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晨光透过礼堂高窗斜斜地切进来，在深褐色的柚木地板上投下几何状的光斑。高一下学期的开学典礼刚刚开始，教导主任的声音通过有些失真的音响系统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下面有请高二（3）班凌归鹤同学，作为年级第一上台发言。”
掌声从各个角落响起。凌归鹤从第一排站起身，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抚平校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他走上台阶的姿态像一只涉水的白鹤，那么轻盈、优雅，带着与生俱来的那种高贵的感觉。
萧怀叙坐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手肘支在扶手上，指尖抵着下巴。作为年级第二，他与凌归鹤之间只差1.5分，这个数字上学期末一直挂在高一教学楼入口处的光荣榜上，像一道永远擦不掉的粉笔痕。
“各位老师，同学们，上午好。”
凌归鹤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清润得像山涧泉水。
“上学期我们经历了分科选择，有人找到了方向，有人仍在探索…”凌归鹤的演讲流畅得像是提前录制好的音频，每个重音、停顿都恰到好处。阳光从他侧面照过来，给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萧怀叙忽然想起上学期期末，他在图书馆自习区见过凌归鹤。当时已是晚上九点，整个区域只剩下他们两人。凌归鹤面前摊着五本参考书，正在草稿纸上演算什么。
“独立思考不是闭门造车，而是在交流中完善自我。”凌归鹤说到这里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台下。在与萧怀叙视线相撞的瞬间，他的语速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又迅速接上，“正如古人云，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萧怀叙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他确信凌归鹤最后这句是临时加的——因为演讲稿上那一段明显已经结束，凌归鹤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
掌声响起时，凌归鹤鞠躬的角度精确得像是用量角器测量过。
“下面请各班有序退场。”
人群开始涌动，萧怀叙故意慢了几拍。等他走到礼堂后门时，发现凌归鹤正独自站在走廊拐角处的海棠树下，低头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三月微凉的风穿过枝桠，吹落几片早开的花瓣，有一片正落在凌归鹤的肩头。
萧怀叙走过去时踩断了一截枯枝。凌归鹤闻声抬头，瞬间切换回那种完美的微笑：“萧同学。”
“演讲最后那段加得不错。”萧怀叙指了指他手中的纸，“但和你前面严谨的学术风格不太搭。”
凌归鹤的手指收紧了。萧怀叙这才发现他拿的不是演讲稿，而是一张对折过的数学竞赛报名表。
“临时想到的。”凌归鹤的声音依然平稳，“萧同学平时也有研究演讲这方面的问题吗？”
“只研究你。”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萧怀叙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看到凌归鹤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表情依然维持着令人恼火的平静。
远处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突然的沉默。凌归鹤后退半步，礼貌性地点头：“要集合了。”
“凌归鹤。”萧怀叙突然叫住他，“这学期的数学竞赛，你会参加吧？”
花瓣又落下来一片，这次停在凌归鹤的发间。他犹豫了一秒，然后轻轻点头。
“很好。”萧怀叙笑了，“我也是。”
他转身走向操场时，能感觉到凌归鹤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背上，像一片融化的雪。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比上学期物理竞赛拿奖时还要强烈。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口号声，新学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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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学期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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