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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酬神(三)

自那日后,两人拖拖拉拉磕磕绊绊问着婆婆知识点,总算将制作肉身的草药分装好。

而宫点烛在对方指导下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拼好,终于重新获得肉身。

得到了身体后的宫点烛日益嚣张,那种嚣张不是指蛮不讲理的气焰,而是他的讨人嫌程度——尤醉卷的耳边已然有五日没有清闲过了。

她忍无可忍:“你是碎嘴子吗?”

宫点烛不回话,只是绕她一圈,抽出她手中的书,正待读出声,然后话语便哑了。

大少爷忽然发现一个比追着尤醉卷让人蹦出三两字更艰难悲苦的事:他,似乎不会识字了!

不可置信,宫点烛瞪圆了眼睛,硬生生盯着书卷上四四方方蜷缩的方块。

尤醉卷见状,不带意外道:“不认识?”

宫点烛忽然想到初见时尤醉卷的讥讽,跺脚道:“我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纨绔!”激动的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尤醉卷淡定道;"没说你是文盲。"眉眼有着熟练的倦怠。

随即她疑惑着告诉了宫点烛自己的发现:“我初来时也不认识这里的字。莫非这里三千界底下是不通俗世的桃花源?以至于这里的字都自成一派。”

宫点烛一听不认识字不是自己的问题立刻淡定,顺着她的思路走:“我听这个隐士婆婆说此地为海棠山,确实是个没名气的小山,附近有镇叫蓼花镇。若是想知道此地是不是真的闭塞,我们应该去镇上打听打听。”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当晚,两人一起搬着小板凳在庭院看起了书,没有宫点烛的吵闹,只有淡淡花香,岁月静好,两人分外和谐。

当看书的人不再只有尤醉卷一魂后,溜溜达达的婆婆立刻被吸引了注意。

她拄拐走近一瞧,上书:一,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凡一之属皆从一。

却是一本用来解说文字的书籍。

她和颜悦色:“怎么看起书来了,是院里太小太无聊了吗,还是你和尤醉卷猜拳输了?”

是的,自两人迫不得已日日相对后,她们彼此之间都进行了让步。那就是当尤醉卷被宫点烛唠叨到受不了时可以和他提出“决斗”,两人猜拳,如果尤醉卷赢了,未来三天宫点烛就不能再和尤醉卷说话;如果尤醉卷输了,未来三天宫点烛单方面在尤醉卷这里禁言。

当然,这个“决斗”也可以用于其它场合,比如尤醉卷和宫点烛关于院门口的建兰该不该拔的意见分歧——在尤醉卷赢了后花被保留下来,虽然宫点烛一直嘟囔着“丑死了,辣眼睛”。

尤醉卷听到自己名字,头也不抬,哗啦啦又翻过一页书。

宫点烛不愿意透露自己不识字的事实,又不得已坦诚,因此声音干巴紧绷,好像整个人都腼腆起来:“不,婆婆,我只是在识字。”

识字?

她一贯平和的眉头狠狠皱起,不愿意相信似的,下意识略过那个最可能的答案:“字的内涵确实丰富,要想深入了解,还需要下番苦功夫。”

尤醉卷放下书,平静道:“我们只是不识字而已。现在正在从头学起。”

宫点烛无话可说、无可辩驳,羞涩捂脸。

她终是在她们这里吃了一惊。

在婆婆发现自己捡来的两个小鬼是文盲后,第二天清晨便通知两人去镇上报道,将人打包送去了镇上学堂读书。

景明十七年春,宫点烛再次坐在了学堂,

两人,哦不,一人坐在五六岁的小孩堆中,看着老师教完握笔再教人一遍一遍描摹基础文字。

宫点烛身量比在场所有学生都高,混在其中竟然没有丝毫羞赧。

他相当坦然地临完所有字,一边同脑海中的尤醉卷说悄悄话:“你要亲自上手试试吗?”

“要。”尤醉卷面对自身**时相当坦荡。

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

只她话音刚落,宫点烛的神识伸出触须便,将缩在自己识海里的尤醉卷团吧团吧,引导着她占据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就放开身体掌控,乖乖缩居在识海内,看着尤醉卷操作。

尤醉卷的神识刚被团来团去,有些眩晕,握笔的手还有点抖,但下笔很大胆。

一笔一笔画去,同夫子的字形有三分形似,颇能糊弄外行人。

宫点烛在自己识海里挪了下身,不小心打了个滚:“不像你的字,向夫子的字。再来几个,这次自己写试试?”

