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楼是马家黄金铺面,总共四层,临海而立,平常是一栋专供富家子弟休闲娱乐的茶楼,今日用来抛绣球招婿。
楼上挂着华丽的彩帘,楼前花团锦簇,大红灯笼高挂。窗棂打开,轻纱飘动。马家特意在楼前靠街的一面辟出一大块空地,统共一百个家丁拉出人墙,凡是要进到墙里看热闹或是抢绣球的人,要在入口处登记身份信息,然后领一个花签才能进去。
齐珂一行人赶早,巳时不到,辰时三刻就已经到了文芳楼前,可没想到,早就过来占位置的人竟然这样多,人墙里面已是人头攒动,楼前挤满了拿着花签,形形色色年龄各异的男子,有衣着华丽,穿金戴银的富家公子,有身着素袍风度翩翩的寒门士子,甚至还有衣衫褴褛,头发还打着绺,但是挤在最前面,推搡呵斥其余人等的落魄乞儿。
“你说,科举放榜都没这么热闹吧。”齐珂打量四周,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人群吵吵嚷嚷,拼命往楼前挤,她侧着身子,让开好几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才勉强稳住身形。
“男人么,要么靠出生,要么靠科举,要么靠嫁娶,总得攀一样。”向玉穿着一件青蓝色的锦袍,今日用了桂花头油,一头墨发一丝不苟,发髻上插着一根银镀金镶玉螃蟹簪,他个子高,又生得极其漂亮,纵使在人山人海中都十分显眼。
“那你靠什么?”
“我?”向玉虚张开手挡住往齐珂身上挤过来八尺大汉,挑眉笑笑:“靠你!”
“不害臊!”齐珂嗤一声,转头寻找谢明,隔老远看见他挺拔的背影,后背攀着一只手,曲维舟紧紧抓住谢明的衣服,两个人侧头说话,但是看他们不大开心的表情,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别扭,再往远看,就是君莫,依然是牡丹城最时兴的酒晕妆,头上簪了一朵巨大的岛锦牡丹,站在圈子最外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熙熙攘攘。
他生得娇艳,打扮又华丽,在男人堆里自然少不得引起众人侧目,却都被他一一瞪回去。
“我们往中心去点儿,在这儿接不到绣球!”曲维舟恨不得自己是男人,她推搡着谢明,谢明不情愿,用力抵住她的手,神色不悦:“我来此又不是为了娶亲!”
“知道!”曲维舟不放弃,正好有新的一波人涌进来,谢明侧身避让的功夫,她攥着他的胳膊,身形灵巧地穿过前面挤来挤去的人群,又往楼前走近几步,隔着大约五六个人,齐珂和向玉已经和几个书生攀谈上。
“信中让咱们参加招婿,自然不能只旁观,得参与!你待会儿做做样子,抢一抢,这里头的人没几个有你武功好的,说不定马家小姐身上就有线索呢。咱们先抢再说!”曲维舟拍拍他的肩膀,谢明欲走,又被她一把扯回来,他无奈甩手:“你让向玉抢去!老押我做什么?”
“啧!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曲维舟跺脚,恨铁不成钢附耳低声道:“向前辈是你姐的,他可不能被砸中作婿!待会儿看着点!”
“胡说八道!”谢明气急,警惕地朝齐珂和向玉那边张望:“他算什么瓜皮?我姐才瞧不上!”
“你不懂~”曲维舟不愿意再和他掰扯,踮起脚搜寻哪里还有更好的位置,谢明斜睨她一眼,握紧手中的赤影剑,后槽牙咬紧:“白孔雀!大庭广众,笑得那么谄媚做什么?!等着,此事一了,看我不收拾你!”
“金兄!昭娘子!”酒楼遇见的几个士子今日都换上半新袍子,头发用发带规整地竖起,齐珂和向玉的容貌在人群里实在显眼,他们刚拿着花签进来就远远看见二人:“怎么不见贤弟?”
“人多走失,应该找位置去了,哎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方兄今日打扮,当真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啊!成兄弟也是,都说人读书人瘦削,手无缚鸡之力,昨日成兄穿着宽袍还没发觉,今日一看,身型伟岸,气质如松,俊朗非凡!”
“不及金兄,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乃神仙中人。”
“过奖过奖!”
