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动人,谢云阑一手提着酒,一手拎着剑,跟在孟时清身后。
还是在石桌旁,孟时清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笑意盈盈:“将军请。”
谢云阑和他碰一下,仰头一口干了。
喝完才看向他:“怎么是青玉酿?”
青玉酿是边疆烈酒,据说是用雪山上埋藏地底的树叶煮成茶,再一点点熬干,加入清露发酵而成。
这酒口感醇厚,乍一喝和果酿味道类似,酒味像水一样淡淡的,但是后劲特别大,尾调是辛辣,普通人要是多喝几口,等后劲一涌上来就要直接晕过去。
孟时清又倒一杯:“边疆那么多酒,只有这青玉酿我最喜欢。”
谢云阑担忧地看着他:“你酒量不好,这两杯已经多了。”
“谁说我酒量不好的?”孟时清抬了抬下巴,“我今天来,就是想喝个爽快。”
谢云阑叹口气:“也罢。”
月色格外浓重,他握住剑柄:“你要看我舞剑?”
“嗯,我这次仔细看看剑招。”孟时清撑着石桌,歪头笑道,“说起来,我也会一点剑法,等会儿给你看看。”
谢云阑感觉他已经有点醉了:“你扶好桌子,别摔下去。”
孟时清点点头,仰头喝一口酒。
这剑招和上次看的好像不太一样,多了点华丽的剑花和旋转,谢云阑转起来时,衣袍被夜风吹动,白衣花朵一般绽开,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剑花挽着银月,剑刃破风而出,孟时清能听见空气被划开的声音,剑风凌厉,带来的凉意和青玉酿喝完的热意混在一块,十分舒坦。
他笑着拍手:“好剑!”
谢云阑收了势,将剑递给他:“你来试试?”
一般来说,随身的佩剑是不能两人混用的。
但显然孟时清不是一般人。
他接过剑柄,掂了掂:“好。”
长风剑并不重,相反,大概是为了追求携带方便的特点,剑柄很轻,握在手里能看见剑刃上反射出来的银光。
孟时清似乎能听见它轻微的嗡鸣。
这剑是见过血的,轻易用不得。
他低头看了会儿,拿起来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空中的落叶被剑意削到,大片大片飞舞起来。
孟时清就在这落叶中,将已经刻在记忆里的招式使出来。
他不会多,只有这一段。
小时候宁王不让他碰成人的剑,给他锻了一把迷你的,比长风还要轻,让他拿着玩。
一次心血来潮,宁王花费大半个下午,教他如何使剑,用最简单的招式编了个剑法,让他跟着一点点练习。
孟时清喜欢这个,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就拿出来使着玩,不知不觉就背了下来。
剑气将落叶扫出去一个半圆,孟时清站在干净的地上,笑着问:“怎么样?”
他走向谢云阑,踉跄一步。
“你喝多了。”谢云阑扶过他,把长风剑随手放在桌上,“晕不晕?”
“还行。”孟时清再倒一杯,刚想抬手,杯子被谢云阑压住了:“再喝等会儿没意识了。”
“这不是有你呢么。”孟时清看着他笑,语气撒娇似的,“好不容易才能喝点酒,谢云阑,你把手拿开。”
谢云阑没动。
“谢将军?”孟时清靠近他,语气带笑,侧头贴在他耳边,像是呢喃,“若止……”
他声音很轻,尾音微颤,听得人心尖荡漾。
谢云阑受不了他这样,想让他再叫一声,又怕他没兴趣不玩了,只好撤开手。
孟时清轻哼一声,这才满意了,拿起酒杯将酒水含住,踮起脚扶着他肩膀,侧头吻上去,把酒渡过去,等谢云阑咽下去才笑:“你看,你不也喝了。”
他有些站不稳,不得不把重心靠在谢云阑身上,头脑发晕,耳边嗡嗡的,不由抬手揉眼。
谢云阑揽住他:“晕了?”
孟时清仰头看他,眼神茫然,没听懂一般靠近些许:“什么?”
“眼睛闭上,我抱你回去。”谢云阑无奈道。
孟时清不肯,扶着他蹙眉,又来亲他:“你张嘴……”
谢云阑被他撩得起火,偏开些许:“别闹了。”
孟时清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亲了几下,硬撑着睁开眼,轻嗅他颈侧的气息,到底支持不住,埋头在他肩膀上闭了眼。
明明酒量就不好,非得喝多。
谢云阑叹口气,把他打横抱起。
孟时清一只手搭在他臂弯处,另一只手随意地耷拉下去,歪头抵在肩颈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谢云阑也有点难受,呼吸更重。
打开房间门,谢云阑把他放在床榻上,孟时清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他肩膀,一拉一拽,谢云阑毫无防备,就这样跌在被褥里,孟时清跪在他身前,跨坐两侧。
谢云阑呼吸不稳,任由他在自己脖颈上咬一口,把他抵开些距离:“孟时清,你清醒点。”
孟时清撑着床看他,眼神清亮,哪有一点喝醉的意思,但神色带了空茫,让谢云阑实在是摸不准。
“你不喜欢我么。”孟时清将他腰间的玉佩拿下来,和腰带一起放在旁边,伸手碰了碰他身上的疤痕,气息微乱,“我在上面,行么?”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谢云阑笑了,也没反抗,“……算了,你来。”
孟时清在他肩膀上咬一下,无措地趴在那,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膝盖下面有点异样,他毫不在意地压上去,谢云阑顿时闷哼一声,抓紧了他手腕,哑声道:“别乱动。”
孟时清新奇地看着他,又用了点力,谢云阑胸膛起伏逐渐剧烈了,翻身压上来,低声问:“故意惹我?”
