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河村。
2002年一晃又快过去了,转眼间春节即将来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村里外出务工的人陆续返回了,不时有带着大包小包的青年人经过赖根正的小卖部。这些村民基本上在江浙和广东沿海发达省份务工,其中又以温州和深圳居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中国广大农村年轻人出门打工已经成了一种常态,地处鄂东南的富川是有着百万人口的农业大县国家级贫困县,外出务工人员曾一度达到二十多万人。
上世纪90年代,农民种田非但不赚钱,刨去化肥农药种子钱,弄得不好还会倒贴。再加上当时县乡两级机构臃肿,编外人员恶性膨胀,财政负担日益沉重。于是,为支持庞大的开支,政府有时不得不动用国家暴力手段,去征收作为乡镇机构运转的三提五统等税费,除此以外,还会有各种被称着“三乱”各种“乱摊派、乱收费、乱罚款”。作为农业大省的湖北也不例外,特别是1998年经历了特大洪灾以后,沿江的多个县市的农民元气大伤,本该因灾减免赋税的农民却要向村镇上交亩均两三百元的负担。
2000年,原本是《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实现年,不让贫困跨世纪的口号此起彼伏。可恰恰是在这一年,湖北监利棋盘乡党委副书记李昌平上书朱总理,信中疾呼: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
2002年3月,湖北省成为税费改革试点省份,安排转移支付资金13.5亿元。与此同时,如火如荼的税费改革亦在富川展开。其实,为给今年的税费改革作铺垫,富川县的撤乡并镇等相关机构改革从1999年就开始了,当时县委佟书记提出的口号是三年裁员一万,减负一个亿!那年,在镇里开会的赖根正当场就在会上说:口号喊得响,到头一场空。要知道,当时的富川县是刚刚越过国家温饱线的国家级贫困县,每年的可支配财力仅仅为可怜的8000万元!不过,后来从改革执行的情况来看,力度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彻底。据说,全县单位为了减员增效,清退的副局级以上干部子女就有131人之多。
正是由于这一届县领导高屋建瓴抢得先机做减法,未雨绸缪在税费改革全面铺开之前的三年时间里让机构精简先行一步,这次税改取得了全所未有的成效。仅仅三个月,全县新税到户率签字率都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税费改革完成后,全县农民负担总额为3000多万元,比1999年全县减负9099万元,基本实现了佟书记当年所提的减负一个亿的目标,这样算来,人均负担减少133元……
孙家湾的孙有福是个精明人,他算了一笔细账后说:“去年跟前年比,农民减轻的负担等于政府给每户送了一台大彩电,今年跟去年比,等于政府给每户送了头大肥猪。”
税费改革过后不久,阳辛镇富河村支书赖根正带着几个村干部还有孙有福在县城的夜市里喝酒,赖支书感慨地说:这下好,我再也不用去催粮、催钱、催命了!
“赖支书,那些年为了抓计划生育,加上三提五统任务重,以及各种巧立名目的费用,我们乡村干部扒谷牵牛的事可是没少干啊。”一起喝酒的孟村长一边说,一边和另外几个村干部猛劝。
“孟跃进,你喝酒也搞‘□□’?现在可不兴这套了。”赖根正已经不胜酒力了。孟跃进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先是当分管教育副支书,现在已经成了富河村村长,这可是自己未来的接班人。
“赖支书,这光我们几个喝酒可不行,得找几个女的来一起喝才有意思。”一村干部看到大排档都有女孩在陪酒,于是提议说。
“喝花酒可不行!那得多少钱……”赖支书道,“要是黎大牛还在富川,还可以让他买单,他现在可是上武汉去做大生意去了。”
“这黎大牛也真是的……富河村的采茶剧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拉起来。”一个村干部说到这里表情变得猥琐,“现在也不唱戏了,要不然我也去戏台子底下踩一下妇女的脚……”
“那是赖支书的绝招,一般人可学不来!”村长孟跃进笑着说。
“狗嘴吐不出象牙……”赖根正似乎脸有愠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赖支书一不高兴,大家知趣地沉默了一会儿,可随着这酒精的刺激,又开始把目标对准了孙有福。前些日子他把老婆支回娘家后,在106国道边的一个餐馆带了一个三陪女回来,没想福婶当晚又回来了,最后弄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你们眼红了是不是?这年代女人有的是,要不现在就去找几个,光过嘴瘾有什么用?”孙有福见被人这样开涮脸上就挂不住了,“一个个还是村干部,也不晓得斯文点。”
“哈哈哈,你还谈斯文,谁不知道你见了女人像猪八戒似的嘴巴乱拱……”孟跃进听了放肆的大笑起来。
“这光我支书说了可不算,财政大权可是在孟村长手里……”赖根正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改了口,“今天我发话了,税费改革搞了他娘的三个多月,今天都给老子……给老子一醉方休!”