齐珂双手抱臂站在一旁,听几人卖弄文墨互相客套称赞,她摇头笑笑,男人呐,不过若真论相貌气质,向玉也确实配得上那几首赞诗,只是翻来覆去都是这么几句话,半点新意没有。
她四处张望,燕箭(齐珂给取的诨名)让他们务必参加今日的绣楼招婿,要么魔教的人就混在这群人里,要么就是今日出场的马家小姐与魔教脱不了干系。可是放眼望去,聚集在文芳楼前面的人,会武功者寥寥无几,混在里面的乞儿也没有几个是丐帮子弟,那就只能是——
她抬头,文芳楼三楼平台红纱掩映,描金的“马家招婿”牌匾挂在楼外的木围栏上,大红色的花球簇拥着只能堪堪站下四个人的小平台,这里就是待会儿马家小姐抛绣球的地方。
忽然,一声锣响按停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文芳楼里走出来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男人,身上斜挎着一条红带子,手上提着铜锣,喜气洋洋。
锣响三声,尖着嗓子高声唱道:“请三小姐登楼——”
“来了来了!”姓成的士子激动搓手,挤在一起的人摩肩接踵,暗暗使劲,想要把身边的人再挤远一些,还算安静的文芳楼里一阵环佩叮当,未见其人,先闻其身,珠钗相碰,步摇上的珠串银铃作响。
“好大的钗环声,首饰肯定不少!”挤在齐珂身后,个子比齐珂还矮一个头的瘦小男人咯咯笑出声,耳边的男人激动道:“快看,人来了来了!”
齐珂也好奇抬头,红纱轻启,环佩叮当,平台珠帘打开,隐约可以看见帘后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镶金线绣球的红衣女子轻移莲步,她身上的绣服艳粉浮金,绣着描金五彩花草纹样,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头戴金冠玉钗,冠上的金流苏垂在她的细肩,韶光流转,竟然是一整套金累丝凤凰头面!
女子未遮方帕,仅在面上围了一条红纱遮住下半张脸,但露出的上半张脸柳眉如烟,粉白黛绿,一双眼睛清眸流盼,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这哪里是丑女,分明是美人呐。”向玉低声说道。
围在楼前的众人也纷纷发出与他一样的感慨,都说马家三姑娘左半张脸从眉心至下巴有一块深褐色的胎记,丑陋非常,可今日一见,肤如凝脂,杏面桃腮,哪里有吓人的胎记。
男人们心潮更加澎湃了,有样貌有钱财,今日这赘婿,断不能让给旁人!
“诸位!”阴影处走出来一个男人,穿着打扮比寻常家仆华丽不少,他对马家小姐欠身行礼,随后转向楼下众人:
“花开叶茂待出嫁,情系绣球落谁家。诸位,今日小姐绣球招婿,被绣球砸中者,不论出身,不问才学,即招为马家郎婿,吉时已到——”
他躬身请马家小姐上前,马三娘子嫣然巧笑倩,缓缓行至围栏前,楼下的人群又开始骚动,三娘子的目光仿佛是这些男人的兴奋剂,他们你推我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大红绣球,双手高举,就连向玉也难掩兴奋,扬起脸摩拳擦掌,看得齐珂眉头紧皱。
忽然,眼前红色晃动,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声在耳边爆起,人群的推挤吵嚷比方才强烈百倍,人潮叫嚷着跟随绣球的轨迹移动,齐珂攀紧向玉稳住自己的身子,阳光刺眼,倏然,在夺目的日光下,她瞥见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银丝,银丝在空中浮动,她心中猛地一凛,顺着银丝舞动的方向看过去,那枚绣球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跳过一双双高举挥舞的手,直冲后方而去!
“阿明!”她瞳孔微缩,谢明显然也看出绣球是冲着自己来的,四面都堵着人,他施展不开手脚,见绣球飞过来,急中生智,一跃而起,用头将红色的绣球顶出去,原本没有拦住绣球,看着它落向别处已经开始惋惜的男人们胜负欲再次被点燃,脸上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按着身旁的竞争者伸长手去够被顶飞的绣球。
但绣球还未来得急再升空,忽然被一双肉嘟嘟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空截断,手的主人一袭红衣,身后背着两柄比脸还要大的斧头,她紧紧抱住手中的绣球,不管谢明的死命挣扎,直接将球塞进他怀里,高高举起手,冲楼上吼道:
“我们!这里!这里!”
“你!”谢明的脸气得通红,他想要丢掉绣球赶紧离开,但面前的人群已经自动自觉分出一条道,虽然道路两旁的男人像看情敌一样满脸不忿地瞪着他,但方才熙熙攘攘,斗得你死我活的人群就这样给他让出了一条通往文芳阁的道路。
“公子!”楼上的男人笑着出声,守在楼前的家丁齐齐出动,一共八人,见谢明还是一副急得要哭的表情站在原地,家丁奉命过来请。
“我!我不是来参加的!”他像是在扔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一把把绣球扔到地上,周围立刻传来不满的讨伐声。
“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想来参加手上干嘛还拿着花签?”
“就是!你怎么敢?绣球是你接的,给你脸了,你居然还敢扔掉?!”
“他若不愿,马小姐可能再扔一次?千万别便宜了这个臭小子!”
“就是!再抛一次!再抛一次!”
立马有人附和!
