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柏垂阑忍不住想,果然被我猜中了。
若这两人没有私情,魏云韶怎么可能找上他?
被背叛的感觉在此刻扩大到极致。
他从未要求过有一个人在心理上忠诚自己,原本他只该要求实际的行为,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瞧不起,太忽视,太不以为然?
自己的选择难道不是一种独特的眷顾?
为什么胆敢背叛他?
这是一件小事,微不可闻的小事,断不可能因此心乱。
要杀人的心思更重了。
难道是自己自视甚高,虽然厌恶旁人的喜爱,却下意识觉得周围的人都该喜欢自己,所以对这么一个有实际□□交欢的弟子的背叛显得格外气急败坏?
太过自大?
柏垂阑追根溯源自己的愤怒烦躁和不安,却没办法找到切实的原因。
但一想到那张忍耐的脸,就忍不住怒意上腾。
此时他产生漫无边际的幻想:
如果自己将任修慎揍一顿,会心疼他吗?
不会。
因此,只是对背叛的愤怒。
仅此而已。
赶走魏云韶,强行转移注意力,全心琢磨着阵法,等有了空隙却还是忍不住,前去找到任修慎。
这也是这些日子两人仅有的一次会面。
“师尊?你来了,是情蛊…?”
很好,一句话没说完,柏垂阑已经脸色变黑。
这废物弟子果真还是一样招人厌恶。
“我问你,你果真没有喜欢的人?”
“并无。”
“方才魏云韶来找我,为你求情。若你们没有私情,她何必来见我?”
“魏师妹早已放下过去,此时也是出于同门情谊,师尊无需担心。”
任修慎话语凉薄,柏垂阑可是心头火热。
怒火烧起来,怎能不热?
在他眼中,任修慎便是个惯会骗人装模作样的家伙,说谎时滴水不漏,偏生还一副坦荡光明的模样。
魏师妹?好不亲切。
同门情谊?果真情深。
“好,”柏垂阑面无表情点点头,
“好。”
眼神冷冷睨去,不待任修慎回应,已流星远去。
徒留废物弟子一个怔在原地。
待在拂晦殿中,柏垂阑终究还是打算一探究竟。
他要知道真相,届时再杀也来得及。
决断既下,等月上中天,四野昏冥,柏垂阑再次找到任修慎住处。
迷失花的气息被灵气悄然送入。
一朵,两朵,三朵…
柏垂阑并不担心此刻没有灵力的任修慎。
若是药效过强留下什么后遗症,他也不在乎。
无非只是为了一个真相。
看着眼前双眼迷蒙的任修慎,一如那晚最初的凝视,四目相对,在幽凉中纠缠出两道灼人的火线。
“任修慎。”
柏垂阑拦住想要冲上来的任修慎,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你…你就是你…”任修慎言语含糊,目光疑惑,似乎没有办法处理这个问题。
你,不就是你吗?为何要问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我是我,我问你,你听清楚,你叫我什么?”
“你…”任修慎突然流露一抹笑意,
“师尊…”
这一声师尊惊得柏垂阑瞳孔放大,心中波澜叠起,失去防守,冷不防被任修慎圈在怀中。
陌生的情绪占据胸膛,他觉得滑稽荒唐,心中却升腾起怪异的一阵阵热气。
依稀似乎渗出一丝甜意。
他原本是在愤怒冷笑,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唇角上扬,突然冷了脸。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走火入魔了吗?
一阵深刻的恐惧袭来,与此同时凑来的还有任修慎的嘴唇。
眼前的人意乱神迷地亲吻自己,心中却只有惊悚没有厌恶,甚至隐隐渴求更进一步的亲近。
手臂环在腰上,绕在颈后,唇舌噬吻着,热气侵略着,一切都显得太热切太具进攻性。
如果是以前柏垂阑无法忍受。
但现在他可以,还想要回应。
可怕。
为什么?
口腔内翻飞着一条贪婪掠夺的灵活舌头,柏垂阑还木着脸在思索这令他也忍不住震撼的事实。
但那只手打破了他的自持,腰际胸口传来的酥痒直往心脏里钻。
同上一次的外热内冷不同,这一次他是外冷内热。
虽然不愿直视自己真实的感受,身体却很诚实地产生反应。
太糟糕了。
但很舒服。
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厌恶废物弟子的亲近。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如野火燎原,熊熊燃烧起来,烧得他心旌荡漾意乱神飞。
热切与麻痒从心脏钻出,从喉头往外挤,从鼻腔喷薄出来,和任修慎稠热的呼吸绞在一起,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太激烈了。
好像要燃尽火种,只为这一刻的绚烂喷薄。
当初他觉得任修慎迷乱的样子仿佛野兽畜牲,现在却发现自己也是如此。
□□与野性迸发,唯有最原始的冲动释放。
他终究还是沦陷。
火苗飞扑翻涌,极尽炽烈。
如果说之前那一次,他是被迫被动地失陷,那么这一次是他主动奔赴,心甘情愿步入其中。
很奇妙的感觉,似乎也挺不错。
但一切过去,柏垂阑趴在不着片缕的废物弟子身上,细细端详着脸上每一处细节。
从眉峰眉骨眼窝鼻梁到嘴唇,好似也没有格外出挑的地方?
