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久没有朋友，温初言跟周苓做朋友的时候还有一些拘束，也经常不知所措，不知所言。
好在，周苓是个好朋友，脾气很好，教了他很多。
比如，想要某样东西的时候就要学会运用自己的自身的长相优势，抿唇睁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对方，俗称卖萌。
温初言不知道对别人有没有用，但是对外公外婆和周苓是百分百有用。
关于他那僵硬有时候动不了的右手，周苓只问了一嘴就没有问了。
同时，周苓和“怪物”玩的事情传到了远在一栋教学楼的尖子楼，传到（1）班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跟其他普通班和普尖班不一样，一中的特尖（1）里的消息十分不灵通，但不妨碍有想八卦的人。
高二（1）班的教室里十分安静，这节是自习课，秦砚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挨着走廊。
他坐的笔直，校服整齐的穿在身上，侧脸轮廓好看，长睫垂下淡淡阴翳，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很淡，整个人冷的仿佛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山。
他看着纸上的一道物理题，沉默着思考。
许是周围太过安静了，他的表情除了冷淡外染了些严肃，笔尖在白纸上划了一条横线，写下一行公式。
“这个就是秦砚，帅吧？”
女生说话的声音压的很小，但在安静的环境里，除了沙沙的落笔声外这些声音都十分的明显且引人注意。
教室里鲜少有人说这些话，那么声音只能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窗户没拉完全，留了一条缝通风，声音就是从那传进来的。他停下笔，将眼神投到窗户上，正值午后，阳光很强，即使镜片有些反光，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外面的人。
不是那个说话的女生，而是一个男生。
隔着一层玻璃窗，男生头发乌黑，被阳光照的有些毛茸茸，娃娃脸，眼睛很大，皮肤白的几乎跟阳光融在一起，暖烘烘的感觉。
男生蹲在窗户下面，以为自己看不见，仰着脖子，眼睛里明明是黑色的瞳孔，却很透亮。
男生看着他，听着女生的话，很久才点头。
等反应过来里面的秦砚在看自己时，秦砚便先一步“哗啦”一声把窗帘拉上了，一下子把阳光和视线都隔绝在外。
“秦砚，热？”动静不大，是前桌的班长回头了，“要开空调么？”
秦砚没什么语气的说了句“随便”，写下cos的字母o的时候却不免想到了那双眼睛。
所以他一下把物理试卷合上了。-
“真小气啊，长那么帅不给亲就算了，看看都不行。”
两人这节是体育课，不然也不能在秦砚的班级前待那么久。
他们坐在学校后门的一块空地上，那里有一栋空的教学楼，还有一些废弃的椅子，平常没什么人来。
两个人一个拿了把椅子凑合的坐，温初言手上的伤已经好了，但留了一条很小的疤痕，他也热，但只挽了一边的袖子，手臂搭着膝盖。他的嘴唇微张，浅浅的呼着气。
他听完周苓的话，觉得她逻辑有点不对，但挑不出什么对错，没有把这点说出来，只是一味的点头认同她的观点，“嗯嗯。”
周苓长叹一声，又去逗他，“那你长的那么好看，给不给亲？”
本来以为是口嗨温初言可以看出来，并不会被同意，但他实在高估了温初言的理解能力了。
温初言似乎是很认真的思考的一番，然后又非常认真的指了指自己的脸，“好。”
周苓原本逗他的心思完全没有了，坐直了去看旁边指着自己脸的温初言，迟凝了一下，一脸严肃，“小宝，你对谁都这样吗？”
温初言回她，“只对朋友这样。”
“哦。”说完她有发觉有些不对，“谁告诉你朋友之间可以做亲亲这种事情的？”
温初言眨了眨眼睛，疑惑，“不可以吗？只要是朋友，不应该是什么都满足对方吗？”
“当然不行了！”周苓道，“谁都不能让亲就亲，除非是你喜欢的人，是可以发展成恋人的那种才可以。”
温初言看她那严肃的样子，很配合的点头。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沙子，脑子里闪过一两句话，但是在周苓的眼神之下，很快就忘记了那两句话，应声，“好。”-
时间一点点的过，一下子到了十月，过了国庆假期大家对于上学本就不剩多少的兴致完全的消失了，个个上课都聋拉着脑袋。
