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徐离喉间一顿,推断了一下从这里到家里的距离,最快也还要一个小时,“你带了钥匙吧?”
“带了的,一直在钥匙链上。”钥匙碰撞的声音隐约传来,闻冬行还没有开门进去。
“那就好,你先进去休息。”徐离松了一口气,踌躇着想不出拖延的理由来,只说,“我……可能还要一会儿。”
“没关系的,路上不要着急。”停顿几息,他没有追究,而后是窸窸窣窣拧开锁孔的声音,“吃晚饭了吗?”
“等我回去一起做晚饭吧。”
电话挂断,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包和衣着,许之杭还坐在那里看着她,徐离已经走到门口对他招手,“我走了?”
他这才回神站起来,“我送送你吧。”
“停。”徐离伸直手臂手掌向外拦住他,歪头微笑看着他眯了眯眼,“你胃疼总不会真是骗我吧?”
“人和人最基本的信任去哪了?是真的疼。”许之杭嘟囔着把手窝进腹间,依言停下脚步倒退着重新坐回床上,“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高峰期打车慢,我助理在楼下,你可以让他送送你。”
徐离笑着应声,“那就多谢你了,早点休息吧。”
许之杭没有应答,他望着她的背影,看她满心期愉着,一步步离开他的世界,再也没有回头。
这里和三个月前没什么不同。
他搬空的卧室被徐离打理的很好,灰尘几不可见,闻冬行在生硬的床板上坐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摸了摸腹部,触手只有一片柔软的衣料。
上次在这里时,孩子还在的。
闻冬行抿了抿唇,试图把袭来的伤怀消化掉,他又走到书房去,书架上的书都没有带走,最底层是闻安的儿童读物,他蹲下去拿起最近的一本,一张小卡片轻飘飘掉出来,书签上被闻安画了一盘热腾腾的烤蛋挞。
又在读书的时候天马行空,他低低笑出声,把书签夹进书里放好。
洗衣筐里放着几件外套和闻安的裙子,最近徐离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大概没什么时间洗,他又把衣物放进洗衣机里洗净甩干,直到把它们都挂上衣架,闻冬行才觉得心里空虚的某处被填补了一点。
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徐离还没有回来。
胃里跟着空搅作痛,随着挂钟滴滴答答的节奏一下下跳动着疼,像一根线顺着神经剜刮着融进他的身体里,让他清楚感知到时间的流速,他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又走进闻安的房间,把她散落的玩具收纳好,将她床头的玩偶排排坐着摆放整齐。
徐离每每看到都说,他太溺爱闻安了。
但也不知是谁,闻安不用撒娇都有求必应。
想着想着,他又走到徐离卧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进去。
徐离的生活习惯很好,桌上物品样样归纳有致,伴随着他拉开电脑椅的动作,一支中性笔被惊动,咕噜噜险些滚落于地,笔下覆着的单薄纸张不安分的浮起,被他不紧不慢按在指尖。
他大致扫了一眼,这是一张工作总结的草稿,大概是徐离写完一时没想好放哪里,随手压在了笔下,思索间拉开抽屉,想先为它寻觅一个合适的位置,忽而被摆放最中间的首饰盒定住了视线。
这层抽屉里大多都是徐离的合同、工作计划表,而这只明晃晃居于它们之上华美精致的小盒子太过显眼夺目,他甚至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对独一无二的白玉石耳环。
月余前见到照片时的绝望仍铭记于心历历在目,不知什么地方不受控制的发起痛,明明孩子已然不在,他却似乎仍能感到腹腔里冰冷翻涌的剧痛,几乎要将他五脏六腑都撕裂剐烂,不太安生的胃愈演愈烈的疼痛让他弯下了身子,然而这次他连喘息的时间也不曾有,急促的呼吸间匆匆合起抽屉又把笔和纸张物归原位。
客厅遥遥传来转动锁孔的声音,徐离回来了。
“冰箱没什么菜了,我又去超市买了一些,让你久等了。”注意到他情绪全然不似电话里那般欢欣,徐离试探性捏了捏他的手,一如往常冰凉,“你想吃什么?我买了很多东西。”
闻冬行却只是接过了她手里那一兜沉甸甸的食物,他静了一会儿没说话,望着她闪动着忐忑的眼睛,忽然就轻叹着清醒的浅浅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极快抽离,“都好,按你喜欢的来。”
这个吻短暂的仿若错觉,只有消散的清冽香气证明它的停留,徐离为他的主动感到讶异,男人已经侧身站在一旁开始看购物袋里的东西,她抱住他窄细的腰,因为踩着高跟鞋,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埋在他颈窝里,手下腰身不出所料一僵,“怎么亲了就跑……”
毛绒绒发顶拱着他脖颈,似乎胸口针刺般的疼也被抚平,周身疼痛尚可忍受,闻冬行不动声色轻喘口气,淡笑着挠了挠她的下巴,徐离痒的笑出声,而后有一块硬物被放进她的嘴里,细腻甜味在舌尖化开,是她买的樱花味生巧。
“看到你,就忽然很想亲你一下。”他在拆什么包装,她的心也随着塑料摩擦声的停止而停跳一刻,而他确定着怀里的她是欣喜的,又佯装委屈轻声道,“原来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只不过我要讨回来。”徐离唇瓣点了点他的锁骨,而后和他一起整理起那些东西,适时换了一个话题,“唐穗家新投的度假庄园建好了,在梧州,她邀请我们带着安安去玩,你想不想去?”
“梧州不远,”徐离意向显然,他很快就答应下来,“那我这几天收拾一下带的东西。”
庄园山清水秀,很适合散心,她希望能让他好好休养一番。很快定下行程,食物整理的七七八八,徐离好奇问道,“我回来之前,你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闻冬行手腕骤然一抖,小番茄顺着掌心滚入袋中,磕破的裂口磕磕绊绊流下一圈的红色污渍,活像一滩灼目的血,殷红残破好不肮脏。
克制住想要攥住胸口的手,额角渗出冷汗,他缓了缓气息,重新拾起那颗小番茄扔进垃圾桶,擦净桌面上的番茄渍,最终没有说出藏在心底的话。
“我整理了一下闻安的卧室,然后……洗了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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