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燕司瑾所在之地。
燕司瑾颔首,“我命人去查过温九凌,阳羡的府尹来报,一年前捡到一具男性无名尸,一直无人认领,后经验查,可以确定是温九凌,在生前捆绑在凳子上,嘴里皮破肉绽,身体受过多处刀伤,手腕,肚子,脖子,这些伤皆不致命,直到我看到他的胸口的一刀穿心,我转念一想。”
“要想人在折磨里死去,胸口的那一刀算是解脱,我命阳羡的仵作重新验查他手腕的伤口,果不其然,凶手在下手之前,在刀上抹了花皆散。”
花解散是一种毒药,能让人瞬间无感放大,五脏六腑受针尖刺痛,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无法查验。
凶手是把温九凌固定在凳子上,让他处于黑暗之中,利用花解散无感放大,听着自己的血滴答滴在水面,由连续到间断,让他清醒中精神折磨致奔溃。
温九凌想过咬舌自尽,可凶手为了不让他这样轻松的死,在他嘴里塞满硬物,为了不让他死,每日给他进食。
简直是让温九凌生不如死地煎熬,吕向头皮发麻,作为一个仵作,不明白凶手为什么在人死后,还要最后一刀刺穿心脏。
“花解散这种毒,我曾在阳羡楼的鸨母那听过,是一位名叫红娘的妓女所做出的,可我记得,此毒早在这位名叫红娘的妓女死后失传。”
燕司瑾似有些吃惊,用疑惑的眼神细细打量起吕向,他查过此毒,费了好些心思也没查到踪影,青楼是什么地方,男子之间再明白不过,这吕向就算有百晓生的名号,也不该了解如此清楚,燕司瑾打量他的眼神逐渐奇怪。
吕向读懂他的心思,解释道:“六年前,我在没进大理寺之前,曾在阳羡待过一段时日,在我师父门下学技,说来也是有缘,红杏楼的一位温氏妓女,是我验的第一具尸体,她身上也有此毒的迹象,所以知道……”
燕司瑾闻言,愣了愣,抬起手打断,“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吕向古怪道:“我在阳羡学技。”
“下一句。”
“验的第一个尸体是红杏楼的。”
燕司瑾饶有兴趣地问:“再下一句。”
“尸体是温氏妓女。”吕向说完,顿时明白燕司瑾的言下之意,惊诧地啊了一下,“不会吧,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燕司瑾冷冷道:“巧么?还有更巧的,温九凌的故土就在阳羡,温家祖爷有二子,一为温九凌之父温昶,另一子名为温敏,没人见过温敏的真面目,倘若温家悄无声息的少了一子,也无人知晓。”
吕向道:“你也说了温敏是男子,又是六年前的案子,我记得阳羡对这案子并不上心,应是未结案的,死了六年的人与六年后的凶杀案有牵扯,怎么说也令人胆战。”
燕司瑾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蓦然,手指顿住,“等等。”
……
姜枝意面色难看起来,“温九凌死在了另一个温九凌的手上?”
怎么说都有点玄乎。
双生子的诅咒,当其中一子知道了另一子的存在,黑并蒂莲会想方设法的吸取养分,用尽全力吞掉白并蒂莲,让它死于生养它之泥土。
温九紫死了之后,陈芸烟才知晓温九凌一直都是两个人。
玉芝寻思一阵,继续说道:“杀温九紫之前,温九凌一次次的在陈芸烟耳边说,若温九紫在世上,我便不会娶你,杀白天的温九凌的时候,夜里的温九凌说,温九凌在的一日,我便不会有身份娶你。”
温九凌夜里总会约陈芸烟相见,陈芸烟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白天的温九凌对陈芸烟只有恪守规矩,陈芸烟以为他是个榆木脑袋,”玉芝挪了挪身子,手心出了虚汗,“可当温九凌的身边总会多出温九紫时,她内心的嫉妒不断蔓延,她听了温九凌的话,她先是叫顾白川与温九紫相处,慢慢生于爱意,一开始陈芸烟并不想杀温九紫,只是想着让她爱上顾白川就远离温九紫,可到温九凌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蛊惑,她动了杀心。”
后来陈芸烟作为闺中娘子,提出了她一生都不敢为的私奔。
再有,就是陈芸烟被人所杀,死在了京兆城外的荒野,这一幕倒是像极了与人私奔中途被杀。
没人知晓,陈芸烟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人,于玉清观救她的少年郎。
正当此时,紧闭的门楣被人推开,吕向跟着燕司瑾一前一后地走进,“杀心?玉芝姑娘不妨猜想一下凶手的杀心是什么?”
只闻声音,玉芝便与先前的模样形成不同,她紧张地两手绞在一起,干巴巴笑道:“这……,婢子那能知道。”
燕司瑾从进门便一动不动看着玉芝,玉芝不敢乱动,熬着他的视线,忐忑地看向姜枝意,燕司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陈芸烟既知道与她相处的温九凌是假的,可知道这面具之下的是何人?”