“安静!”楼上的男人扬声制止,却没有不悦之色,倚在美人靠上的马家三娘子眼中始终含着笑,她对男人点点头。
“公子若有意见,烦请上来一叙,再另作打算!”
“阿姐,我!”谢明终于在人群里找到齐珂,但后者和她身旁那只白孔雀一样,饶有兴趣的表情里居然还带着几分欣慰,谢明对上齐珂的视线,一下子委屈起来,齐珂却只是对他点点头:“去吧。”
“我……”谢明咬紧牙,阿姐此时让他过去,定是另有打算的,他慌乱中安慰自己:对!阿姐才不会左右他的婚事,更不会逼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现在阿姐对他点头,一定是……可一定是什么呀?
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没底,但马家的家丁已走至近前,楼上的男人唇角莫名勾起一抹笑意:“公子既有长辈亲朋在,便一道上来吧!”
“走走走!”向玉就等着这句话,他春风满面地提起袍子,自来熟一样招呼齐珂和曲维舟,君莫离得太远了,腿脚又不方便,便只在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走吧。”齐珂伸手推谢明的后背,手掌抚上他背脊的那一刻,谢明才稍稍安定下来,他转头看着阿姐的侧脸,定了定神,纵使不愿,还是跟着几人走上楼。
“诸位!吉时已过!今日择得佳婿,虽不知公子最终意向如何,但既是天定之缘,旁人无权掺合,哪怕万一不能成一段佳话,今日这场招婿也到此为止了,诸位散了吧!若有下次,城中布告,另行通知!”
话音刚落,未等诸人议论抱怨,原先拉成人墙的一百个马家家丁从身后抽出棍子,迅速驱赶众人,他们肃着一张脸,手上又都拿着木棍,再有抱怨和不满的男人们瞅见这样的架势,不敢多留,撒腿离开,没多时,方才还人头攒动的偌大的文芳楼前空地,一个人也不剩了。
对面有一个破旧的糖水摊子,君莫的视线从三楼已经进屋的男人身上收回来,眯了眯眼睛,提着裙摆走到糖水摊子上坐下:“呵,有点意思。”
整栋文芳楼里都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几人被引到顶楼靠里的包间,家仆吱呀一声打开木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包间不小,外堂和内室以一扇金漆点翠玻璃屏风隔开,海清石琴桌,雕花缠枝玫瑰椅,黑漆嵌螺钿小几……入目所见的家具无不金贵。
“哇,真奢侈!”曲维舟贴在谢明身后,看到富丽堂皇的包间,忍不住感叹。
谢敏黑着一张脸,心中怒气郁结,即使曲维舟还揪着他的衣袖,他也不去理她。
方才站在马三娘子旁边的男人迎出来,目光落到谢明的身上,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多出几分情愫,他像是有些紧张似的,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轻颤:“诸位里面请!”
绕过屏风,马三娘子端坐在软榻上,脸上的红纱卸去,薄粉敷面,风流尔雅,若莲花仙子,般般入画,当真是个美人。
“都退下吧!”她挥手屏退众人,视线落在谢明的身上,浅浅笑着,谢明神色一顿,心中虽愤懑,还是耐着性子拱手一礼:
“在下告罪,本无意求娶姑娘,今日来此,只为寻人不为娶亲,扰了姑娘亲事,是在下之过,在下愿意补偿,其后风波,也愿一己承担,但请姑娘取消这门亲事!”
他俯身行礼,一番话不带任何情绪,却字字句句不留商量余地。
齐珂向玉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前者打量,后者……齐珂伸出手,悄悄拧起他胳膊上的一团肉,一挤一拧。
“嘶——”向玉痛得龇牙咧嘴,这才收回痴汉目光,齐珂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再转向马三娘子,看她如何答,却听那姑娘像是终于憋不住似的,与一旁的男人对视一眼,“扑哧”笑出声,笑声止不住,越笑越欢快,引得面前几人面面相觑。
谢明抬头,面色不善地看着她,马三娘子倏然对上他的视线,这才勉强收敛住笑意,抽搐着嘴角,用帕子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起身招呼道:“诸位快坐!”
她看向一直看着谢明的那个男人:“师父,您不是说谢家小公子打小就机灵,怎么我今日瞧着,跟个死心眼愣头青似的?”
众人一愣,谢明的身子猛地颤了颤,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榻边的男人,男人的目光从进门起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四目相对,仿佛穿越十一年的岁月,男人那双眼睛里慢慢盈上泪光,见谢明握紧拳头僵直在原地,他颤抖着伸出手,缓缓移动脚步,走得每一步都仿佛踏过时光而来,一步……一步……一步……
“少爷!“他颤抖着双唇出声,谢明眼睫扑闪颤动,挂在睫毛上的那点莹润终是落下,他瘪起嘴,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家里的大人,喉结上下滚动着,抽噎两声上前。面前光影一晃,他被人挡住,含着眼泪轻声唤道:“阿姐……”
齐珂没有让开,她拦在两人中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男人,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谢叔?”
