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同样微颤的手触碰到一齐,崔序曜咬破舌尖强制自己回神,猛地将视线收回攥着瓷杯将酒往肚里倒。
封无灾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微扬的嫣唇透出一股诡谲妖冶,像深渊里爬出的巫妖,浑身浴血。
寿长宴嚼着嘴里的盘羊骨,顺着东国公主的视线跟到封无灾脸上。
封无灾似乎没有觉察,见他看来抬起头乖乖的笑道:“兄长。”
寿长宴点头回应,回身时识海翻转。
前世致死他都不知道封无灾为何叛国,更加不清楚封无灾是以什么身份领兵围剿他的,现在一瞧倒是清晰了几分。
封无灾的眉眼阴柔,和对面东国皇室细看竟有些许相似,与那位东国公主倒是三分像了。
想来封无灾算不得叛国,只是回归东国罢了,他要是没有被寿将军带回来,凭他与皇室相似的面貌怕是最低也是个尊贵的世子爷,如今回来却可笑的成了个庶子,人人践踏。
寿长宴悄无声息地挪了一下蒲团,单薄的身子将封无灾挡了个七七八八。
东国皇室都被送来当质子议和,现在相认弊大于利,他们都自身难保,封无灾的处境只会更加困难,保不准会有性命之忧,还有可能牵连寿家。
夏皇糊涂愚昧,要是揪着此事给寿将军盖个意欲通敌的帽子,少说能把寿家按死。
寿长宴能瞧出来的事未必别人看不出来,寿钰掀开杯盖慢吞吞撇干净茶沫,抬手时眼底划过一抹深意,也将蒲团微移,将封无灾挡了个严实。
封无灾笑盈盈的看着寿家姐弟的动作,没在意,继续往酒杯里倒酒。
“不要贪杯。”寿长宴冷淡的声音传来,封无灾听的一顿,下意识放下酒杯。
“这酒清甜,不醉人的。”封无灾带着笑意的声音落下,但若寿长宴往后看一眼便会瞧见封无灾阴霾无笑的脸。
寿长宴没再接话。
京城千金难求的果露酿初调清甜,入口留香,但后劲也大,想来封无灾应该有数,他操这个心做甚。
直至宫宴落幕,东国使臣都没找到开口议和的机会,又冒着大雪被送回了宫外的宅院。
寿长宴波澜不惊的瞥了一眼,带着封无灾刻意落后他们十几米,等他们上了马车才领着封无灾离开。
寿钰走过寿长宴身侧,姐弟二人对视一眼都没开口,但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封无灾迫不及待的钻进马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寿长宴,红唇上扬:“兄长!”
寿长宴看了封无灾一眼,捧着手炉缓缓上车,刚一坐稳封无灾便蹭了过来,带着薄红的粉腮贴着寿长宴的肩膀一通瞎蹭,末了还要往寿长宴怀里贴。
寿长宴:“……”
不仅醉了,还醉的厉害。
寿长宴把死死扒拉着他的封无灾从身上撕下来,使力将他按在车壁上,摸了张软毯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准动。”
“不要。”封无灾掀开毛毯就又期期艾艾的靠了过来,一双含情眸水波流转的撞进寿长宴眼里。
寿长宴指尖一麻,捞过毛毯再次严严实实盖住封无灾,皱着眉头:“你乖些,靠太近贴的不舒服。”
封无灾耷拉着眼尾闷闷的坐着,不情不愿的挪动了一厘米:“好了。”
寿长宴简直要笑出来了,颊肉绷的紧紧的,眼睫微弯:“干嘛呢?还不开心了?”
听见寿长宴说话,封无灾扁了扁嘴巴立马窜进寿长宴怀里,赖着不走了,也不说话就把脑袋埋在寿长宴胸膛。
清新浅淡的冷香缠绕在封无灾鼻间,他耸动鼻子轻轻嗅了一下,颊上的红晕更大了。
好香。
好喜欢。
模糊的想法在封无灾脑海里蹦出来,他有些茫然的闭了闭眼,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喜欢!”
寿长宴被吓了一跳,五指不小心揪了一下封无灾发丝,好奇道:“什么?”
“喜欢,喜欢!”
封无灾感受着寿长宴胸腔里勃勃跃动的心脏,咧着嘴傻傻的抬头看着寿长宴,试探着摸了摸寿长宴晃荡的墨发,语调更加激动了,仔细听还能从里面分辨出丝缕的期翼,弯着眼眉毛飞扬。
寿长宴觉得他现在就和孩子似的,莫名起了逗弄的心思,纤纤玉指隔空点了下封无灾的鼻尖,清俊的眉眼里含着温柔的笑颜,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寺庙里香火供奉的观音相,也是这般疏离但悲悯的伴着微笑静静地注视世人。
“喜欢什么呢?”
