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
妖侍将几人带到殿前后退至一旁。
妖皇站在二皇子床前,面色凝重,秦仞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侍从通传,“陛下,应公子来了。”
应久江几人走进宫殿,屋内缠绕着一股极其阴邪的气息。
明迁鹤皱眉不语,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魔界杀魂之域里的邪魔之物。
“贤侄,你来了。”
应久江点头并未言语,妖皇似乎习惯了他这副模样,神情不变。
叶长天向前一步,“陛下,二皇子的病症,你可细细向我说来。”
“对外称二皇子病重,其实他并不是疾病缠身,而是少了一魂。”
少了一魂?魂魄不全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叶长天明白了,这不需要他打头阵,待应久江几人解决,他再善后就行了。
应久江抬脚走向秦仞,缎带牵动明迁鹤跟随,妖皇眉心一跳,这个女子……
他的目光在非生剑与明迁鹤之间来回,又转向明迁鹤的双眼,这小子打什么主意?
应久江抬手,手心灵力运转,缕缕青烟般的灵力渗入秦仞脑中。
确实是少了一魂。
“他去过魔界的杀魂之域。”话语里是肯定。
妖皇长叹一口气,“是,他不听我的话,擅自进入。”
杀魂之域对于秦仞来说或许并不是难出来,而是难全须全尾的出来。
明迁鹤最了解,她就是从杀魂之域里诞生的。起初她被里面的邪魔吞噬,身体总是缺三少四。
后来她吞噬了所有对她动过手的邪魔,余下的臣服者留下一条命,不臣服的皆化为她的魔力。
秦仞必定是被里面的邪魔纠缠,想必他已经被困梦魇,再不入梦救他,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为何少了一魂,她也挺想知道的。
杀魂之域的邪魔是不会由着他的魂魄丢失,他们的贪婪不允许,只能是别的原因。
“他的神识在抗拒我。”
准确来说,是抗拒所有强者,这是本能。
沈之皖上前用灵力试探,也不行,完全无法靠近他的识海。
明迁鹤暗自骂了一句应久江,就说他没安好心,这里的弱者还能有谁。
“我来吧。”
“你疯了,你这副模样,怎么去对付这等邪魔?”
招灵镜在她的识海里喋喋不休。
“我有数,闭嘴。知道你关心我。”
“呸,你死了我还得重新找人,又不知道得等多少年。”
昧良心的死崽子,等我恢复魔力再收拾你。
沈之皖也回过劲了,合着应久江把人带来是因为这个!果然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她没胆子瞪应久江,转头瞪了一眼林至简。
林至简指着自己一脸委屈,师兄想这么做就说明他肯定能保鹤姑娘平安嘛。
“鹤姑娘,你确定好了吗?”
明迁鹤懒得在这个时候和他多说。“嗯。”
手腕被人抬起,一只镯子戴进她腕间。
“有这个镯子在,你尽管将人带出来。”
明迁鹤手指摸索着镯子,平滑的触感,但她能感觉到这法器不止这么简单。
“心鹤,你要小心。”
沈之皖的手放在明迁鹤的肩头,虽说有应久江的法器是安心,但她还是这么说了。
明迁鹤蹲下,摸索着将秦仞的衣袖握住,尝试进入他的识海。
她原本还担心自己魔族的身躯会有问题,看来招灵镜还挺靠谱的,她成功进入了秦仞的识海。
意识抽离那一刻,明迁鹤的身体瘫倒,倚着非生。
杀魂之域千年前的邪魔对付不了她,现在也一样。
打从她爬出杀魂之域那一刻,域内所有邪魔见她只会避之不及。
他们怕的,是她的灵魂。
脚下似乎是一片水域,这个二皇子的识海全是水,该不会脑子也很……
地动山摇,水域翻滚,她听见了微弱的人声。
“给我滚!”
秦仞被困在这里已经分不清多长时间了,这几个可恶的邪魔,妄图夺舍他的身体,绝不可能!
“二皇子,何必呢,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将身体给我们,我们一起修炼成魔,不好吗?”
招灵镜啄啄羽毛,“向你身后去,我感觉他快死了。”
秦仞九尾尽显,狐狸眼睛都睁不开,感觉身体好疼,他还能撑下去吗?
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却久久没有再闭上,他痴痴地看向前方。
明迁鹤双手垂握,转身一步步向秦仞走去。死不了,邪魔不会让他死,只会一步步吞噬他。
秦仞说不清他此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或许,是当年秦月甩在他脸上那本人间画本子。
无相而遗世,芳菲入我心。
神本无相,但他想,应是这般遗世之姿。
“你……是神女吗?”
怎么听着好像脑子真的……他那一魂找回来后应该就好了。
“二皇子,你该走了。”
秦仞苦笑,“我走不了。”
邪魔早就躲了起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惧怕这个人类。
手镯发出莹光,将暗处的邪魔吸入,邪魔嘶吼,最终归于平静。
“手给我。”
他听话抬起手掌,明迁鹤牵着毛茸茸的狐狸掌,用力将他拉出识海。
秦仞的意识止于此,他还是没有清醒,他的一魂还没有归位。
明迁鹤意识回归,四周很安静,无人?
