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穹瘴渊后发生了何事,无人得知。
但在许亭风率领三百余将与不归楼楼主易云清一同入穹瘴渊后许久,深渊内传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冲击力甚至让地面都震动千里,响彻云霄,响彻北域每一寸领地。
紧随而来的是渊底燃起的大火,烟雾与迷瘴交织,盘旋萦绕飘上了天空。
最终笼罩在北域的上空,一片黑茫。
而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那个天生神力盼望着归途中烧鸡的少年没有被拦住。
挣脱了全力拉住他的人,箭步冲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沉默,还有渊底烈火的轰鸣。
所有人沉默地守在城门外,神色悲悯,心中默默祈祷。
直到入夜,死寂的夜色中终于传来一阵响声,所有人的心都提着,望向穹瘴渊的方向。
直至峭壁边上,一只手攥着一根染血的长枪,雕花枪身,见惯的人便知内有玄机,正是许亭风那杆枪。
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去看,但爬上来又需要多久呢。
在众人眼前,那个力大无穷的少年灰头土脸,浑身满是猩红的斑斑点点。
一向黢黑灵动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一片灰霾。
而嘴里喃喃重复道,“将军又骗我,怎么所有人都找不见了呢……”
闻言所有人无声潸然泪下,不约而同的朝着深渊的方向跪下,弯下了脊梁,重重的磕头,泪水随之滑落,再次浸湿了鲜红的泥土。
……
许亭风此次所率三千精锐皆葬于北域,先帝震怒,斥其擅自调军,尸身不得入京。
但其实,除了一杆长枪,哪又能分得清呢。
北域百姓得知帝王之举,悲拗震怒,自设棂柩为三千将士与诸多门派逝者哀悼,嚎哭啜泣之声延绵几十里。
为念北域一役中逝去之人,北域百姓特意立了碑,还为许亭风及其麾下特立了一座许家军祠。
自此,北域与朝廷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张。
北域一战,御敌之城,亲兵之将,卫邦之军,护兵之民。
战的惨烈,战的悲壮,战的大义。
北域各江湖门派一战之后,几尽于无,不归楼自此也再无确切消息。
自那惨烈一战后,北蛮至今再未入过穹瘴渊,也再未跨过北域一步。
或许是因为那日穹瘴渊里发生了什么,可谁又能知道呢。
而许家骁将,却不止许亭风一人。
许亭风没有想到,自己入穹瘴渊前仍旧挂怀的妻子,远在云京孤身一人竟有了身孕。
妻子那封充满欣喜的家书,最终没有送到他的手上。
彼时的将军夫人收到英年早逝的噩耗后,竟险些滑胎。
或许是上天垂怜,孩子最终保了下来,连大夫都惊叹不已。
这位年轻的将军夫人在他死后诞下的这名男婴,取名许浔钦。
在许浔钦三个月时,这位年轻的将军夫人便撒手人寰,自此幼子由副将许亦桓抚养长大。
许浔钦从小便十分敬仰传奇般的父亲,选择了追随父亲的脚步,进入了军营成为了将军。
自十八年前起,应今帝之令前往北域戍边,便留下四岁长子及待产夫人在云京,至今仍未归驻守北域。
明明多年以来北域也无战,却因无帝王应召不得归京。
许家长子许慎虽无父在身侧,却也雄韬武略样样精通,可谓少年英才。
许浔钦驻守北域,归期无定,将军府在云京中处境可见一斑。
或许是为重耀将军府门楣,又或许是想摆脱将军府尴尬处境。
许慎十八岁那年自请出战北蛮,帝王不允,令其镇守东境。
许慎此人,虽初出沙场,却天生有着对战机的敏锐。
一杆长枪直指敌寇,长驱敌寇王庭。
所谓天生将领,当是如此。
镇守东境之时屡屡建功,谋略、武力、手段,超群卓越,大云武将新星指日可待。
只可惜,三年前回京述职途中遭伏,重伤失踪,至此生死未卜。
许家二郎传闻却是人尽皆知庸人子弟,庸庸碌碌、平平无奇,又前有璞玉,比之许家大郎更是被坊间讥笑。
是以,关于许家二郎的消息少之又少。
林岁安摩挲着手中玉盏,按照许恪的年岁,仔细想来,许恪应当是那许家二郎无疑。
传言如此,倒也不难猜出背后之人的动机。
无论是已经逝去的先帝云启帝亦或者当今云景帝,皆是多疑之人。
先云启帝林岁安了解甚少,但云景帝晏云澜,林岁安却见识过他的多疑,也见识过他的狠心。
如今许家虽无从前般令君王忌惮,但不可否认锋芒毕露对于多疑帝王而言,始终是个威胁。
流言传出的背后之人,如今怕也是在保这许家二子。
不过此般皆为猜测,事实究竟为何倒也未有定言。
何况,林岁安如今所关心的,无外乎是师兄之毒的解药。
林岁安内心思忖间,想起了昨夜在许恪身上闻到的似有若无的气味,思索该如何让许恪开口。
自己终于有了一丝线索背着师兄来此,如今若再无进展,师兄手底下的人怕是要找上来了。