“那我去叫人……”孙有福对这种事可是轻车熟路,他起身把排档老板叫了过来,在他旁边耳语了一番。
一会儿,二个浓妆艳抹陪酒女过来了,一个长得胖,另一个长得娇小。那个长得胖的年纪稍大,身材已经走了形,一看就是个嫂子,坐在赖根正旁边;长得娇小的女孩,年纪轻不说,还稍有几分姿色,她坐在孟跃进旁边。两个陪酒女坐定后,就开始劝起酒来。
“今天,你们把我们支书陪好就行了……”孟跃进给她们特意使了个眼色。
“你去陪孙有福喝吧,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赖根正头脑还算是清醒,他对自己身边的胖女人说。
这个胖的陪酒女说话口音有点像崇阳通城一带,她自己虽然年纪大,看到赖根正那瘌痢头,心里却挺嫌弃的,要不是看他是个支书,早就坐一边去了。现在见他发话,于是顺水推舟坐到了孙有福边上。
孟跃进今天似乎不把赖支书喝翻誓不罢休,于是他亲自上阵又和赖根正喝了几杯。
孙有福这时和坐到他旁边的胖女人喝上了,喝得热乎时,他就开始打情骂俏了。其实,两个陪酒女一上来,他就瞄上了那个年经又有姿色的陪酒女,可惜那女孩坐在了孟跃进旁边。
孟跃进神情暧昧地拉着娇小女孩的手问,小妹哪里人?娇小的陪酒女虽然年轻,却满身风尘气息,她朝孟跃进抛了一个媚眼道,我是福建的。这情势让孙有福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坐到孟跃进的位置上把女孩抱住啃上几口。这时,孟跃进见赖根正有点放不开,于是对两个陪酒女道:你们谁敢去亲支书一口,给你二十元钱!
“支书年纪这么大了,都够做我爸了,我真的下不去口!”没想胖女人自己年纪大不说,还嫌弃支书老。
孙有福心想这中年妇女恐怕还是嫌弃支书那瘌痢头,跟着起哄道,亲一口五十!
“对,亲一口,五十!”旁边的一村干部起哄道,“今天,我们支书村长都在这里,五十元,一分少不了!”
“你们可别胡来,到时候钱谁出啊?”赖根正在下属面前还是一本正经的。
坐在孟跃进旁边的福建女孩嗲声嗲气地说:“哪位大哥只要钱出到位,小妹陪你通宵都行,不过,五十元肯定是太少的哟!你们又不是普通老百姓……”
“对呀,真是小气,现在哪个村的支书出来不是洗脚按摩,明里暗里的玩女人?五十元钱都舍不得出!你们是哪个村的,是不是从山沟里钻出来的?”中年胖妇女道。
此言一出,孟跃进脸上挂不住了:“他娘的,一百元!你敢亲支书一口,一百元,这钱我出了!”
“一言为定!”娇小陪酒女站了起来,用眼睛看着孟村长。
“亲!亲!亲!”孙有福和另外一个村干部起哄道。
“一言为定!”孟跃进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元啪地放在了桌子上,斩钉截铁道。
娇小女孩见孟跃进如此坚决,于是站起来,跑到赖根正旁边,朝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赖根正猝不及防,站起来躲避时,却一个趔趄往中年胖妇女身上倒了过去,双手恰好摸在了她那丰满的胸上。
见娇小女孩拿走了一百元钱,一秒钟的工夫就捡了个便宜,中年胖妇女道:“摸一摸,一百多,支书,你也得给钱!”
孟跃进、孙有福和另外两个村干部看到支书尴尬的神情,不由是捧腹大笑,开始起哄:“支书,今天走了桃花运,是得给钱……”
“老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赖根正心想,老子英雄一世,绝对不能栽在女人手里,这不是明摆着讹老子的钱吗?再说了,这钱要是真给了,以后传出去,还说老子揩女人的油。所以,赖根正横下一条心:坚决不给钱!