修士中最不缺的就是皮相好的。
想想这人又闷又硬,更加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优点来。
提前驱散药效,柏垂阑注视着颤动的睫毛,看到任修慎的眼皮掀开。
两人无声地对视,肢体仍交缠在一起。
这时的废物弟子自然没有了先前的炽热温存,凛冽锋利的眉峰轻抬,
“师尊?”
语气冰冷的像是对着强大的敌人,却强行还要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让人好不生气。
一想到方才眼神灼热私语切切,一声声“师尊”能把耳根烫化,柏垂阑就想要把这人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将身体往前凑,似若无意地贴紧摩擦,脑袋轻扬点在任修慎下巴上,
“你敢骗我。”
两人的肢体还在摩挲交缠,柏垂阑开始问罪,
“你喜欢我。”
两句都不是问句,柏垂阑心知肚明,只看任修慎的反应。
这家伙却只将脸撇到一旁,
“师尊,你弄错了。”
“错了?”
荒谬。
无名火腾地升起,却要压抑着无法发泄。
任修慎从容不迫,自顾自疑惑道,
“师尊,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
柏垂阑不语,只是注视。
“师尊?”
“嗯。”
“您没事吧?”
“我要走了。”
“是?”
“你真没话对我说?”
“灵海的事?”
“等着吧。”
行了,就这样吧。既然爱装,那就装到底,装到撞南墙,装到死。
柏垂阑没有耐心更没有那个心情去安抚问询。
一向做这些事情的都不会是他,除非是心情好为了玩玩。
接下来的日子柏垂阑把自己关在拂晦殿,清心静气专注修行。
直到臧云催促了无数遍,才依依不舍地出关。
闭关多好,心无旁骛,不会想到烦人的事情。一旦闲下来,有些东西就会往脑子里钻怒气刷刷上涌。
至于臧云找他,则是为了千宗大会的事。
千宗大会召开之地离上清宗很远,正好换个环境,跟麻烦隔绝一下。
寻常柏垂阑不是那类摇摆不定优柔寡断的性子,极为利落,做下的决定很少反悔。
但这一次出发时……还是带上了任修慎。
左右这家伙留在上清宗也没事,又不能修炼,溜出去玩玩呗。
“掌门。”
任修慎向臧云恭敬行礼。
后者的眼神却在向柏垂阑发问: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无所谓地摆摆手,柏垂阑道,
“他现在也不用修炼,陪我逛一逛也好。”
“我们并不是去玩的。”
“阵法嘛,我知道,简单,跟玩差不多。”
臧云无奈默许,一路上并不理睬任修慎。
关于柏垂阑很轻易地制作出一个可以找出魔族的阵法这件事,早在上清宗高层传的沸沸扬扬。原本阵法一事与千宗大会也没什么干系,但有长老提出向千宗联盟推荐,到时候既能找出隐藏在各个宗门的魔族,又能一扬上清宗的威名。
这个提议受到几乎所有人的一致同意,只等实施。
等到千宗联盟来人一番考察通过,计划好日程,一切妥当了。
所有人才傻眼地发现当事人还没有同意。
柏垂阑不出手,他们根本无法复刻被他们称之为缚魔阵的阵法的精髓。似乎必须要由他本人设下阵法的核心,再由其他人添砖加瓦,更何况将用于千宗大会的缚魔阵规模之大,缺他不可。
然而当时柏垂阑正沉浸在自己的失控,疯狂修行转移注意力。
故而原定的前往千宗大会举办地明霞宗的时间一拖再拖,一延再延,千宗联盟的人先是传音然后派人,怒气一次比一次大。
臧云被一众长老烦得连连催促,柏垂阑才舍得出关。
而提出大型缚魔阵一事,他起初甚至是拒绝的。
“这事你们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没时间。”
臧云苦口婆心求了许久,他才转变想法。
也得是掌门来求,明白他的本性,若要换个态度不佳的长老,能给柏垂阑气得千宗大会过后才回来。
臧云很了解柏垂阑,许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因此才放了心。
面对柏垂阑一些无伤大雅的行为也没理由计较,才勉强愿意将任修慎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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