想来许恪也并未得手,不然依着秦起的性子,不可能早早就撤去搜查之人。
沉默良久,林岁安终于开口,“既然你我都并非奔着丞相府的人,在下虽是半瞎却也有些许用武之地。寻物一事,或可合作,不知许二公子,意下如何”。
许恪思忖片刻,回顾昨夜凶险和这丞相府的诡异。
思索间衡量,林岁安既能成为丞相府的座上宾,想必手段不简单。
若二人就此合作,成功的概率或许比其一人行动更大。
于是,短暂思索过后,许恪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唇瓣轻启,“你想如何合作。
林岁安“望”着许恪缓缓开口,“我给你一个可以在府中活动的身份,你助我找一样东西,如何。”
合理的身份自然能极大便于行动,况且自身昨夜被救,本就欠了林岁安一条命,许恪断无拒绝的道理。
“可”,许恪轻抿一口热茶,闻着淡淡的药香再次开口,“你要找的是何物。”
闻言,林岁安向着眼前人举杯的腕间倾去,鼻尖停留在许恪的衣袖间。
昨夜已经嗅过的气味经过一夜俨然消散,再无一丝气息残留。
许恪呆愣地看着林岁安凑近的动作,淡淡的冷香随之而来,许恪一时僵住没有动弹。
但很快,林岁安便站直了身子,轻声开口道,“昨夜我便闻到你身上有和那东西有关的味道,如今虽已散去。但我想,你昨夜应当有所收获。”
闻言,许恪细细思索了昨夜发生之事,同林岁安分析起疑虑之处。
昨夜在潜入秦起书房后,他便仔细查找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正准备再次细细探查时,书房外突然传来动静,他便迅速跃上房梁,隐匿其中。
几乎是刚蹲下便听到低喝声,“尔等在此等候,任何人不得靠近”。
随即吱呀一声,房门随之打开。
紧接着,一步履匆匆之人迅速走进书房又关上门,屏息间许恪看见此人面孔,正是丞相秦起。
下一刻,秦起来到案桌前,将手伸入案桌底下细细拨动。
细微的转轴声响起,随即滴答一声。
只见案桌下面出现一条地道,秦起便走了下去,地道门口并未关上。
几息之后,许恪轻轻落到地面,走进地道悄悄跟了上去。
绕了许久,竟然出了丞相府地界,最终来到了一竹屋附近。
竹屋面前是一片空地,三面竹林环绕,背靠一不见顶的悬崖峭壁。
跟在秦起身后走出密道,担心靠近打草惊蛇,他便迅速隐匿身形藏在一棵树后。
远远望去便看见秦起走向竹屋前的空地,从袖间掏出一支信烟。
秦起伸手牵拉底部引线,一道亮光伴随着长鸣飞升而上,直至看不见踪迹。
随即,秦起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几息之后,峭壁上方竟有一物在飞速移动,很快吸引了许恪的目光。
还未待许恪看清是何物,此物就已落在地面。
高速之下扬起一阵风,却无声无息的令人心惊。
许恪看去才发现方才那疾行之物竟是一黑衣人,此人面戴银丑面,身着一身束身黑衣。
如此轻功,天下有名号之人寥寥无几。
许恪思索间,眉眼染上了些许凝重。
而方才落地后的黑衣人,便闲庭若步走至竹屋门口。
倚靠在门框上,双手随意插在胸前,一柄入鞘的长剑稳稳护在怀中。
许恪为避免暴露距离过远,并未听见二人见的言语,只是看见秦起对此人的态度带着些恭敬。
自然也未听见秦起对那戴面具之人说,“今日竟是隐大人当值。还劳烦隐大人告知上面那位,北边有人查到一点尾巴了”。
覆银面之人听完,漫不经心道,“既已说完,若无他事你可以走了”。
秦起也并未因此人略带傲慢的态度而恼怒,只是掸了掸衣袖,问道,“隐大人此次为何如此着急?”
银面人嗤笑道,“秦相身后带了只小老鼠来,需得处理一下。”
几乎是话音同时,银面人随意手一挥,长剑迅速飞出径直刺向一棵树。
许恪迅速向后退了一步,只见眼前贯穿树木的长剑停留在他刚刚站定的位置,便知已暴露,便迅速转身往深处的竹林跑去。
银面人对目标未命中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却并未着急,“呀,跑了,看来有点实力啊,抓老鼠开始了”。
下一刻带起一阵风,瞬间消失在原地,远远望去只留下一路被扬起的竹叶。
秦起见银面人出手,便知无须担忧了,死人可不会说话,于是不甚在意的离开了。
许恪从未遇过如此棘手之人,在竹林中迅速穿梭,感受到胸前的旧伤也已经开始撕裂,下一刻抬起手上的短杵格挡住侧边砍来的剑。
银面人看着被挡下的剑饶有兴趣道,“这世间可没有几个人能接住我的剑啊,倒是可惜了”。
许恪被迫停下与银面人交手,眼前人招式凌厉,他从未见过出剑可以如此之快的人,即使多次格挡依旧被割破衣襟,剑气也划破了多处。
危急之时,许恪拉开距离迅速将手一展,短杵随即化为长枪。
枪尖虽抵住逼迫而来的长剑,却被压跪在了地上,长剑即将抵下许恪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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