“支书,这就没意思了,你看村长多爽快,大男人出来玩,不至于缺这点钱……你一大把年纪了,人家摸都让你摸了……”中年妇女的话越来越难听了。
“是啊,我大姐总不能白让你摸了……”娇小女孩打抱不平道,“这出来陪酒的就她最丰满了。”
“你们一个支书,一个村长,花点钱不是小意思嘛,大不了每年缴积累的时候向农民多收点就行了。”中年妇女心有不甘。
“妹子,话可不能这样说,现在全国都在搞税费改革,我们村干部已经不能再乱收费了……我看还是这样吧,给我一个面子!要不就罚支书喝三杯酒怎样?”孟跃进知道赖根正是个犟脾气的人,不如就此给他找个台阶下。
“这个没问题,我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喝三杯酒,没得事!”赖根正说这话的时候,舌头都开始不听使唤了。
两个陪酒女见村长发话,也便作罢。于是看着赖支书硬生生喝下了两杯白酒,当他喝完第三杯的时候,突然从座位上一头栽了下来。
几个人见状,不由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把他送到了人民医院,医生说是脑溢血,以后可能会偏瘫。
赖根正在住院的时候,上官致远去看过他,他是和赖天阳一起去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就带了一百元钱去。那一百元钱还是教师节的时候学校发的。上官致远考上聘用制老师后,分配在本村小学教书。村支书住院了,去看望一下是应该的。
听说赖支书将来会偏瘫,上官致远几乎有点不相信赖天阳的话。临了,他对赖天阳说,如果真是这样,他家里有一副拐杖可以拿去用,那是他养父上官里仁生前用的。
赖根正出院后,已经不能正常走路了,拄上了上官里仁用过的那副拐杖,村支书的职务也卸任了。在县城喝花酒一事,由于他一人扛下了所有的责任,孟跃进没有受到影响,相反因祸得福成了富河村的支书。
这天,赖根正家经销店门又聚集了一大堆人,里面有不少是刚从外面打回来了。黎亮也在其中,他说,今年回来火车没有以前那么挤了……他们回来的时候都坐的是临时加开的列车,并且票价也便宜。”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前年县里的佟书记给铁道部的部长写了封信……”不知什么时候,赖根正拄着拐杖出来了。
黎亮看到赖支书这副模样,也不敢问,只是上前给他递了根烟:“支书,你抽烟!”
“我已经不是支书了……”赖根正接过烟对坐在门口的几个打工回来的村民说,“这些年种田不赚钱,也全靠打工挣点钱,听说县里专门派人做过调查,打工家庭比一般家庭收入要高……每年仅从邮局汇回的资金就有3亿元左右,打工收入相当于全县财政收入的两倍多。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们县里这次搞税费改革,节省的开支也就将近一个亿……”
“我们县的经济就是打工经济,佟书记还真为富川办了点实事……”赖天阳拎了件衣服给赖根正,接过话茬说。
“哎,天阳哥,刚才你爸说县里佟书记给铁道部长写信,这事儿是真的吗?”黎亮道。
村民看到赖天阳,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在富河村,村民都比较信赖天阳,在他们的眼中,赖天阳是赖支书的文胆、智囊、高参,毕竟他是个大专学历的中学老师,因为有些事,大字不识几个的赖支书未必弄得清楚。
“这还能有假?!”赖天阳扫了一眼门口的村民,清了清嗓子道,“说起来应该是2000年的事,佟书记和县长联名给铁道部部长傅志寰写了一封信。说富川是贫困老区县,剩余劳动力充裕,人们走出去的信心迫切,但交通落后,恳请为富川每年加挂火车皮。
“当时,县领导担心信件会在邮寄的途中遗失,或寄到了也如石沉大海,就派了县驻京办一个姓柯的主任将信送到铁道部。正值北京下雪,铁道部门卫不让进,柯主任就在门口整整等了一天,快冻成了“冰人”。门卫一看挺过意不去的,于是把信接过去送到铁道部办公厅……”
“啥叫驻京办啊?”听到这里,有个村民插话道。
“啥叫驻京办?就是我们富川县在北京设的一个办事处……”赖天阳道。
“办事处?是不是以前像我们村那样的办事处呀,去年搞撤乡并镇时撤掉了。”一个村民又问道。
“那哪能比呀,驻京办事处是在京城为了找京城的大官办事方便设的,能跟我们村的办事处比吗?”一个村民露出鄙夷的神情道。
赖天阳接着道:“后来,大年初一,铁道部专门派人来我们富川现场办公。那年正月初五,铁道部决定从武汉到深圳、温州开出的开车加挂10节车皮,放空开到富川专门给我们县外出打工的人。从那年起,铁道部直接调拨专列到富川站……”
“天阳哥,我可是听说是那年我们富川火车站踩死几个人,铁道部才同意给我们开专列的……”黎亮经常外出打工,所以比较留意这方面的信息。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那年大年初九和初十一俩天,我记得是阳历2月14日情人节的前一天和后一天,富川火车站共挤死了3个人,2个是富川籍的,其中有一个女大学生,听说家里很穷的……”赖天阳本不想在大过年的说这些,“这事报上去以后,铁道部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后来,给每家赔了一笔钱,每个人保险金2万,救济金3万,这事就了了。”
大家听了赖天阳一番叙述,个个唏嘘不已,一个村民道:“那说到底,还不完全是佟书记写的信管用,明摆着我们富川县的农民工专列是用人命换来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届县领导还是为打工的干了不少实事,听说县里专门在沿海设立了十几个信息服务站,还有法律援助中心……”黎亮长年在外面跑,也算是见多识广。
“是啊,我们县是打工经济,县领导已经看准了这一点,只有你们外出打工挣到钱了,县里的经济才会跟着好起来。”赖天阳道。
赖根正觉得只要儿子一出马,就没他什么事,现在他腿也坏了,支书也不当了,更觉得自己边缘化。他坐了一会儿打算进去休息。赖天阳就说,你就要多活动,不然拐杖永远也扔不掉!说着,就扶着赖根正到村马路上散步。
门口的村民们看支书成了这样,又开始议论起来。
有的说,是孙有福出的馊主意,才让赖支书喝酒喝到脑出血。
有的说,孟跃进是捡了个支书,这原本就是他设的套……
还有的说,赖根正要不是中了风,村支书他要当到死!