“阿姐……”
“你别说话!”齐珂严肃出声。
谢云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仔细打量齐珂,随后,后撤一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恭恭敬敬地跪下去。
“谢叔!”谢明从齐珂身后探出头想要阻止,被齐珂拦住。
“少爷,这份恩,老奴必须谢!”谢云帆直起腰身,对齐珂抱拳:“齐宫主,宫主恩情滔天,这些年来,在下一直感怀在心却无法相报,今日,请宫主先受在下三叩首。”
他猛地俯下身,以头抢地,“咚!”
“一谢十一年前齐宫主不畏生死,冲上云策山庄,从朱雀坛手中救下小公子,为谢家保下最后血脉!”
齐珂的眉头深深皱起,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又是”咚”得一声。
“二谢齐宫主为帮小公子求得良师,于冰雪高原跪求知行和尚七天七夜,终使公子尽得璇花剑法真传。”
“姐姐!”谢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年幼之时只知道他的师父知行和尚原本不愿收徒,可后来不知为何居然破格将他收入门下,原来……
他的眼中盈满眼泪,一片模糊中只看见阿姐挡在他身前那道挺拔的背影,自小到大皆是如此,她明明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总是站在他的前面,为他挡去了所有风霜雨雪。
“咚!”谢云帆重重地磕下第三个头:
“三谢齐宫主一路护佑公子长大,教他明事理,懂荣辱,知廉耻,辨是非,公子才能……”他忍不住哽咽,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如今出落的俊逸非凡的少年:“公子才能长成这般好模样。”
“齐宫主,您对谢家的大恩大德,待在下大仇得报,哪怕拼上性命,也一定报还!”
曲维舟和一旁的马三娘子听到此处,心中无不动容,向玉目光复杂,定定地看着齐珂。她不过也才二十三岁,六岁承云清宫宫主之位,八岁妹妹惨死,灭玄武坛余孽,十三岁一人一鞭独战麟江十九寨,冲上云策山庄救谢明,此后十一年把谢明拉扯长大,可她救下谢明的时候,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谢叔……姐姐……”谢明揪住齐珂的衣服,但齐珂没有让开,她的情绪也有些波动,却还是一动不动站在谢明面前,垂眸看跪着的谢云帆,半晌,涩声开口:“我见过谢家管家一面,记忆虽有模糊,但不是你这般模样。”
“哦!”谢云帆突然反应过来,他急急道:“诸位身边可有一位擅长易容的公子?我脸上是假面皮,只是附得紧,若不用特殊药水难以揭下,齐宫主您若是不信,请那位公子过来一看便知!或者……”他焦急地看向一旁的马三娘子,后者赶忙道:“药水我身边有的,我去取药来!诸位稍等!”
“不必了!”齐珂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走上前扶起谢云帆,轻声唤了一句:“谢叔……按辈分,我也当唤您一声——谢叔。”
“齐宫主……”
“阿明!”她转头,谢明眼中带泪,像是一个委屈极了的孩子,听到齐珂喊他,再也忍不住,踉跄着冲上前,一把抱住齐珂和谢云帆,呜呜嚎哭起来:“姐!叔!……”
“呜呜呜~呜呜呜~”向玉听到声音惊讶回头,无奈笑了笑,弯下腰侧着头宠溺地看向曲维舟,活像一个老父亲:“你又哭什么呀?”
“呜呜呜,太感人了!“曲维舟红着眼睛抽泣,闻到向玉身上的桂香,自己的母亲平素梳头也用这种味道的头油,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对向玉伸出手臂:“前辈,你借我抱一下好不好?我想我娘了!呜呜呜……”
“那我……”马三娘子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了捏衣角,齐珂拼命从被谢明勒到窒息的拥抱里抬起头,正好与她隔空相望,用口型无声道:“救救我!”
“呃……”马三娘子尴尬地挠头:“诸位,我们要不先吃饭,聊一聊魔教的事?对了,今晚城南还有庙会,今年有恩科,去庙里请香的士子绝对不少,肯定比往年热闹,我们抓紧商讨完要事,还能过去逛一逛。”
除了齐珂艰难迎合,没有人理她,马三娘子又扬起声音,冲着谢明的方向:“咳咳!某人悔婚,我今晚总要再去庙会捉婿的!”
这回曲维舟松开向玉的怀抱:“对对对!今日也是我不好,自作主张替他抢了你的绣球,今晚你看中哪个,我帮你捉回来,也能稍许弥补我的愧疚!喂!”
曲维舟大步走向还在和谢云帆抱头痛哭的谢明,手指戳他的后腰:“咱们快些干正事!别哭了!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唧唧,像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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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文芳楼招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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