丌邢不知不觉睡过去了,醒时天还未亮。凌晨五点半。
丌邢揉着脑袋悠悠转醒,他感到一阵极度的很疲惫,但丝毫没有睡意。
于是干脆平躺在床上刷手机。
黎局那边还没有动静,他百无聊赖地打开各个软件,然后很快又退出来——因为发现每个软件都很无聊。
好不容易熬过几小时,到晌午,丌邢准备提前两小时打开门。
不出所料,门口两个高壮的保镖立马又横在他面前,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隔着纯黑色西装外套都能清晰的看到,把他眼前的路挡的死死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如果他踏出门一步就会直接被一拳砸死。
“工作。”丌邢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斜倚在门框上,冷冷道。
两个保镖静静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拿着手机严肃地打电话去了,另一个还不依不饶的守着他。
男人也不恼,反正时间还早,在房子里转了两圈,随手提了个塑料椅子到门口坐着慢慢等。
百无聊赖地坐了近半个小时,打电话的那人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声带被割了还是什么,总之丌邢非常看不惯,他又递给守门那保镖一个眼神,反正就不说话,那人才缓缓把路给让开。
丌邢晃了晃手中燃到一半的烟头,吐出一口烟圈,顺着气流流向保镖脸上,他也跟个木头似的没动静。
男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自然地把烟头叼在嘴里,双手插着裤兜大摇大摆地走了。
丌怀仁安排的房子里市中心实在有些太远,又太偏僻,光打车都花了近一个小时,不过好在今天不是什么高峰期,不堵车,一路绿灯才勉强卡着点提前半小时到学校。
司机看起来是个脾气暴躁的四五十岁中年大叔,半边头已经秃了,飙车飙的特别快,偶尔会遇到几个红绿灯就果断选择绕到走,丌邢开着后座的窗户,风吹得脸都有些变形。
前面的车要是开的太慢挡住了他的路,还会糙着嗓门和丌邢吐槽,但不会正面和对方硬刚。在这样的车速下也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其实按计划他是准备提前一个小时的,毕竟是母校,很多流程还是多和校领导交接一下比较好。
丌邢抄着手和学校的人通完话,很快就有人迎了出来。
来人看起来年龄四五十岁左右,脑袋剃的锃亮,一根头发都看不到,甚至有些反光,皮肤蜡黄,远远的看起来像一颗卤蛋。是笑着出来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是有点猥琐的,说着有些蹩脚的普通话。
见丌邢一个人,他眼里短暂的闪过一丝惊讶,嘴里嘟囔着还以为他至少会带个助理来什么的,没想到一个人就来了。
丌邢苦笑两声,心说我哪有那么大排面。
交谈中得知这位领头的就是文学部主任陈星违,后面跟着的有什么副主任,部长,副部长什么的。说来惭愧,他何德何能这么多领导出来迎接自己。
在听说丌邢是本校毕业的,陈主任兴奋地凑过来问他是哪一届,不过当丌邢说自己是十年前的毕业生时,他又讪讪道:“哦哦,这样的呀。我是五年前才调到学校的,我就说呢,有您这样优秀的学生,我怎么会不知道。”
丌邢干笑了两声,挠挠头,想告诉他其实自己高中的时候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那是陈主任在的话说不定会被气到断气,但想想还是算了。
他原本还担心来晚了交接工作会耽搁,陈主任告诉他说今天临时还有其他几位较有影响力的人物到学校,所以他的演讲被往后推迟了一点,问他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丌邢倒是没什么。
时间确实比他想象中的充裕很多,听说是高二学生考试时出了点问题,具体是什么事陈主任没说,反正考试时间延后,大会也就跟着延后了。熟悉完流程还剩一个多小时时间。
丌邢现在的状态是闲不下来的,一安静下来他就感觉心脏疼,像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牵上了一根无形的线。
