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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十、到底谁才是幸运的那一个

昊顼的书房此刻正在清理中,来来往往的身影扰得他心绪不宁,便索性躲了出来。虽是初秋,但正午的阳光还是如夏日一般灼热,才一会儿功夫,他身上的衣料就被烈日烤得热腾腾的,平白又添了几分焦躁。

他慢腾腾的走着,室外的空气少了伽楠的香气,却多了几分自然的清新。离开了成堆的公文奏章,这样的闲暇对他而言是少有的,可心底却还是难享片刻安宁,昊璟话中的埋怨、奕泽脸上的淡漠和奕涵眼里的怒恨,那些平日不曾在意的细枝末节,如今像吸了水的海绵般,不断膨胀。

在眩目的阳光下,昊顼蓦然间仿佛想起那年清明,是与眼下不同的幽暗夜晚,昊璟也是这般莽撞的闯入他的书房,言语中也是同样的自怨自艾,不知为何每每提及奕涵,他这个弟弟总是有无限的歉疚和痛楚。

昊顼脑里第一次有了疑惑,他一面漫无目的的走着,一面沉浸在无边的思虑中。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古来如此,这人为何就不能是奕涵,他百思不解。何况昊顼也是在鞭笞下一步步走过来的,至今也没见有谁来对他说一句抱歉。

“父皇?”

不确定的语调里有藏不住的雀跃,昊顼停下脚步,抬眼看见奕泓右手持书,站在院内的石桌旁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

“泓儿。”

昊顼迈过院门环顾四下,不曾想,从儿时起便住惯了的宫府,竟还有他不甚熟悉的区域。他也是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被他的父皇送入镰里,此后鲜少有机会再在宫内东奔西跑的玩探险游戏,故而宫中除了常去的几个院子,其余地方都不太熟悉。

“这是你的院子?”

“嗯。”昊顼的不确定褪去了奕泓眼底仅有的些许欣喜,他泄了气,木然的点点头。

“怎么了,现在是觉得父皇很可畏惧了么?”昊顼看着默然的奕泓,脸上多了些许无奈的笑意,往日这孩子一凑到他跟前,总是跟雀儿一样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

“不…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奕泓连连摆手,纵然是第一次窥见父亲携风带雨的凛然模样,可父亲待他一向和悦,按理他本该找不出害怕的理由,可眼下再面对父亲,心底难免跳突。

“还是第一次过来,”昊顼见奕泓无措手足的窘迫模样,似乎有意想拉近父子间的距离,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啊?”由于太过失落,奕泓确实没想过请昊顼进屋,现在才忙不迭将他往里引。

奕泓房间的陈设,落拓可爱。窗边的木架上高低错落的摆着生意盎然的绿植,茶榻上精巧的小玩意也随处可见,连书桌上的镇纸和砚台都很是俏皮。

“父皇,请喝茶。”

奕泓恭敬的递上一盏瓷杯,温热的液体莹莹的卧在清透的杯盏中,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如此刻他的心绪。

“好景致,有逸趣。”落座后昊顼接过抿了一口,便将茶杯随手置于茶桌上,从他落座的茶榻往后张望,正好能看到窗外园中秋花次第开放。丹桂暗香浮动,令人一时忘忧。

奕泓怔怔的立着,心底沤出泛酸的细泡。他所把玩的这些小玩意,父皇是绝不肯让哥哥沾手的,却放任他沉溺其中,在父亲心目中,他左右不过是个纨绔罢了。

“父皇,哥哥与我,在您心中一样重要么?”奕泓抿着唇,盘旋心头多年的疑问冲口而出,反倒让他觉得如释重负。

“当然!”

昊顼不假思索的回答并没有消融奕泓的疑惑和不甘,宫里人人皆言奕泓受宠,可紧挨着昊顼住所的是杨奕泽的院落,能让昊顼撇下繁重的公务悉心教导的人,也只有杨奕泽。

“可是父皇,您从不会因为我的错处而大动干戈。”奕泓委屈的红了眼,从小到大他的事总入不了父亲的眼,可杨奕泽的一举一动却总能牵动父亲的神经。

“你那些小打小闹,算不得错处。”昊顼又呷了口茶。他对人向来分明,昊瑄、奕泽等人身负国之兴衰民之安危,关系甚大,故对他们的要求难免严苛。除此之外的兄弟子侄,虽严格但也算仁厚,尤其是幼子奕泓。风落就曾揶揄过,说奕泓像是他护在掌心的梦境,干净纯粹,沾不得半点血腥和肮脏。可不是正应该如此吗,他们这些人担下所有,不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安居无忧吗?