尤醉卷也不扭捏,再次落笔。

横平竖直,不娟秀,不锐利,透着板正,与墨线弹出的线条很有共同话题。

不错。

确实是尤醉卷的性格。

宫点烛瞧着,正要撇开眼看其它东西,却忽然发现,三炷香过后,尤醉卷的字渐渐有了变化。

她的字开始透点锋芒。

内敛而藏锋。

书院后院栽种有棵枣树,在此刻偶尔绵绵细雨的春天中,正开着如雪般洁白的枣花。恍惚间也如雪满枝头。

光透过枝杈,在地上洒出斑驳的影子,落在树下的猫上。

宫点烛卷了废纸,坐在廊下阶前折纸玩,再偶尔讲个引人发笑的故事,逗得他那些同窗“吱嘎吱嘎”大笑。

春日潮,他逗小崽子玩累了后,就自己找了给去处寻清净,怀里兜着胡乱卷起来的纸,斜斜倚着栏杆,用练满字的宣纸用来折叠出把小纸扇,懒散扇着风。

尤醉卷借了他的眼窥视世界,此刻她与他共感,便也感受到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风和雨丝。

风一大忽然卷了宫点烛怀里的纸向院里梨树飞去。

宫点烛视若无睹。

倒是尤醉卷很明白一种纸张被卷飞了的无力感,在以前还当写书小姐的时候她的纸就经常压不住。

她下意识“诶”了声。

宫点烛总算把眼神分给那在地上飞舞盘旋莫名伶仃的纸了。

只见他单手压在朱红栏杆上,稍微施力,翻身一跨,像一只翩跹的花蝴蝶,轻盈落地,向那纸慢悠悠走去。

尤醉卷提醒道:“再不跑纸要挂树梢上了。”

宫点烛搔脸加快了步伐。

“啪!”猫不耐烦地把碰到自己脸的纸按在地面,还顺嘴就咬。

宫点烛蹲下身猫口夺纸,却越看这猫越眼熟。

“尤醉卷,你看这猫熟悉吗?”他问。

尤醉卷看世上所有猫都像猫、所有人都像人,察觉到的全是熟悉感,她定定从宫点烛的瞳孔里盯猫,没有说话。

那猫是只狸花,懒洋洋有些像宫点烛,睁眼时发现眼神十分有神,看起来非常矫健,皮毛油光水滑,养的极好。

宫点烛不需要回答,揪着猫的耳朵,将猫的脑袋晃了一圈又一圈,像滚元宵那样滚猫:“你瞧瞧这花纹,这牙口……真的不熟悉吗?”

猫被按着嘴,实在咬不到宫点烛,将身一扭——诶嘿,宫点烛揪着后脖颈想将猫提溜起。

尤醉卷无言,见猫挣扎得厉害,只得冷淡劝道:“你小心点别被抓到。”

不然又能寻到理由烦她。

宫点烛嘴上回应。

素白衣衫停在眼前,两人同时听见上方怯怯女声传来:“这猫儿凶得很,你还是别逗弄它了,小心被他抓伤了。”

宫点烛抬头看眼是谁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发现是张素净寡淡的陌生脸孔,一位看着与尤醉卷年纪个子相仿的女孩,便冷笑着说:“谁逗弄他了?我这是在报复。”一面说,一面折腾。

猫受不了结结实实给了他一爪子,没抓伤,然后“喵呜喵呜”跳着跑到来人背后,还"喵呜喵呜"呢,骂得很脏。

来人问:“这猫做了什么你要这么戏弄它?”言语中有袒护指责之意。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猫主子找上来了。

“放走?”尤醉卷提议道。

“不放。”宫点烛坚决。

“为什么?”尤醉卷不解。

“自己想。”宫点烛回。

“想不到。”尤醉卷疑心这又是宫点烛折腾自己的新招数,故回得格外冷漠。

“那就再想。”宫点烛几乎咬牙。

不想,想不到。折腾完猫就来折腾我。尤醉卷匿了。

一袭素衫的姑娘催促,言语轻慢不屑,可能是觉得宫点烛就是个恶意虐待自己小猫的坏蛋:"你怎么不说个解释了?"

宫点烛与尤醉卷的话被打断,他慢悠悠起身,几乎傲慢道:“好好质问你的猫,别到时候连自己养了什么妖怪都不知道。”

“麻烦师弟把话说清楚。”女孩说出的话像是在低头示弱。

宫点烛被那声师弟激得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只看见了女孩一脸警惕,不是对着猫,像在警惕他。

他才不想管,只顾着和尤醉卷怄气。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尤醉卷太过分了。

坠崖之仇竟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那他先前穿梭在草丛间的逃跑路上的恐惧和担忧算什么?

算他情感充沛吗?

当然,这个忽然蹦出来不辨黑白的师姐也很烦,竟然还真把自己当师弟了。

真可笑。

区区学堂,区区启蒙班,他用不了五年就可以学完学堂内所有书目,顺利离开。

谁当谁“长辈”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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