，像暮色四合时，海边一串又串的泡泡。
这是一件圆领泡泡袖的纱裙，裙长最短的地方也到了膝盖上一点，跟前面两件的风格迥异，是很梦幻小清新的风格。
诶……？
周清愣愣地看着她走过来，陈垚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问他意见，她知道他会喜欢这件的，她也喜欢。
这才是她真正想试的衣服。
“就这件吧？”陈垚抬起乌黑的眼睛，问他。
“嗯……”周清慢一拍地反应过来，然后稍稍别过脸去：“很漂亮。”
非常漂亮……
等到结账的时候，负责剪牌子的小姐姐多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这是情侣装呢，我们正好在搞优惠，可以打□□折。”
周清和陈垚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着彼此。
“……我随手拿的。”陈垚低声解释着，她不知道那是情侣装。
“没事。”周清勾起一个愉快的笑来，视线转开：“挺好的，一举三得。”
“三得……？”陈垚从工作人员手里拎过袋子，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周清也没有解释。
看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陈垚想想还是放弃去吊娃娃，准备和周清回去。
“不吊了吗？”周清有些疑惑地问，离十点还有半个钟，足够陈垚吊一会儿娃娃了。
“时间不够了。”对她来说时间不够了。
因为等会儿在路上，她还有事情想说。
等走出商场，走到一条少有人烟的路上，在周清有趣的话题结束之后，陈垚忽然停下脚步。
“嗯？”周清本来往前走了两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她：“怎么了吗？”
“周清。”陈垚忽然轻声叫他的名字。
她从大树投下的阴影里抬起头来，慢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抽烟好玩吗？”
她张开掌心，一个金属质感的打火机安静地躺在那里。
“……”
周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袋，摸到了空，随后他抬起头来，抿着唇，一动不动，很安静地看着她。
陈垚也很安静地看着他，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质的黑眼睛看着他，仿若极夜般静美。
“教教我呗。”
感觉中间那段写的太烂了，干巴巴的，回头再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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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拆骨（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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