玉芝吞了口唾沫,苦着脸:“我只是个婢子,主子的事我也不敢过问呀。”
未几,燕司瑾脸色微沉,“作为一个婢子,你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屋子里沉默下来,姜枝意早就觉得玉芝不对劲,只是沉浸在都是女子之间的信任,一时难以置信。
燕司瑾瞥见她的神情,神色波动。
“那我换个问法,哪位道长派你来的?”燕司瑾道:“大理寺的牢狱至今还未有女犯,我倒是可以给你开个先例。”
玉芝抬手擦了擦汗,闻言直接跪倒在地,“是…丰三道长。”
说到巧,最巧的是他还未查出玉芝和温九凌,玉芝自动送上了大理寺,温九凌的尸体自动出现,而这两姐妹唯一的阿娘,到现在也没听到玉芝提起过,凶手送玉芝姑娘来的计谋不得所猜。
玉芝所说的话只能半真半假的听进去,倘若全然听了,真上了凶手的当。
丰三道长?是管合二仙的慈善殿的那位?哦,她脑子思索,是给她换签的道长。
姜枝意眼波微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即可启程去玉清观吧。”
裴安鹤和吕向一头雾水,才刚审完玉芝姑娘,连凶手是谁都还未确定真假,不是抹黑抓贼?岂非太过玩笑。
吕向摇了摇头,心想,姜枝意果然还是小女家心绪。
姜枝意:“凶手不是很恨温家兄妹吗?就因为我这双眼睛就要杀我,上次在清玉观不敢下手,在我府中没有得手,他屡屡作为不就是等不及再下杀手,引我去见他,不如我圆他所愿,只是不能平白让他得了所有好,我们也布个局引他自投罗网。”
姜枝意明白,那人定是和面具人是一伙的,想杀她,也定不是她的眼睛与温九紫相似,这么简单,她心里隐隐觉得是和秘蛊有关,所以她必须想个法子让燕司瑾带上她。
吕向“啧啧啧”了几声,赞叹地看向她,“姜娘子能想出自身诱敌,令在下佩服,”下一刻换了副苦恼的神情,“不过娘子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这么明显的诱敌深入……”
还未等吕向说完,姜枝意打断,“倘若我自身前去,给他一个能杀我的假象呢,凶手能够在清玉观藏身多年,可见他极其聪明,在他的地盘里打消他的疑虑,再加上风影,风影是唯一与他打过照面,不在的话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他难道不怕我和风影猜出他的身份,他一定会动手。”
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可容不得半点差异。
剩下的话姜枝意不必再说,屋子内的都是聪明人,瞬间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其实不用姜枝意,他早在发现了事态不对,就想出对策,倒是姜枝意和他想的一样。
燕司瑾睨了睨姜枝意,撑着桌案抬头,“姜枝意,我已经想好其他的对策,你不是大理寺之人,捉拿凶手归案这种事你不用参与,这几日你忙于查案,回去好好呆着。”
燕司瑾眼神严厉,倏然向前,眸中的墨色被水意渲染。
姜枝意不可能毫无目的的帮他。
“是么,”姜枝意道:“殿下想的法子可确保万无一失,后日可就是你与陈谦兹的期限了。”
“殿下可好好想,”姜枝意撑起下巴,不甘示弱的向他的眼睛靠近,突然发问,“裴郎君,现在几时了?”
裴安鹤:“看天,应是申时。”
姜枝意该说的都说了,说到这个份上,只能赌,赌燕司瑾来大理寺的目的,比姜枝意在他心中的怀疑更重。
姜枝意学着燕司瑾的习惯,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一边敲,一边在心里数,在手指要敲下第五次,燕司瑾在她眼前开腔。
“行,欠你两个人情。”
姜枝意翘起嘴角,赌对了,还赠送了个人情。
门外一阵脚步声,所有人的思绪转向了门口,燕六满头大汗的出现,双手端着托盘,托盘上的是一件牙绯色衣裙。
姜枝意神色怔然,这件衣裙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温家兄妹合作裁剪出的,闻名京兆的广袖琉璃裙。
……
姜枝意和裴安鹤回了趟宁远侯府,姜老夫人看中裴府在皇城的地位,裴安鹤又是老人辈喜欢的样子,一老一少促膝长谈,相反,姜枝意端正坐在一旁,倒像是个外人。
裴安鹤看准时机,递出话,说要带姜枝意去玉清观,为小道士复诊,姜老夫人二话不说就将人放出府了。
裴安鹤不放心,与姜枝意好说歹说,各退一步,安全送她到玉清观就下山。
姜老夫人久坐府中,倒是长耳,外边发生的事她知道一清二楚,便塞了好些香烛在姜枝意的马车,等姜枝意到清玉观临近天色将至。
玉清观外头十分热闹,站了一排胥吏,凶悍的像是界线,封锁着外边害怕又忍不住看热闹的百姓。
“不是我,师父,你给他们说说!”
姜枝意和裴安鹤站在百姓的摩肩接踵之中,隔着老远,就听到有男子惊喊。
下一章结案,有人猜出谁是凶手了吗。
其实给过几次提示,
别忘了前面提过的蛊,
可以变换人声和人脸的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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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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