寿长宴含笑的声音响起,封无灾感受到了寿长宴胸腔上的振动。
“喜欢……喜欢?”封无灾水汪汪的桃花眸痴痴的看着寿长宴,突然伸着脖子够到寿长宴的侧脸。
湿润柔软的感觉一触即离,留下一块滚烫痕迹,寿长宴脑袋“轰”得一声响,心脏重重跃起,砸下,耳朵“唰”的一下红了,玉白的长指捂着被封无灾吻过的那处,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封无灾看着寿长宴呆滞的模样,心口痒痒的,再次仰头要亲上去,嘴里还嘟囔着“喜欢”。
寿长宴反应过来迅速抬手将封无灾压了下去,拉着毯子把封无灾的殷红的唇挡住了。
寿长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着了,浑身上下都要冒热气,封无灾吻过的那处像被火舌燎到了一般,滚烫明显的感觉缠绕,迟迟不散。
封无灾挣扎着还要亲,但被寿长宴死死抵住起不来身,眼眶一下就红了,鸦羽般的长睫卷上水汽,眼睛也是雾蒙蒙的,像含了汪秋水,朦胧的靡丽。
寿长宴呆怔的松了力,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了?按疼了?”
封无灾听得眼泪就要掉下来,将脑袋死死埋进寿长宴怀里,又被寿长宴挖了出来。
寿长宴放缓声调,扶着封无灾脑袋温和的解释:“会闷。”
封无灾没理他,只赖皮般故意将睫毛上的水珠蹭到寿长宴身上,动作间不慎刮到了腰带上的银绣暗纹,脸都红了一片。
寿长宴身边没有趁手的手帕,只好捏着袖角小心翼翼给封无灾擦掉眼泪,放轻嗓音哄人似的:“怎么不开心了呢,不哭了好不好?哪里不舒服了?能告诉兄长吗?”
“是看到东国质子心里难受了吗?”见封无灾还是不答话,寿长宴犹豫着猜测道。
“不要兄长,要哥哥。”封无灾眼尾通红,发丝凌乱的黏在脸上,被寿长宴轻轻勾了下去。
“好好,和哥哥说说行不行呢?”寿长宴简直没脾气了,顺着封无灾的话说道。
封无灾委屈巴巴的抬手摸寿长宴的脸,滑腻的皮肤手感极好,封无灾没忍住摸了又摸,觑见寿长宴逐渐拉平的薄唇后慢吞吞的开口:“你问我喜欢什么,我告诉你了,你又要生气。”
寿长宴没绷住笑了出来,眉宇间经年不散的清冷都化了不少,瞧着多了几分烟火味:“没有生气。”
封无灾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是。”寿长宴竖起一根手指在封无灾眼前晃了晃,努力板起脸严肃道:“不能随便亲别人,这很冒犯。”
好像是预料到封无灾接下来会说的话一般,寿长宴眨了眨眼睛再次补充:“是我也不行。”
“喜欢又不让说,亲也不让亲,这样别人怎么知道我喜欢他呢?”封无灾想起上次寿长宴和自己讨论的一番话,气得又不理人了。
寿长宴无奈的撸了把封无灾的长发,直将他柔顺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还有几根短短的呆毛翘在头顶。
寿长宴知道醉鬼没有沟通能力,便放弃了和封无灾讲道理的想法,计划着等封无灾醒酒后好好教教他怎样不冒犯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好了,先睡会吧。”
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都不可能会用亲吻来表达兄弟情,亲吻是一件只可以对伴侣做的事情。
没有人教过封无灾礼仪,封无灾不懂这些不是他的错,寿长宴有耐心去慢慢教他。
封无灾想抗议,奈何实在困的要命,把眼睛撑开条缝看了眼寿长宴,拽着他的手按在脸上,迷迷糊糊的蹭了蹭。
寿长宴蜷了蜷手指,怕弄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封无灾,忍着没抽出手来,任由封无灾温暖的颊贴着他略显冰凉的掌心。
封无灾浅淡的呼吸喷在寿长宴手腕上,经脉被刺激得一抽,寿长宴垂眸看着封无灾的睡颜,呼吸不自觉放慢了些,指尖微动在封无灾脸上摩挲了下,感受着爬上来的倦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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