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也不知此刻究竟是何时辰。
置身于茫茫大海,是无边无际的自由。
当远远望见蓬莱的边界时,常槿的心中却莫名涌起一丝落寞。
梦该醒了。
常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常命下船。
海边的闹市热闹非凡,人山人海。
街头巷尾琳琅满目的稀奇玩意儿,一下子就勾起了常槿的好奇心。
他兴奋地拉着常命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嘴里高兴喊道:“师兄师兄,你快看这个!”
常槿说着,拿起一个精致的小船摆件仔细打量。
小船内部雕刻着两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动作神态仿若正在专心捕鱼。
这时老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们:“客官,看你们二位的模样,不像是本地人啊。”
常槿抬眼望去,瞧见那老板肤色黝黑,头发卷曲,穿着打扮与仙门截然不同。
再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身着红衣,衣摆短俏,身上佩戴着夸张的饰品,头上或是绑着鲜艳的丝带,或是裹着别致的头巾。
“我们确实不是南海人,来游玩的。”常槿礼貌地对老板笑了笑。
老板伸手指了指他们的衣服,热心提醒:“若是游玩,也就只能在外城的这几个闹市逛逛了,内城你们可进不去,南海规矩繁多,到处都有羽监巡逻,你们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对了老板,您这儿有没有适合我们俩穿的衣服?”常槿想起什么,放下小船,满脸期待看向他。
老板自信地摸了摸下巴,拍着胸脯道:“那您可真是问对人了,这几个闹市,就属我家的衣服性价比最高,又便宜又耐穿,来来来,快进来试试!”
常槿扭头对常命邪恶一笑,还未等人反应,拉着他的手一头扎进店里。
一番精心打扮后,常槿身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红衣走了出来,下身依旧是那条一成不变的黑色裤子,腰间系着金色流苏,两侧胳膊上别满了金色叶子形状的饰品。
头发高高束起,绑着一条红黑相间的丝带,丝带上还点缀着一两颗莹润的白色珍珠。
常槿正整理着束袖,一抬眼,便看见常命走了出来。
常命身着的红衣色调偏暗,一侧衣摆很长,垂至膝盖以下,袖子并未束起,而是随意地敞开着,袖口宽大,随风轻摆。
他身上的饰品不多,只有腰间那同样的金丝腰带格外显眼。
常命还被人弄了头发,微微卷曲,随意地散着,上面松松垮垮地绑着一条红丝带。
常槿笑嘻嘻地打量着常命,只觉得他这副模样新奇又独特。
玉质金相啊。
常命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把他扭到一旁,嗔怪道:“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嗯~好看。”常槿走到他身边,还故意吹了个口哨,调侃,“这位小哥真是俊俏,可否赏脸喝一杯?”
“别闹。”常命抬手轻轻掐了掐他的脸,“你要是再晒黑些,跟这南海的人还真没多大差别。”
“切。”常槿笑着拍开他的手,“对了,怎么一路过来都没瞧见我师父?他还没醒来吗?”
常命也看了看周围,神色有些担忧:“剑师毕竟来过此地,要是我们跟他走散了,想进入内城可就难了,先回去看看吧。”
常槿点头。
两人回到船边,只见常伯亭独自一人坐在船头,手里拿着罗盘,望着远方出神。
“师父?师父!”
常槿连喊两声,才把常伯亭的思绪拉了回来。
常伯亭微微偏头,看向两人:“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常槿原地转了个圈,展示着自己的新造型,得意问:“怎么样,好看吧?”
“还行。”常伯亭下意识应道,突然反应过来,追问,“你……哪来的钱租衣服?”
常槿理直气壮言:“离开时从老祖房间里顺了些值钱宝贝,出门在外,没银子可不行,这不是您教我的吗?”
“漂亮啊,小花。”常伯亭听了,连连鼓掌。
就该这样,打不过我还气不死他吗我?
常槿又问:“对了师父,您这一路上都盯着那罗盘,它除了指向蓬莱,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常伯亭把罗盘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长叹一口气:“没什么,这是故人的东西,看着它,就当是怀念故人了。”
常槿不以为然:“不是说马上就能见到我父亲了吗?您还盯着这物件伤神做什么?应该开开心心地去见他才对。”
“我……”常伯亭欲言又止。
只是如今,自己真的没脸去见他。
“多说无益,等见了面,您有什么话直接跟他说呗。”常槿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拉住常伯亭的胳膊,把他往船下拽。
常伯亭一个踉跄下了船,笑着抱怨:“这么大劲儿?小心点,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常槿阴阳:“师父您都这岁数了,才想起来自己年纪大?”
常伯亭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笑骂:“你小子。”
三人一路向内城进发,考虑常命身子还弱着,还专门租了一辆马车。
在海上远远望去,蓬莱不过是小小的一座岛,可谁能想到,里面竟如此广阔。
足足走了一天,才终于看到传说中的内城。
此处仙人境。
“奇怪,我之前听虚臾说他探寻过南海,但是一上岛就迷失了方向,我们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找到了内城的路?”常槿望着那华丽的门牌,陷入了沉思。
常伯亭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门牌前,仔细打量起来,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不对……”
常槿也跟着下了车:“怎么了师父?这里不是内城吗?”
