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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蝉鸣与尘泥

唐若瑶捏着那只骨瓷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时,窗外的蝉鸣正漫过梧桐叶,撞在玻璃幕墙上碎成一片热响。她没摔杯子,只是轻轻放在檀木茶几上,杯底与桌面相触的瞬间,发出细若蚊蚋的一声“叮”。

“又不合心意?”唐旭的声音从报纸后漫出来,带着惯有的平淡,却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客厅里昂贵的寂静。

唐若瑶抬头,看见父亲放下报纸,视线落在她刚脱下的羊绒披肩。那披肩是上周在巴黎拍的,浅驼色,缀着细碎的水钻,此刻正被她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边缘蹭到了地毯的流苏。

“没有。”她轻声说,“只是觉得有点闷。”

“闷?”唐旭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恒温24度的房子,进口香薰机里蒸着大马士革玫瑰,还闷?”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女儿身上——真丝睡裙,珍珠拖鞋,手腕上细细的铂金链子,浑身上下精致得像橱窗里的人偶,“若瑶,你知道今天室外温度多少度吗?38度。知道工地上的工人一天挣多少钱吗?两百块,够买你这披肩的一根线头。”

唐若瑶的指尖蜷了蜷。她知道父亲想说什么。上周家庭聚餐,她随口说阿姨做的佛跳墙里鲍鱼不够鲜活,表哥当即皱眉:“你见过鲍鱼从海里捞上来的样子吗?”;前几天司机老陈说老家的麦子快熟了,她问“麦子不就是超市里的面粉吗”,老陈当时沉默了很久。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些“人间”离她太远了。她的世界是由私人飞机的舷窗、米其林餐厅的菜单和设计师的手稿组成的,泥土、汗水、生计,这些词像褪色的旧照片,只存在于书本的插图里。

“爸,我……”她想解释,却被唐旭打断。

“你奶奶打来电话,说院子里的葡萄熟了。”唐旭走到衣帽间,拎出一个帆布背包,扔在她面前,“这个暑假,你去她那儿住。”

帆布包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唐若瑶看着那洗得发白的布料,愣住了:“奶奶家?花溪村?”

她去过一次,在五岁那年。记忆里是漫无边际的绿,空气里有草腥气,奶奶的手很糙,却把洗得干干净净的野草莓塞进她兜里。后来母亲说乡下蚊子多,容易生病,就再没让她去过。只知道奶奶守着老房子不肯走,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父亲每年回去两趟,每次回来都要叹很久的气。

“嗯。”唐旭拉开背包拉链,往里放东西——一件纯棉的白T恤,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帆布鞋,还有一本《诗经》,“没有信用卡,没有奢侈品,手机给你留着,但村里信号不好。每周我会让老陈去看你一次,缺什么告诉他。”

唐若瑶看着那些简单的衣物,喉咙有点发紧:“爸,我可以去做志愿者,去福利院,或者……”

“不一样。”唐旭打断她,眼神很沉,“福利院的孩子会穿干净的衣服,会说标准的普通话。但花溪村不是,那里有晒得黝黑的皮肤,有带着泥的指甲,有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割麦子的人。若瑶,我不是罚你,我是想让你看看,这世界不止有香奈儿和拉菲,还有人在为一口热饭弯腰。”

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你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住着冷清。你去陪陪她,也好。”

唐若瑶没再说话。她知道父亲的脾气,决定的事不会改。她弯腰拿起帆布包,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不是委屈,也不是愤怒,更像一种……茫然。像站在十字路口,突然发现所有的路标都消失了。

劳斯莱斯驶离城区时,唐若瑶摘下了耳机。车里放着她喜欢的古典乐,但此刻弦乐的悠扬衬得窗外的景象愈发陌生。高楼渐渐矮下去,变成连绵的厂房,再往后,是望不到头的田野,绿色的玉米地像波浪,风一吹,就翻涌出细碎的光。

