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修慎日日在自己小院,倒也逍遥。
但每每想到上一次和柏垂阑的……就感觉惶惑浓厚。
为什么?
为什么要解掉他的情蛊?
难道这不是挟制他逼迫他的手段之一吗?
莫非自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遥想那日,任修慎心脏咚咚震动,心潮迭起,呼吸发窒。
一直以来日思夜想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柏垂阑将他拖入秘境,居然变成魔族那番模样,同他欢好。
那时的柏垂阑,强大美丽又神秘,幽紫泛金的瞳孔,在精致绝美的脸上,仿佛璀璨的星辰,又仿佛最幽深的黑洞,可以吞噬一切。
身姿更为矫健,蕴含的危险气息令人心悸。
可这样的人却伏在他身上,笑容醉人,流淌出来,抚遍他每一个角落,心室也熨贴开。
两条长腿隔着薄薄的衣物与他的双腿交缠在一起,传来的温热像呼吸一样灼烫。
踏实的亲密令人心醉。
稍显浓稠的唇色,下一刻印在他的嘴唇。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呢?
任修慎太过震撼,唯恐自己被彻底掠去理智,因此偏过头不去看。
师尊却将他的手扯去贴在身上,从柔滑的侧脸,摸到细腻的脖颈,微凹的锁骨,继续往下,柔韧的肌体,细瘦的腰身,宛若在玩赏一匹最珍贵的绸缎,却无比温热生动,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灼烫与鲜活。
美梦化作现实,绽放在自己指尖。
而他在做什么?
其实每一处细节他能能记住,但不能细想,不能,当时的他就是这样做的。
用最敏感的指尖去抚摸师尊的身体,却要残忍地去忽视忘却。
明明最想要做的是紧紧抱住,摩擦,亲吻,还有更多更多。
可他不能。
当时的折磨历历在目,很快他就发现,原来自己最敏感的不是指尖…
此事不必再提…
虽然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起了玩心,但任修慎最懊丧的其实是情蛊被解开。
若是两个人都被情蛊操控,岂不是可以彼此依赖纠缠,直到永久?
“任修慎,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变成这幅模样吗?”
“不知。”
“要解开千丝情蛊,便要找一个高等魔族交合,我说过回宗便给你解开。这下你可算是自由了。”
柏垂阑的笑容又淡又冷,好像带着嘲讽,却又似乎包着火焰。
他不懂。
为什么要解开?
但他向来没有抗议的习惯。
“是,多谢师尊。”
柏垂阑沉默一瞬,又开始咬他。
师尊哪里都好,却爱咬人。
任修慎很无奈。
自己皮糙肉厚,咬着并不舒服。
但考虑到柏垂阑修为高深,也就不多纠结这个问题。
柏垂阑那句话深深印在他心中。
要找一个高等魔族?什么意思?
难道,师尊想要解开情蛊,也要靠这样的方法?
不可以。
……
这些时日的无趣与忧烦终结在突如其来的一天,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烦恼。
来人时他虽有些意外,但看到来的人是王骆时便更加意外。
先前的事想必王骆对他还有些怨念,今日前来莫不是为了奚落他?
可惜自从修为被废后,任修慎已承受了许多狂风骤雨,大概给不了王骆想要的反应。
“任师兄。”王骆还算白净的一张瘦脸上嘴巴扯了弯,像是在笑,上半张脸却耷拉着发冷。
“有何贵干?”
其时任修慎正在练每日的拳法,额头挂一层薄汗,说话匀称从容。
“不敢不敢,多日没来探望,实在是愧对任师兄的恩情。”
“不敢。”
这家伙细细搓着手掌,左右打量踱步,而后才似露出真实的笑意,几乎要从眼里流出来。
“任师兄,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任修慎抬腿踢出,稳稳落在地面,没惊起一丝灰尘,有拳缓缓送出,阴影在阳光下随之移动。
没有得到回应,王骆依然热忱,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旁人想都不敢想,也就是你,时来运转逢凶化吉,才能有这么一番造化。”
以掌化拳,不疾不徐,似柔还刚。
任修慎的声音同他的动作一般舒缓,
“你赞不绝口,应当是大造化。”
说到化字,左拳忽的快速排出,咻的破空之声惊扰宁静,落到终点展缓收回。
“任师兄,你就别练了,说正事要紧。如今你没有修为,练这个有什么用?”
原本王骆还翘着鼻孔仰着下巴,看任修慎一副无动于衷沉迷于练拳的模样也纳闷儿了,
“你就真不好奇是什么造化?”
“请讲。”
“任师兄,你天赋过人,原本前程似锦,却突遭横祸,你心中便不觉得不甘吗?况且......”
王骆讲话时,任修慎依然神色冷淡,自顾自挥展拳脚。
“你是上清宗弟子大比的魁首,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你的伤势,把你丢在这里。其他人也就罢了,柏长老却也这样。”
任修慎充耳不闻,长腿迈开一步扎下,身姿仍然挺拔。
“要知道,柏长老可是你师父。别人虽然不知道柏长老的底细,我却知道一些,他的身份可不一般...”