应久江推门而入,“醒了?”
“嗯。”
“深夜,他们都在别处。”
明迁鹤准备脱下手镯还给应久江,“带出来了,邪魔也在手镯里了。”手镯却卡在了手腕间,无论如何取不下来。
“你?!你给我下了禁制!”
她最讨厌这种被人束缚的感觉!
夜明珠照亮着屋内,明迁鹤愠怒的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只得安抚着,“别生气,不是禁制。”
“给我松开!”
他伸手取下手镯,一边解释,“我本意是送给你护身的,戴着它别人轻易伤不了你。”
她这么弱,可不能死。
“不需要你安的好心!”
他生平第一次有些许无措感,好心似乎没办成好事。
“是,我安的好心,别生气。”
明迁鹤想到殿主,罢了,忍了。
她抬手打断应久江,“闭嘴,去看看二皇子。”
明迁鹤脚步缓缓走向椅边,摸索着椅圈坐下。
应久江查看了秦仞的状况,神识没有被困住了,目前只需要找回他的一魂。
“辛苦鹤姑娘。”
“少来。”
他的脚步向她而来,她感觉到了一阵热意。
“九尾一族的秘方,喝了能固心神。”
茶碗里的茶热气升腾。
她蹙眉侧过头,明显拒绝。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放什么东西。
应久江看出她的意思,掩口失笑,“怎么?怕我害你?”
明迁鹤依旧不语。
“是我的错,我没同你说清楚,以茶向姑娘赔罪。”
她缓缓伸手,已经温热的茶碗递进她手里,她浅浅尝了一口,没什么味道。
“难喝。”
“是药就没有好喝的。”
“他丢的一魂,知道在哪里吗?”
没听见身旁人的回音,她疑惑侧头,“连你也不知道?”
“我在你眼里无所不能吗?”
“你活了这么多年,想来是有本事的。”
更何况,连殿主都不是你的对手。
“你不用操心,赶紧休息吧”
“……”
明迁鹤躺在皇宫宫殿里的床上意识逐渐模糊,在秦仞的宫殿里,唤魔铃的声音并不是对她毫无影响,她放下戒备喝茶时忽然意识不太清醒,归根结底,还是她此时魔力被封,太弱了。
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封呢?她思索着逐渐陷入沉睡。
日出时,应久江看着宫殿里安静沉睡的人,想来是昨夜耗费过多心神。
灵力贴近她蒙着布条的双眼,他眉心一拧,封印?什么样的封印连他也无法撼动。
他收回手走出宫殿。
“师兄,那一魂……”
“被锁住了,在人间。”
几人离开皇宫,赶往人间。
“爹爹,二哥还没醒吗?”
秦月端端正正地坐在椅上,语调缓缓。
妖族公主秦月,头上的狐狸耳都还没有收回,半大孩子模样,看似乖巧,实则是妖皇操心最多的孩子。
“快了。”
“二哥好久都没陪我修炼了。”
妖皇轻轻一瞥,她想什么他一清二楚,秦月抖抖耳朵,嘿嘿。
“是没人陪你玩吧。”
“怎么会呢,我可是立志要成为……”
唔唔唔……
“不许胡说。”
平日里没有外人她说说都算了,可宗门人在这里,若是让他们听见难免难看。
“哪里胡说了?她可是我最崇拜的人!”
“作恶多端,嗜杀成性这些是你该学的吗?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多找几个师父好好磨你的性子,免得你将来学坏!”
“爹!你才是胡说!我不要!”
秦月立马跑没了影,生怕她爹现在就把她丢进试炼场。
可算把这丫头撵走了,人嫌狗憎的年纪,唉!
他就不该和她多说那人的事。本意是让她潜心修炼,谁承想这丫头居然将那人奉为圭臬。
秦月才不管她爹怎么想,她是多厉害的人啊,细细算来她死于神境时与二哥的年纪差不多呢。
她的殿内有一方画像,覆盖一整面墙壁,画像虽被损毁,但也能窥见她当年几分英姿。
她站在画像前看着画中人,仿佛那人活生生就在自己眼前。
若是能亲眼见她一面就好了。
嗯?有人的气息。
秦月悄悄进入宫殿,扒着窗户探出狐耳。
不对啊?这是妖族皇宫,我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的。秦月跳进窗户,大摇大摆地走向床前。
招灵镜睁开一只眼随即闭上,九尾一族的小丫头。
“鹤,有人来了。”
同先前一样,应久江来时她也尝试唤醒明迁鹤,但是无用。唤魔铃不可能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
明迁鹤看着眼前熟悉景象,她下意识触摸双眼,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杀魂之域一片荒芜,怪石嶙峋,毫无生气,没什么变化。只有一条阴邪之气弥漫的死河,邪魔也都消失不见。
她垂眸,双手变小了,银发落在身前,身后现出双翼。
这是她还没爬出杀魂之域的时候,明迁鹤讥笑,一百多年了,看来她还是没有真正爬出来啊。
被这些毫无人性的邪魔欺凌、吞噬的回忆总是在她意识不清时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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