他报复一般,膝盖碰上去,孟时清蜷起身子,眼里一下子泛起泪,偏开头咬着唇好让自己不会发出声音。
太……可怜了。
谢云阑很想吻上去。
他知道,只要这一下没忍住,后面就不可能刹得住了。
他缓缓让开,却被孟时清抓住袖子。
“你干嘛去?”孟时清看着他,伸手去碰他,“别走好不好……”
指尖擦过已经散落的衣襟,若有似无,谢云阑呼吸一滞。
终于压抑不住,他俯身吻住他,不让他再说话。
身下的被褥瞬间被攥紧,孟时清瞪大双眼,察觉到谢云阑的动作,挣扎着想反过来压制他,可手腕早就被抓住,在呼吸纠缠间反手压/在头顶,浑身无力。
谢云阑像他方才那样,在衣襟滑落露出来的肩头留下个牙印,趁他放松缓缓埋头。
“唔!”孟时清又挣扎起来,连脚踝也被抓紧。
“你先来惹我的。”谢云阑又吻上来,非常温柔,孟时清却微微打颤,声音尽数淹没在呼吸间。
长风在高处挽了个剑花,一剑刺去,破空声凌厉,带着血味,不知道是谁咬出来的。
空气都随之震动,被剑意戳开豁口,银光乍现,将朦胧的月色都掩盖下去。
一切又恢复平静,除了树叶的颤抖彰显着方才的汹涌,湖面的涟漪逐渐消失殆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时清果然是喝醉了,彻底晕过去,谢云阑鼻息间尽是过于甜腻的腥味,不得不帮他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天色大亮。
孟时清恢复记忆后第一次赖床,醒来时腰酸背痛,连想要撑着床板坐直都没力气。
他茫然低头,被子滑落下去,衣服倒是穿得整齐,可是结扣和他平时系的完全不同。
他把结扣拉开,看清那些青淤红肿,总算明白为什么身上会疼了。
刚想翻身,身后人把他拢住,声音离得很近:“醒了?”
孟时清浑身一颤,混乱的记忆翻涌。
“谢云阑?”他声音很哑,根本说不出来话。
他在质问。
谢云阑顺了顺他的背,笑一声:“不记得了?要不要我帮你复习一下。”
“谢云阑!”孟时清闭了闭眼,不愿意回忆昨天的事,“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是你挣扎得太厉害。”谢云阑贴在他背上,“下次你若不乱动,我自然会轻很多。”
孟时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宿醉,头很疼,唯独昨天晚上的事在脑海里愈发清晰。
每一帧都像是刻在了那里。
他仿佛还能听见自己的呜咽。
他鼓起劲坐起来,把枕头拿起来一摔,谢云阑马上抱住他,动作很轻,见他脸色不好,玩笑道:“摔了它就不能摔我了啊。”
孟时清挣不开他:“你不要脸。”
“嗯,不要了。”谢云阑在他耳垂上亲一下,感觉到他浑身又是一颤,“今天我在这儿陪你。等会儿涂点药吧,我昨晚看着有点肿了。”
孟时清看着他,半晌才移开眼,放弃了讨伐:“我自己涂。”
“……也行。”谢云阑看见他警惕的眼神,失笑,“我还不至于那么急,连上药都要防着我。”
孟时清和他僵持着对视几秒,到底主动埋头钻进他怀里:“抱一会儿。”
谢云阑嗯一声。
他嗓音委屈:“疼……”于是抬起头,不容拒绝道,“没有下次了。”
谢云阑有些心疼,低声问:“不舒服?”
孟时清呼吸乱了点,躲开他的声音,勉强应一声:“也就,还行。”
谢云阑笑了:“好,我再改改。”
孟时清瞪一眼他,用被子把自己蒙住了。
“等会儿洗一下,昨天没来得及。”谢云阑把被子折起来一个角,好让空气能进去,“嗯?还是说,你要和我一起洗……”
孟时清从被子里探出个头:“你做梦。”
又躲回去了,可能是害羞,探出来那一下,谢云阑看见他半边脸都红了。
他又笑,抱着被子上鼓起来的大包,喟叹一声。
人生若能一直如此,便已是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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