“别瞎想,”他起身拍了拍奕泓低着的头,才发现原先短短一截的小人儿,现在已经到他耳际了,“你哥跟你,位置不同,承担的责任也不一样。”

夜静悄悄的,连秋虫都噤声了,桌上的烛火轻轻摇曳,时光和袅袅而上的轻烟一同,被静谧的夜晚拉得悠长。屋外夜风萧瑟,一抹残月挂在墨蓝的天边,像一弯银钩。送走昊璟,奕浠耸了耸酸痛的肩头,转身没入漆黑的屋角。

穿过填满黑暗的阶梯,奕浠推门而入,带入阵阵桂花的香气。他踱了进来,抖落一身的黑暗,远远的朝床帏里瞧了瞧,趴着的小人儿睡得似乎并不安稳。他浅浅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日用尽心力,可奕涵的情况总不见好转。

“吱—”的一声,祈雾身形一晃,将手里的食盘放在桌沿,瓷碗里的面线热气氤氲,“王爷他,回了么?”

奕浠端起碗,疲惫的点点头,软糯的面线是他这几日唯一的夜宵。大概十几天前他收到父亲寄来的信,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却没想到朝思暮想的弟弟竟是这般惨状。他是在那之后的第四天回来的,家门都不曾进就被父亲带到这个小院,说是奕涵自己赁的。

据说那天在简单处理过伤口之后,盛怒的父亲执意要带走奕涵,一刻都不愿让他留在伯父的身边。可又不敢将奄奄一息的奕涵往家里抱,怕珞姨瞧见了心疼难过,好在祈雾提到了这里。父亲这几天也见瘦了,可能是由于这几日三头跑的缘故——兵部和家里自然不能放下,还得挂心奕涵。

祈雾收走碗筷,对奕浠点点头,默契的退了出去。奕浠漱了口,来到床边俯身探向奕涵,许是伤口的炎症未消,热度一直都降不下去。奕浠眉头紧蹙,那颗心紧紧的揪着,只恨自己无能,无法减轻奕涵身上的苦痛。

他靠着床栏坐着,垂眼细细看着奕涵,小孩半露的眉眼依稀儿时模样,只是确实多了些许陌生棱角。小时候的奕涵剔透得像一粒水晶,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思。而今,他连弟弟梦中的场景都猜不透,他不知道奕涵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噩梦,才会这样夜夜落泪。

“小涵儿…”他抬手碰了碰奕涵滚烫的脸,小孩面前的枕巾已经湿了大半。此时的奕涵如蝉翼般轻薄,仿佛随时都会被萧瑟的秋风卷走。奕浠抿着唇眼眸黯淡,胸口像被利刃贯穿一般,疼痛肆虐。斗转星移,他仿佛回到了那年的那天,奕涵突然从他生活中抽离的那天。

那时似乎是比现在还要萧条的季节,一夜之间他再也得不到任何关于奕涵的消息,父亲不肯对他提及,珞姨他又不敢去问。而在奕涵走了之后,家就像失了温度的空壳,往日的欢声笑语仿佛南柯一梦。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始终不敢面对珞妤,因为他见不得她看他的眼神,不是怨恨,而只有淡淡的哀愁。即使奕涵走后,珞姨对他也没有丝毫怠慢,只是这份好带着些许疏离和克制,这本该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毫无保留的爱,而他窃取了其中的一部分。

所以他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想逃离吧!他离家是在奕涵之后的一年多吧。那时听他人提起那个九死一生危机重重的地方,就想着,若能成为能跟阎王抢人的神医,也许就能再次遇见奕涵。

现在想来这不过是他为那场逃离所找到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他想离开,不过是因为他始终无法心安理得的做那个窃取奕涵人生的贼。一直以来奕浠始终认为,昊璟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把他送走,这个家还是完整的,可偏偏父亲把奕涵送走了。

烛火攒动,勾动尘封的记忆,奕浠眯着眼,在昏黄中仿佛看到那日。那天父亲把他送至谷口,避开了珞姨,他终于把盘结心口的疑问说出。他说,“爹爹,应该让我去的,之于这个家,我不过是个外人…”

“外人?你一直这么认为么,也一直都拿自己当个外人么?”可父亲却冷冷的冷冷的看着他,眼底的惊诧这么多年他都记得清楚,那时他也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辩解说这样对谁都好。

“没有什么是好,你跟涵儿,对我而言同样重要,送走任何一个,这个家都不再完整,无解的…浠儿,以后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说完,父亲就转身离开了,逆着秋日萧瑟的大风,父亲的背影寂寥落寞。

也是从那时起,他看清自己肩上的责任。父亲终有老去的一天,弟弟既已离家,他就不该一味的沉溺于过去,他该扛起照顾父亲,抚慰珞姨的责任,连同奕涵那一份。

奕浠轻轻擦掉奕涵眼角的湿意,未来的路依旧茫然不清,可是,只要一步步认真的走,未来总会来到的,不是么?

奕涵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安抚,猫儿似的用脸颊轻蹭他的手背,嘴里含含糊糊的喊着哥哥。奕浠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奕涵口中的哥哥并非自己,但他还是翻手轻拍着奕涵无伤的肩背,柔声安慰:“哥哥在哥哥在,小涵儿乖,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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