“大小姐,还有半小时到花溪村。”老陈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

唐若瑶点点头,打开车窗。热风涌进来,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钻进鼻腔时有点痒。她想起家里的空气净化器,想起香氛喷雾,突然觉得这风很干净,像被阳光晒过的被子。

车子在岔路口停下时,唐若瑶先看到了那棵老槐树。树干要两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枝叶浓密得像把巨伞,树下坐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太太,正低头纳鞋底。

是奶奶。

她比照片上瘦了些,头发白了大半,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听到车声,她抬起头,眼睛亮了亮,放下鞋底站起身,手里还捏着一根银针。

老陈把帆布包从后备箱拿出来,唐若瑶接过,说了声“谢谢陈叔”。老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道谢,连忙点头:“大小姐有事给我打电话,信号不好就去村头小卖部,那里有座机。”

劳斯莱斯的影子消失在路尽头后,唐若瑶才转过身,看向奶奶。

“瑶瑶?”奶奶的声音有点颤,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长这么高了。”

唐若瑶笑了笑,把背包往身后藏了藏:“奶奶,我来了。”

“哎,好,好。”奶奶眼睛里的光更亮了,伸手想拉她,又缩了回去,“路上热吧?快回家,我给你晾了绿豆汤。”

通往院子的路是土路,刚下过雨,有些地方还软着。唐若瑶穿着帆布鞋,走得小心翼翼,还是沾了点泥。奶奶走在前面,步子很稳,蓝布褂子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极了她记忆里的样子。

“这路不好走,委屈你了。”奶奶回头看了眼她的鞋,“村里就这条件,等秋收了,让你王大爷他们帮忙垫垫。”

“不委屈。”唐若瑶说的是实话。踩在软乎乎的泥土上,比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踏实。

院子的木门是旧的,漆皮掉了大半,门环上拴着根红绳。奶奶推开时,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像在打招呼。院子不大,却收拾得整齐——东边种着几畦青菜,绿油油的,沾着水珠;西边搭着葡萄架,藤上挂着一串串青紫色的葡萄,沉甸甸的;墙角堆着柴火,码得像小山;正屋门前摆着两个大缸,一个盛着水,一个腌着咸菜。

“快进来歇歇。”奶奶把她拉进正屋,一股淡淡的艾草味扑面而来。屋里很暗,靠墙摆着一张八仙桌,桌面磨得发亮,桌腿用铁皮包着,防止朽坏。墙上挂着个相框,里面是爷爷的黑白照片,穿着中山装,笑得很严肃。

“坐,我给你端绿豆汤。”奶奶转身进了厨房,很快端来一个粗瓷碗,碗边有点磕碰,绿豆汤熬得糯糯的,上面漂着几粒冰糖。

唐若瑶接过来,吹了吹,喝了一口。清甜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很。她想起家里用银碗盛的冰燕窝,突然觉得这粗瓷碗里的绿豆汤,好像更合心意。

“甜不甜?”奶奶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期待。

“甜,正好。”唐若瑶又喝了一口,“比外面买的好喝。”

奶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你这孩子,就会哄我。城里啥好东西没有,还能瞧上这个。”

唐若瑶没说话。她确实没喝过这么朴素的绿豆汤,却品出了比糖水更浓的味道——是奶奶站在灶台前,守着砂锅慢慢熬的耐心。

下午的时候,奶奶要去菜地里摘茄子。唐若瑶看着外面毒辣的太阳,想起父亲说的“38度”,站起身:“奶奶,我跟你一起去。”

奶奶愣了一下:“太阳大,晒得慌,你在家歇着。”

“没事,我撑伞。”唐若瑶从背包里翻出一把遮阳伞,是她唯一带来的“奢侈品”,米白色的蕾丝边,上面绣着蔷薇花。

奶奶看着那把伞,没说什么,只是转身从门后拿了顶草帽:“戴上这个吧,比伞管用。”

草帽是草编的,边缘有点卷,里面衬着布,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唐若瑶接过来,戴在头上,大小正好。