老师们也各有各的工作要忙,于是陈主任就要他自己四处走走,可以怀念怀念母校——丌邢也很乐意。
虽说只是个高中,但是整个学校占地面积还是不算小。
学校地形很奇怪,操场几乎是凹陷在整个校园中央,如果往里灌水,可以做成一个不深不浅的水池。周围立着白色的水泥仿石栏杆,每天都会派一个班级打扫整个学校的清洁,美其名曰“实践活动”,所以很干净。
男人靠在栏杆上几棵树隐蔽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偶尔会吹来几缕清风,吹动额前的发丝扫过眼尾,引来众多正在操场上体育课的高一学生频频回首。
四百米的标准跑道上成群的学生在上体育课。骄阳正好,风过处总能听见孩子们洋溢的欢笑声,或有些自由活动的,会有很多人围在一起坐在草坪上闲聊。
很快,视线便被一队身着正装的人影所攫住。几位导师在前方引路,他们步履从容地穿过操场,剪裁考究的西装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这列庄重的队伍所经之处,莘莘学子无不驻足回眸,细碎的私语如涟漪般在人群中荡漾开来,为这寻常的校园午后平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丌邢心想着这应该就是陈主任说的“其他有影响力的人物”了,不过他由于先天性散光,看不清那群人长什么样,只是远远的看着,还挺有气质的。
不过很快一行人便走近办公楼了,操场也重新恢复了喧闹——只是讨论的话题从“今天吃什么”“下节什么课”变成了“那人真帅”。
丌邢站在高处撑着脑袋看了一阵,不久也觉得乏味便离开了。
绕着绕着,他不知不觉走到高三教学楼背后的一棵古槐下。
地势渐高,一株苍劲的古槐静立道旁,蜿蜒的石阶如素练般垂落,通向远处的食堂。石阶两侧的青色岩壁早已被爬山虎温柔侵占,盛夏时节,浓翠欲滴的藤蔓织就一袭流动的碧纱,随着清风款款摇曳。拾级而上,整条石阶宛如一条时光长廊,将古朴的教学楼与沧桑的老槐一同揽入碧空怀抱。立于最高处的台阶极目远眺,但见古槐虬枝盘空,最顶端那几枝纤细的桠杈,正轻轻划破湛蓝的天幕。
这棵古槐很早的时候就在了,据说是建校之初种下的,有百余年的历史了,多年来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日渐粗壮,也日渐繁茂。
虽然这届高三学生已经毕业,但高三和高二教学楼是同一栋,高二在教学楼正面,高三在背面,整栋楼位于学校偏南面,离食堂近,只有高一教学楼位于学校北面,到食堂要绕很长一段车道。
所以楼里隐隐约约还传来教书声,末尾总会附上学生们有气无力的回应。
古槐在这片土地上扎根数百年,主杆粗壮,枝干也多,粗的细的枝条上,挂满了红色的飘带——学校每年会组织活动,让高三学生在可降解的红色布带上写上自己的梦想,志向之类的,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挂上——当然也有挂在学校小花园其他书上的,只不过属这个古槐挂的最多。
挂的松一点的,不久便会被风吹下,落尽土壤中,成为古槐树的养料,也为下一届毕业生腾出挂飘带的位置;紧一点的,可以在风吹日晒中挂上几年甚至几十年,伴随学校的历程,见证学校的历史。
风一吹,深红色的,淡红色的飘带就舞动起来,带着历代历年莘莘学子的热忱与期待。
绕着古槐转了两圈,丌邢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十年前自己挂的那条飘带,毕竟当时他就想着毕业以后要是有机会回来,可以带走那根布条留个纪念,所以当时就系的很紧。
他停在最突出的一根枝桠前,记忆中的少年就是将飘带系在那个位置的。
果然,细长的枝干上有一条褪了色,从鲜红变成淡粉的飘带,看起来年岁已久,随着风有气无力地拍打在枝干上,像是马上要飘落。
丌邢有些惊喜地上手翻看飘带上的字迹。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褪色的飘带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海子的短诗,字迹劲瘦清秀。
丌邢有些失望地放开手中的红飘带,让它重新随风飘荡。
