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始三十四年正月,咸阳连日阴雪。铜火道烧得旺,却驱不散暖阁里的潮冷。始皇帝倚在凭几,面前摊着巨幅羊皮图:北疆冰河如银蛇,南越雨林似墨海。两枚铜虎符分压左右,一枚刻“镇北”,一枚刻“南越”,在火光下泛着幽暗的血色。
内侍跪地,手执朱砂笔——笔尖蘸的不是墨,是调了蜜的朱砂,红得刺目,像未干的新血。皇帝低咳数声,指节轻敲图纸两端,声音沙哑却清晰:
“写——镇北军:封蒙恬为大将军,林燕为副将,专责磨炼扶苏,镇北军永镇长城。若有一日咸阳城破,不得班师回朝。”
他停顿,咳出一口血,却不去擦,继续道:
“南越军:封王翦为大将军,黎川为副将,永镇南海。若有一日咸阳城破,不得班师回朝。”
两道旨意,一字一珠,写毕,朱砂尚湿。皇帝取过私玺,重重按下,像给未来按下永不翻身的钉。内侍捧旨退下,脚步无声,却像踩在所有人心上。
暖阁重归寂静。皇帝倚回凭几,指尖摩挲地图两端,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大秦可亡,华夏不可亡。有这两把锁,华夏便亡不了。”
他抬手,以指蘸朱砂,在地图两端各画一道红线,像给帝国打上两只永不解开的封条。
三月后,秦岭北,镇北军大营。夜雪纷飞,长城如一条冻僵的龙,蜷伏在群山之巅。中军帐内,铜火微弱,蒙恬披玄狐大氅,正与扶苏巡视冰壕。忽然,驿马飞驰而入,马蹄溅起雪雾,像一条白龙扑进帐前。
“玄龙急旨——”
蒙恬拆阅,血字朱砂在雪光下刺目。扶苏凑近,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
“封蒙恬为镇北大将军,林燕为副将,专责磨炼扶苏,镇北军永镇北疆。若有一日咸阳被破,镇北军——不得班师回朝!”
扶苏的手在抖,冰屑自眉梢跌落,声音发颤:“将军……父皇这是不要我们回去?”
蒙恬沉默良久,缓缓抬手,朝咸阳方向长揖一礼,声音低哑却坚定:
“臣,领旨。”
林燕接过副将印,指尖触到“不得班师”四字,像摸到一块冰,寒意直透心底。他抬眼望向南方,望向看不见的咸阳,忽然明白——那道命令,不是锁,是钉;不是诏,是墓志。
这一夜,长城上风雪怒号,像无数亡魂在哭喊,又像一条被钉死的龙,在做最后的挣扎。
同日,南海郡,番禺港外,晨雾如纱。王翦登楼船,正教黎川辨认潮汐。忽然,驿船破浪而来,玄龙旗**贴在桅杆,像一条刚从水里捞出的血舌。
锦匣开启,血字朱砂在雾光下刺目:
“封王翦为南越大将军,黎川为副将,永镇南疆。若有一日咸阳被破,南越军——不得班师回朝!”
王翦老眉微颤,即刻朝北长揖:“老臣,领旨。”
黎川捧印,指尖冰凉。他抬眼望北,雾霭重重,看不见咸阳宫阙,却能想象那座城——金人十二,玄龙大旗,以及,老病中的皇帝。
不得班师——这是命令,也是预言;是锁,也是墓志。
这一晨,南海上潮声如雷,像无数亡魂在哭喊,又像一条被钉死的龙,在做最后的挣扎。
两道旨意,一北一南,像两把锁,锁住了玄龙最锋利的两颗牙;又像两根钉,把大秦帝国的疆域钉死在长城与南海之间。
咸阳宫,深夜。始皇帝立于巨幅地图前,看北疆冰河,看南越雨林,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大秦可亡,华夏不可亡。有这两把锁,华夏便亡不了。”
他抬手,以指蘸墨,在地图两端各画一道红线,像给帝国打上两只永不解开的封条。
北疆,雪夜。林燕巡营归来,立于长城敌楼,看雪落无声,看远方玄龙旗半卷,看更远的南方——那里有黎川,有同样的命令。
扶苏披氅而来,声音轻颤:“将军,父皇这是……不要我们回去?”
林燕未答,只抬手,指向雪幕深处:“公子看,长城之外,是什么?”
扶苏茫然:“是匈奴,是草原。”
“长城之内,”林燕声音低哑,“是天下。陛下要我们守的,不是咸阳,是天下。”
雪落无声,却像万斤重石,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南海,雾晨。黎川登楼船,看潮生潮落,看更远的北方——那里有林燕,有同样的锁。
王翦走来,声音苍老:“副将,陛下这是……要我们老死边疆?”
黎川苦笑,却摇头:“老将军,陛下要我们守的,不是南海,是华夏。”
雾起潮生,玄龙旗湿重如铁,却再不能北指。
雪停了,晨曦微露。长城之巅,林燕率镇北军列阵,面向咸阳,齐声高呼:
“大秦可亡,华夏不可亡!”
声音被风雪撕碎,却传得很远,很远,像一条被钉死的龙,在做最后的咆哮。
雾散了,朝阳跃出海面。楼船之上,黎川率南越军列阵,面向北方,齐声高呼:
“大秦可亡,华夏不可亡!”
声音被潮声撕碎,却传得很远,很远,像一条被钉死的龙,在做最后的咆哮。
北风卷雪,南海生潮。一北一南,两把锁,两根钉,锁住了玄龙,也钉住了历史。
林燕立于长城,黎川立于楼船,同时抬眼,望向看不见的咸阳,同时在心底默念:
“大秦可亡,华夏不可亡。”
风过,旗影投地,像一条被钉死的龙,昂首咆哮,却再不能回头。
新的旅途,仍在继续;只是这一次,旅人已被锁在边疆,只能做永恒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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