关于周苓和温初言玩的这件事，班上的五十多个同学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毕竟就算有一些本就不太相信温初言传言想要跟温初言说两句的人，都被人暗地里威胁过。
周苓不大理他们，她和温初言顺利做了同桌，每天一同上下学，一起吃饭，关系越来越好，彼此之间也成为了知心朋友。
周苓有一个领居，是一个很好的大哥哥，很会做饭，每次做了好吃的温初言都能得到一份。
温初言吃着手里的东西，觉得上学那么久以来，没有哪些日子比现在还好了，外公外婆关心，还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平静的日子就是会被打破的，自上次周苓跟李芸决裂之后，李芸非但没有老实自己玩自己的，反倒总老是给温初言使绊子，说话时十句里八句不离“怪物”二字，似乎有心刺激温初言。
但温初言已经被周苓教得乖乖的了，不会因为一些事情就难受，也学会了什么叫做无视。到后面，温初言几乎不理李芸了，任凭李芸叭叭叭一通，他就只是很礼貌的听完，然后回复一句，“说完了，然后呢？”
李芸见气不到人，半个月一直碰壁，涨红着一张脸憋着气出去哭了。
温初言不太理解她为什么哭，因为他没有反应吗？
他碰碰刚回来的周苓，“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周苓把保温杯扭开，见他指的是李芸的位置，随口到：“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我们没做什么事情，不用自责。”
温初言点点头。
周苓喝完一口水，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近了他一些，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李芸外面有大哥的，你小心一点。”
温初言震惊，“大哥！？”
“就是混社会的，懂吧？”周苓合上保温杯，“保护好自己，看见堵你的就跑，不能荒废你的飞毛腿。”
温初言又点点头，说，“你也小心一点。”
周苓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居然会关心姐姐了，可喜可贺。不过姐姐是练家子，你也知道吧，不用担心我。”
温初言：“好。”-
平常里他们两个都是一起上下学的，但今天周苓的领居要来接周苓去吃饭，温初言很识趣的没一起。
在教室分别的时候周苓还很犹豫，她站在温初言面前，再度说，“要不我让他送你吧，或者我们两个一起走，今天李芸刚被气哭，如果她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给‘大哥’的话，按照一般的剧情来讲，你会很危险。”
知道周苓是在保护他，温初言先是感动了一番，但还是拒绝了。
“不会那么巧的吧？你去吧，陆哥应该在等你了。”
陆哥就是那个领居。
周苓见他这样也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像个担忧孩子的老母亲，温初言在这头跟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的。-
时针一点点挪动，渐渐入秋的风很凉爽，温初言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教室里有要上晚自修的学生。
他是走读生，填的是不上晚自修，不知道是不是周苓的嘴开了光，温初言刚走出后门就被堵了。
后门连通的是一条小道，是给专门在后门那一片居住区的人开放的路。
原本走后门的人就少，现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空旷得很。
温初言背着书包，心里哭诉自己怎么那么倒霉，面前是五个男生，个个都比他高。
他长得本来就矮，面前五座山，几乎看不见里面的他。
“怎么不说话？在听吗？”
“嗯。”秦砚收回视线，半边身子倚着栏杆。
下面依旧是那几个人，他看见好几次了，几个人前几次只是来晃一下，每次都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归，今天是第一次堵到人。
一看就是收保护费的，或者被人求来“行侠仗义”的，这种事屡见不鲜，秦砚不想管也懒得管。
他的左手还缠着纱布，里面的伤口在隐隐发痛，秦砚不觉得痛，反倒觉得这痛感莫名的身心舒畅。
风吹起他的头发，吹得凌乱肆意，黑框眼镜下的双眼散漫的凝视着前方，就在那痛感第四次直击他的神经时，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秦砚挂了电话，寻向声源处，发现下面那几个人已经分散着站队了，他也第一眼看见了被围着的男生的脸。