这当然不是他挂的那条,他当时可没这么文雅,字也远不如这样规整。
十七八岁的少年最是热情澎湃,张扬跋扈。那年盛夏,少年执着飞扬的青春,在布带上撒下肆意的笔墨——【下次回来装一下】虽然很中二,但他也算是回来装B了。
不过在他印象里,他的布带应该就是挂在这附近才对。
丌邢凑近了一点,才发现这枝树干上,里这条布带不远的位置,有一圈淡淡的黑痕,似乎应该有一条布带原本属于这个位置。
丌邢转悲为喜,还看得见印记,说明应该刚掉下不久。于是他又执着地围着古槐转了好几圈,几乎把每粒土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落下的飘带。
直到转的头都有些发晕,丌邢才直起腰泄了气。
恰好响起下课铃,是古筝演奏的《高山流水》,从他那一届就一直是这个下课铃,没想到近十年了也没有换。
教学楼瞬间迸发出喧闹声,与枝桠间的蝉鸣鸟叫交织在一起,似乎向世界诠释青春的浪漫。
教学楼四面都有楼梯,有些教室位于教学楼偏东的班级,从操场回教室会经过古槐,不过刚打铃这阵大多是女生,零零散散夹杂着几个男生,因为他们总要等上课铃响起才依依不舍的摇回教室的。
熙熙攘攘的学生从操场悠哉游哉地走向教学楼,和洒落在走廊上的阳光缠绕在一起,编织成一道朝气蓬勃的油画。
丌邢放弃寻找后坐在古槐树下的长椅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出神。
几个女学生经过时,正在谈论上节课经过操场那位簇拥在众多领导之间,气质非凡的男人。
学生甲:“我的天——!一群人眼睛都亮了!全盯着他看,还有不顾队形凑上前看的,留体育老师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哈哈哈哈!”
学生乙:“是挺帅的。不过人家好像都结婚了。听说给咱学校投资都是因为他爱人是咱们学校毕业的。”
同学丙:“好男人啊!老天爷,我都叫你爷了,球球我以后的男朋友就按这个标准来!”
同学甲:“你别说,要是这样的话,结婚其实也不是不行。”
同学丁:“先别管那么多了,马上月考了,我感觉我这次得上‘贵宾楼’考去……”
讨论声渐行渐远,丌邢没忍住扬了扬嘴角,“贵兵楼”指的是高一教学楼不远处一栋实验楼,年级考试时考室不够用,会把实验楼也布置成考场——不过里操场近并且非常不隔音就是了,每次课间操都吵的人做不进去题。
学校按照考试成绩排考室,比如年级第一就在一考室一号座考,以此类推。“贵宾楼”则是高一年级最末的十个考室,大家都敬而远之。
不过高二年级不一样,分完科之后“贵兵楼”就成了文科班理科班轮流当做前十个考室,所以高二年级的学生对这栋实验楼的态度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大旋转,成为名副其实的“贵宾楼”。十年前就开始给这栋楼取名“贵宾楼”,没想到放在现在还受用。
几个人没聊几句又急转弯似的换到另一个话题,打闹着离开了。
课间十分钟很快过去,稚嫩的童声在广播中响起,提醒着学生们上课时间到了。走在半路的人都加快了脚步。等预备铃结束,才从篮球场上涌来一群男生,满头大汗,飞奔着跑回教室。
丌邢本还打算着上教学楼看看曾经的老班的,在古槐下逗留太久,没把持住时间,离大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了。
学生们搬着板凳在走廊上排队等候,广播通知学生陆续入场时,才人挤人挤下操场去。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因为又可以玩过一节课了。
很对不起(滑跪 因为最近在看小说和为下一本存稿所以这本搁置了
下一本是关于【现代神祇】的狠狠期待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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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回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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