动作微不可闻地停滞分毫,迅速恢复自然,任修慎缓缓问,
“哪里不一般?”
“你竟然不知道吗?柏长老同掌门关系密切,同元光宗的陈非弃也交往匪浅,我还听说,”王骆神神秘秘以手掩唇,
“此次千宗大会,便请他去明霞宗布置阵法。”
听到是这些,任修慎不起波澜,继续挥劈空气,吸气下沉,身形稳固。
这些话仍吸引不了他,王骆也就神情冷淡些,连带笑意也更轻蔑。
“任师兄,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柏长老底蕴不凡,却不愿救你,宗门旁人更帮不了你,如今能帮你的只有一个。”
“是你吗?”
王骆表情一僵,冷哼一声,
“虽然不是我,却也只有我能帮你引荐。”
“这样的人物,要请动必然艰难。”
“哼。”王骆眼神斜飞,嘴角上扬,
“那是自然。”
“一定很难请动,算了不劳烦你了。”
王骆的嘴角僵在原处,
“你说什么?你可想清楚了?”
“嗯。”
任修慎额上薄汗汇聚成细小的溪流,从发鬓到颈项,从眉上到唇间,所过之处似乎有蚂蚁在噬咬,痒痒索索,这些感受在他这里如同罩在体表的一层薄纱,微不可闻,一颗心冷静又稳固。
因此一招一式不露松懈,仍然完美无缺。
“任师兄,我敬你有些傲气才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固执。事到如今,你那自尊心有什么用?说两句好话,我便会帮你引荐。你已经不是先前的任师兄了,你想清楚!”
“好走,不送。”
“哼!”
王骆步子都迈到了大门口,徘徊几步,又绕回来,神情已彻底冷了。
“任师兄,实话实说,不是我选中了你,是那位大人选中了你。这是何等的殊荣,你明白吗?”
“不明白。在上清宗自然掌门与师尊为大,哪还有什么尊贵的大人?”
“看来你真是孤陋寡闻。也对,”王骆冷笑,
“你这样的天才弟子,哪里知道普通弟子的疾苦,更不可能知道这位大人的存在。”
言外之意,上清宗竟然还潜藏着一股特殊的势力?
任修慎终于因此动容,产生了一丝好奇。
“为什么帮我?”
“这是那位大人的选择,我怎么知道。任师兄,是把握这个机会,还是彻底前途无望,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王骆。”
任修慎收回最后一招,面容冷肃,没有一丝波动,
“若你说的是真,我没有理由趟这趟浑水。你既然知道我师尊不一般,也该明白,你说的打动不了我。”
“那...那又如何?他又不愿帮你。如果你没出事,如果他愿意帮你,你现在早就在筹备千宗大会,正和其他核心弟子一同试炼呢!”
针对千宗大会,入选的上清宗弟子正在一场试炼中,这消息也是人尽皆知。
“如今你却在这里荒度时日,这么宝贵的机会改变,你就不愿意抓住吗?”
王骆侃侃而谈,口水飞溅,自以为势在必得,神采飞扬。
“天上不会掉馅饼,我不要。”
这给王骆气得两眼发黑,作势要走,却发现任修慎当真没有挽留的意图,才软声劝道,
“任师兄,你别想不开啊。我这不也是不想你继续消沉下去吗?以你的天资,绝不可能被困在方寸之间,太可惜了啊。”
“唉…我忠于宗门,即便想要变强,也不能走这路子。你回去吧,这件事我就当没听过。”
轻轻的喟叹声回荡在院内,仿佛寄在盘旋于上空的飞鸟羽翼之上,环绕飘飞,却久久不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王骆一字一句重重道,
“任师兄,你信我,只要你去见一面,就见一面,一定会改变你的想法,你可以从眼前的困境中摆脱出来!”
“说得越发玄乎了。”
“你别不信啊!你看我,”王骆摊开手臂,笑意傲然,
“我现在的修为,可是焕然一新。还有,之前你告诉我可以找人替我比试。当时我还以为已经跌落谷底,不死也要被欺负死,可就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那位大人,找了一位厉害的师兄帮我,那石灵菌可是被我拿到了。”
看着王骆得意洋洋的神色,任修慎也不由得正色,收了拳,细细打量。
石灵菌竟真被他拿到了?
金清和蒋宇方也没为难他?
实在奇怪。
对方如今确实修为大涨,不是正常修行能有的进界。
“去不了,算了。”
任修慎拒绝得毫无负担,
“如今我修为尽失,去哪里都不方便,反而容易出事。”
“任师兄,”王骆几乎要翻白眼,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意多费点心思吗?那天上大饼也得你去接呀,你站在原地用嘴接吗?”
最终还是王骆黑着脸妥协,说要请一位师兄来见他。走前气得用灵力掀了个大坑,一时间灰尘漫天。
任修神独自立在院中,望着坑洞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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