男生的头发吹得急，像某种小动物炸毛了一样，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抱着非常大的求生**。
秦砚见他往教学楼的地方跑，心里隐约猜到了他要干什么，他不想帮，但人冲向他的时候他也没有直接翻墙而下。
明明是很轻松的行为，他从二楼翻下去的次数也不少于十次八次，但就是潜意识的觉得自己不能走。因为他好像料想到了自己下去了男生的下场。
但是对方的下场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秦砚心中发出疑问的时候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人扯住了，男生早就蹿到了他的身后，手里扯着他的衣服。
“跑什么？没想到你这小怪物跑得还挺快。”楼梯口上来几个男生，正是在下面的那几位。
为首的男生拎着一根棒球棍，痞笑着，“哟，这是谁啊，这不是秦大学霸吗？”
“你俩是一伙的？正好，提芸芸一块收拾了。”
秦砚面无表情的听完。他对这几人没印象，对他们口中的芸芸也没印象，到现在也还想着不帮忙，“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痞男哈哈一笑，随后表情变得狰狞，很生气的模样，“芸芸给你送那么多零食，情书，你不答应就算了，居然还敢说不认识？渣男。”
“……”
见他们误会了“他”与“她”，秦砚叹了口气，不打算跟对方争这个问题，而是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试图讲道理，毕竟他的医生说他最近还是不要打架了，容易引发病期提前。
所以他平静的分析，“她喜欢我我就要喜欢她吗？讲点道理。”
“我们从不讲道理。”痞男扯出一抹冷笑，“欺负了我的人，就等着找死吧！”
我的人，找死？
下一步不会是陪葬吧？
温初言看看那个人，觉得那个人的冷笑和话很像周苓给他看的小说里面的那种神经霸道总裁男主，还是舔狗版的。
“神经病！”
话语几乎是没经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废弃的教学楼二楼空旷无比，话语结束后里面安静的落针可闻。
秦砚闭了闭眼，有点不愿接受现实。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蠢的人。
现在这个情形，说这话不是纯激怒对方吗？
秦砚正想着怎么跳窗走，身后的人就扯了扯他的衣服，一股凉凉的风钻到了腹部，让他不能忽略那动静。
他回头，男生揪着他的校服，抓得很轻，手指时不时隔着布料触碰到他的皮肤。
对方抿着唇，睁着那圆溜溜的眼睛，手指蜷缩了一下，衣服便被扯得摇了摇，这里没有灯，男生的眼睛却亮得出奇。
他的声音很软，说的很小声，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对不起。”很久才又说，“你帮我拖住他们，我报警。”
说话时，男生的眼睫又颤了颤，想到了什么，失落的“啊”了一声，“我好像忘记带手机了……能借……”
“喂，叽叽歪歪的说什么呢？”痞男本来就被温初言的话激得不行，现在看着这两人在这说悄悄话，想到自己都没能跟芸芸靠那么近就心里烦，“讨论遗言呢？”
秦砚现在心里有点烦，左手因为为了压抑着心底的戾气，握拳太过用力，那伤口已经崩裂，血液瞬间将那白色的纱布染红了一块地方，温初言这才反应过来，看见了那抹红色。
他面上惊讶，紧张得不行，睫毛一直打颤，刚想让对方不用拖了，手上就多了一个方方的东西，还有一副眼镜。
男生盯着那镜片折射出来的一点点光，秦砚从鼻腔呼出一口气，将男生扒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扯开，手心很凉男生被凉得怔了一秒，秦砚看他一眼，下了命令。
“不用报警，拿好。”
来啦[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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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秦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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