“南海的幻术与魔族相似,不同的是,魔族一般以梦境致幻,损伤人的神识,而南海则是让人肉身陷入迷境,连接轮回。”常伯亭抬手摸了摸那高耸的门框,神色忧虑,“看来我们现在跟姓虚的小子一样,中招了。”
常命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头来:“这种迷境可以破除吗?”
“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从前来的时候,这地方可没有迷境,到底是谁设下的呢?”常伯亭满脸疑惑,四处查看起来。
常槿突然灵机一动:“老祖跟您都说过,我父亲藏身南海,会不会是南海为了保护他设下的?为了防止老祖跟老魔君追来?”
“不无可能。”常伯亭点了点头,随后一脚踏入门内,叮嘱,“玉佩你和常命都带着吧。”
常槿赶忙点头:“这玉佩能帮我们走出去?”
常伯亭:“可以试试,南海认得阿川的气息,继续赶路吧。”
常槿跑到马车旁,看了车中人一眼,随后牵着马车,连忙跟上。
一路深入,天地间的灵气愈发浓郁,如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汇集于此。
万物都被一层淡淡的灵光环绕。
常槿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大而纯粹的天地灵气。
不禁感叹:“当年老祖同老魔君创设一方天地,吸纳万物灵气维系,导致世间灵气衰退,千年后修行都成了奢望,为何单单蓬莱未受影响?”
常伯亭解释:“蓬莱与外界相隔南海,相传南海之下有个巨大的漩涡,在南海上空修行的修仙者,灵气会暂时被吸入漩涡之中,这漩涡连通轮回,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巨大保护伞,不过,毕竟是在深海之下,难以查证,蓬莱人都将这当作是神的庇佑。”
“原来如此,那轮回之术究竟是什么?”常槿似懂非懂,摸了摸下巴,“难道蓬莱真能掌控世道轮回?”
常命提醒:“你忘了何赎吗?还有梦留,他们都是南海之人,都入过轮回,还有常卿卿,也是被柳鹿送入过轮回。”
“对了,当年何赎不就是师父您送入轮回的吗?”常槿突然想起,一脸震惊地看向常伯亭,“师父,轮回到底是什么?”
“这个……”常伯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奇了怪了,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其实我也就学过一些皮毛,所有的轮回,都是将神识送入南海漩涡,南海之人只是这路上的引魂者,说白了,就像是地狱的掌灯人,引导魂魄去投胎,我毕竟不是南海人,漩涡之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常槿:“那我的改命师父您知道吗?”
“改命?”常伯亭疑惑地看着他,“谁跟你说的?”
“虚臾啊。”常槿看出他的反应不对劲,追问,“师父,您难道没替我改过命吗?”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常伯亭愈发疑虑,“小花,你被改过命?”
“奇怪。”常槿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那虚臾说的到底是谁呢?
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替自己改命?
“难道是我父亲?”
常伯亭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小花,你知道改命意味着什么吗?”
常槿摇了摇头:“只是听说引去了我身上的浩劫。”
常伯亭神色凝重道:“改命的人永远不可能进入轮回,若人真的能改命,世道恐怕早就颠覆了,改命在昆仑可是大忌,据说万年前,昆仑仙师妄图逆天改命,结果遭遇了天灾,神陨祭坛。”
常伯亭顿了顿,接着说:“若真如你所说,那么如今这世道,我们所有人都走过一遭,这意味着所有人都入了轮回,世间再无一人能通过南海的漩涡进入轮回,因为轮回只有一次,纵观这世间,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就算是当年仙魔之巅的常云,都不敢妄言改命引劫。”
“那……”常槿扭头看了一眼马车,“师兄和我的命数是怎么回事?”
常伯亭:“看来虚臾那小子瞒了我不少事,回去我非得好好问问他,你这次来,带着沈休的神识吧?”
常槿摸了摸胸口,点头:“我想着这次有您在,应该能成功送他进入轮回。”
常伯亭:“若真像你说的,那他再无入轮回的可能了。”
“怎会……”常槿低下头,满脸失落,“那怎么办?”
“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常伯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如今最重要的是从这里走出去,我不清楚这事,或许阿川知道些什么,等见到他,问问就知道了。”
常槿抿着嘴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跑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师兄,前面路窄,马车进不去了,我们步行吧。”
常命看着他,没有说话,被他扶着他的胳膊下了马车,还看有些心虚常伯亭一眼。
常伯亭察觉到常命有些异样,便多留意了他几眼。
越往里走,雾气越浓。
常槿一手拨开茂密的树枝,艰难地前行,一手紧紧拉着常命的胳膊。
常命低头盯着他的手,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手腕上的手镯不知怎么碰到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悦的声响。
常伯亭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常槿也跟着停下来,疑惑地问:“怎么了师父?”
“雾好像散了些。”常伯亭扭头看向他们手上的镯子,“这镯子,你从哪得来的?”
“我父亲给的。”常槿抬手看了看镯子,心中涌起一丝猜测,“莫非?”
“试试吧。”
改命的不是剑师,小花误会解除了。
常槿:“那还能是谁啊[小丑]”
你想不到[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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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蓬莱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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