菜地离院子不远,就在村后的坡上。路更难走,全是碎石子,唐若瑶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很快就出了汗。菜地里的茄子紫莹莹的,挂在枝头,像一个个小灯笼。奶奶挎着竹篮,熟练地摘下熟透的,偶尔回头看看她,眼里带着笑意。

“会摘不?”奶奶拿起一个茄子,“要选这种紫得发亮的,蒂子发绿的就是没熟。”

唐若瑶学着奶奶的样子,伸手去摘。茄子的蒂子有点扎手,她费了点劲才拽下来,不小心碰到叶子,沾了一手的绒毛,痒痒的。

“哎,对,就是这样。”奶奶夸她,“比你爸强,他小时候来地里,摘个黄瓜能把藤都扯断。”

唐若瑶笑了。她从没听过父亲小时候的事,原来那个在会议室里不苟言笑的男人,也曾是个毛手毛脚的孩子。

摘了半篮茄子,奶奶说够吃了。往回走的时候,唐若瑶看见田埂上开着黄色的小野花,星星点点的,很可爱,忍不住蹲下去摘了一朵,别在草帽上。

奶奶看见了,没说她“胡闹”,只说:“这花叫‘打碗花’,老一辈说摘了会摔碗,不过咱不信那个。”

回到家时,天已经有点擦黑了。奶奶去做饭,唐若瑶想帮忙,却被推出了厨房:“你歇着,灶膛里的火熏人。”她只好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着奶奶忙碌的背影。

厨房的烟囱里冒出青烟,慢悠悠地散开,混着饭菜的香味飘过来。远处传来几声狗叫,还有谁家屋顶的电视在响,演着热闹的戏曲。唐若瑶摘下草帽,看着上面的小黄花,突然觉得,这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晚饭是茄子炒青椒,还有一盘腌黄瓜,配着白米饭。菜是用大铁锅炒的,带着点烟火气,唐若瑶吃了满满一碗。奶奶看着她,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说:“多吃点,长身体。”

吃完晚饭,唐若瑶主动收拾碗筷。奶奶想拦,她笑着说:“我在家也做的。”其实她从没碰过洗洁精,但看着粗瓷碗上的油渍,竟觉得没那么难。

洗完碗,天彻底黑了。村里没有路灯,只有各家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昏黄的,像星星落在地上。奶奶搬了张竹床到院子里,又拿了把蒲扇:“晚上凉快,在这儿睡舒坦。”

竹床有点硌,却透着一股凉意。唐若瑶躺在上面,看着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的,比城里看到的亮多了。奶奶坐在旁边,摇着蒲扇,给她讲村里的事——谁家的麦子丰收了,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了,谁家的母猪下了崽。

“你爸小时候啊,跟你一样怕虫子。”奶奶的声音轻轻的,像晚风拂过,“有次他在地里玩,被毛毛虫蛰了,哭着跑回来,说再也不跟土地打交道了。结果长大了,跑遍了全世界,最惦记的还是咱家的麦子香。”

唐若瑶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天生的强者,永远冷静,永远运筹帷幄,原来他也曾怕过毛毛虫,也曾有过孩子气的执念。

“瑶瑶,”奶奶停下蒲扇,看着她,“你爸让你来,不是罚你。他是怕你活成温室里的花,风一吹就倒。人这一辈子,得踩踩泥土,才知道根在哪儿。”

唐若瑶眨了眨眼,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想起父亲递帆布包时眼里的复杂,想起表哥说的“你见过鲍鱼从海里捞上来的样子吗”,想起老陈沉默的背影。

原来他们都在等她,等她自己走到这片土地上,等她看清那些被精致生活挡住的风景。

“奶奶,我知道。”她轻声说。

奶奶笑了,又摇起蒲扇。蝉鸣还在继续,却不像白天那么聒噪了,倒像是在唱一首温柔的歌。唐若瑶闭上眼睛,闻着葡萄藤的清香,听着奶奶的蒲扇声,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微笑。

这个夏天,好像真的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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