孟家庄的老孟头说,这回风水轮流转,总算轮到孟家人当支书了!
孙家湾的孙有文说,这支书原本该我家老三当,他在乡镇企业管着事,我不准他回来!
除了村里这些闲言碎语外,富河村还悄然发生了一个变化,就是村的经销店忽然冒出好几家来了,这样一来,赖根正家的生意难免大受影响。赖婶抱怨说,来买东西的村民也越来越少了,水果蔬菜烂在筐子里没人买,以往一个月要卖几十条香烟,现在也就十几条的销量,就连这卫生巾也卖不出去了,好像全村的女人都怀了孕,不来月事了一样……这往后的生意就歇菜了。
都说无官一身轻,支书虽说是个村官,这不当了,身上的担子卸下后,刚开始感觉很轻松,可时候长了,赖根正开始觉得无聊起来。前几年,他还想着等自己从支书位置上退下来,就去搞种植。
这支书不当了,以往村里订的三级党报和《半月谈》等杂志也都送到新晋支书孟家庄孟跃进家去了。于是,他特意订了份科技杂志《农村·农业·农民》,这可是全国唯一一份三农方面综合性期刊杂志,或许在上面可以学到许多致富的门路和点子。
赖根正之所以要订这份杂志,是他在医院里无意间看到一则消息,说的是毗邻乡镇的一个农村妇女花了一千多元订阅了《农村·农业·农民》后,在苗木种植方面受益匪浅,一年下来获利近两万元。
邮政送了几期杂志来后,赖天阳看了一下,觉得这本创办于上世纪80年代中叶,被誉为“致富指南,农民挚友”的“三农”杂志,虽然是河南省有关方面主办,但它依托《农民日报》和央视七套农业节目频道,背景还是挺强悍的。但是,内容似乎有点太高大上,上面理论性的东西太强,可实操性的东西太少。
“你看这个凤林镇的一个退休支书养湘莲致富了,去年一年就赚了三十万元……”赖根正看电视时,《富川新闻》栏目播报了一则快讯,画面上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退休村支书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你搞清楚了,他可不光是承包了400亩荒湖,还有配套养殖了30只种兔,投放了2万多元的名特优鱼苗……这叫配套生态养殖!”赖天阳其实也在《西塞山日报·富川版》上看到过这则消息,这文字信息比较详细,并且可以反复回看,这是电视节目所不能比拟的。
“2万元的鱼苗?什么鱼这么贵?”赖根正道。
“名特优鱼苗,那些玩意儿娇贵得很,万一技术不行,死光了咋办?”赖天阳总是说得耸人听闻,他心里压根儿就不想父亲去折腾,你说腿都不能走路了,一只手也不听使唤了,想那些事不是白瞎嘛!
“你说的也是,我们家再经不起折腾了……”赖根正猛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豪气,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小儿子赖天光,这小子在外面犯的事儿,有人说已经够得上杀头了,他也不知真假,但隐隐约约觉得赖天光这些年在深圳应该没干什么正事儿。
“爸,我明年出去教书,外面工资高……”赖天阳说这话,一来是为安慰赖根正;二来是怕他反对,此时提出算是投石问路。
“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出去挣钱是假,去会女人是真吧?”赖根正知道这个大儿子打小就不安分,虽然不像小儿子那样鲁莽,但绝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赖天阳算是被父亲说中了心事,自石小雪在阳辛街搭乘大巴去了温州,赖天阳一直变得魂不守舍。好在双方都有手机,赖天阳隔三岔五的会给石小雪发短信或打电话。
这天,赖天阳收到石小雪回的短信:原本有心爱想随,付出寸心尔相对,两人无缘难相配,牛过独木是谁为,无言难评谁是非,宝玉只为女人醉。赖天阳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猜出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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