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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第七章 深 渊(续7)

霜降,一股已是气若游丝的冷空气终于抵达省城的上空。这股极其微弱的冷空气,稍稍缓解了省城入秋以来的炙热。尤其是到了夜里,北风的微微吹起,让劳累一天的市民们倍感舒适和惬意。

有了好天气的助阵,省城原本热闹的夜生活,就愈发显得沸沸扬扬。即使到了凌晨时分,市区的大部分地方依然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这里的人,好像白天和夜里都不曾入眠,他们终日在觅食和玩乐当中搜寻人生和生活的真谛;即使是黑夜漫漫,他们也不愿放缓自己奔放随性的脚步。在省城的一档电台节目中,来自香港的文人曾经如此评价省城这些热爱生活、喜爱烟火的市民。

但在天海区的东北面,南麓山的脚下,这里却显得格外的幽静,甚至阴森。

在这阴森幽静的山脚下,坐落着省城最大的别墅区之一,南麓山庄。

丑时末,一辆灰色的宝马轿车晃晃悠悠地驶近了南麓山庄的小区大门。轿车通过了小区门岗的检查,便再次晃晃悠悠地开入小区内部的道路,直入半山腰处的小别墅群里。

数分钟后,宝马轿车突然加速拐入道路尽头的一处别墅;它犹如一只受惊的野兽找到了窝,急冲冲地把车头扎进了别墅的大门一侧的停车位。

车子停好,灯灭,熄火;一个满身酒气、走路不稳的男子从宝马车上爬了出来。尚未完全醉酒的男子,忍着头重脚轻的状态,一手按着车子、一手拿着挎包,艰难地从车尾走到了别墅大门口子的台阶上。他用仅存一丝的清醒,按着门口灯的开关,然后努力地撑开已经迷糊的双眼,用手颤颤巍巍地掏出了裤袋里的钥匙,然后将大门的锁头打开。

打开大门的一瞬间,男子才惊奇地发现,入户大堂的灯却是亮着的。但已经濒临晕厥的他顾不上这些,脱下皮鞋,男子立即拖着踉跄的步伐走进客厅。

和入户大堂一样,客厅也是一片灯火敞亮。

男子顶着一片辉煌的灯火,再次撑开自己的双眼,却见眼前站着一位皮肤白皙、身材婀娜、一身白色真丝睡衣的贵妇,正用着一双怒火并发的红眼看着自己。

惨了,她居然还没睡。男子的心里即时慌了起来。

“怎么了,郑总,是不是认不出我了?”魏芸挤出了一嘴角的微笑。她看着就差东倒西歪的阿文,稍稍压住了心里的火气。

“老婆,帮我弄一杯西洋参水,谢谢。”晕晕欲倒的阿文,也跟着陪起了笑脸。

“西洋参水可是败火的噢,郑总。你火气那么旺,是不是姑娘们没有尽力陪你啊。那可不行啊,姑娘们可是你花了钱请来的,怎么没给你服务好,败火没败成啊。”魏芸极尽的讽刺道,她的脸色已经是阴云密布。

阿文不敢发作,毕竟买醉归来的是自己。他做了一个摊手,然后就瘫倒在就近的沙发上;接着又闭上了眼睛,想着躲避了魏芸的目光,好生自己清净一会。

看着一副烂泥状的丈夫,魏芸内心的怒火犹如已经酝酿多时的火山,忿怒的熔浆随时迸发。她咬紧嘴皮,随手抓起沙发前茶几上的一杯水,用劲朝着阿文的头上泼去。

“你干什么?发疯啊!”被泼了一头冷水的阿文,顿时清醒,然后即刻爆发。

“是啊,发疯了。被你逼疯的,郑学文!”魏芸也开始歇斯底里。

“神经病!”阿文再次用言语激怒了魏芸。

“郑学文,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魏芸伸手对着阿文就是一个巴掌。

原本已经东倒西歪的阿文却本能地闪现一个激灵,躲开了魏芸的耳光。他顺着沙发滚了一圈,躲到沙发的另一个角落里。

但阿文却不敢再说一句胡话,虽然他的眼里也充满了火药。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买醉导致的。阿文并不想推卸自己的责任,但又不愿意对魏芸低头认错。

几个月前,阿文最终还是在现实面前低下了头。他照着阿发给出的条件,终于买通了罗溪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土地。阿发和他的幕后老板也算是言而有信,让阿文的公司取得先手,抢到了罗溪村最大的一块肥肉——这是罗溪村里临近区政府规划中新城区主干道的地块,面积高达十五万平米。光收地的地价就高达两亿元。

郑总,两个亿噢,你有没有本钱搞掂啊。阿发也曾发怵过,毕竟他虽是收钱办事,但也怕阿文给自己留下一个大烂摊子。

没事,我的公司资本金充足的很,银行的行长我都熟;只要村里把征地的事情搞掂,钱是分分钟到账。面对阿发的疑问,阿文瞬间夸下了海口。

随即,为了圆上自己夸下的海口,阿文开始频频在各个银行之间走动争取贷款,又通过和银行合作设立第三方委托理财,经过一番的七凑八凑,终于给罗溪村的项目筹集了一个半亿的资金。

一年光利息和管理费就要一千三百万。阿文每每想起这个,做梦都是打着算盘计算这笔钱。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快被老板、罗溪村和银行逼到了悬崖边上。

为了尽快推动项目落地,阿文在取得第一块地皮的土地所有权证时,就让施工队先进了场。

郑总,没有用地规划许可和工程规划许可,我们怎么干活。下面的人面对这种情形,除了心里发怵,还是发怵。

没事,规划局的沟通我去做,你们只要按照我的要求让施工队先把前期做起来。阿文对此表示问题不大。

历经多年在埔岗区的经营,阿文的人脉资源不可不谓丰厚。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在阿文的全程照看下,用地规划和工程规划都一并办齐。

紧接着,随着各项规划落地,工地就正式开工营建。阿文又开始在图纸、现场之间开始奔波起来——为了和政府规划与项目设计统一起来,大量细致的沟通和协调工作,都需要阿文自己亲自操刀。

事实上,这都是阿文为了展现个人能力和才华而计划来的。和其他开发商不一样,阿文是一个比较纯粹的、有思想的地产人。当市场上的竞争者为了抢时间而滥造各种建筑垃圾时,阿文却愿意花时间把设计和前期做好;他希望自己建造的房子,是符合人性化和宜居的优等品,而不是一堆过时而无用的废品。

阿文,你是怎么面对利润的考核,怎么看待你的资金成本?阿明曾在一次见面时,当面质疑过阿文的操作——虽然他佩服阿文的才华,但现实只能使阿明看不透阿文的哲思。

我嘛,喜欢慢工出细活。利润这个东西,合理就好啦。我头痛的是资金成本,但这个我也没办法啦,只能在利润当中舍出一部分咯。阿文对于自己的理念,向来毫不隐瞒。

今晚,为了项目上一个涉及规划变动的设计,阿文将设计院和规划局的人都请到一起,在杯觥交错之间推动了项目的发展。

为了这一点点的推动,阿文再次付出了健康的代价。

“怎么了,不说话?这不像你郑学文平时的作风啊。”魏芸的咄咄逼人就是为了撒气。

这股气,她已经憋了一段时间。

阿文不敢多看妻子一眼,他的眼神闪烁含糊,尽量避开魏芸的怒目相视。

“你说说吧,算上今晚,你一个星期连续三个晚上出去喝酒应酬。每天都是喝得半死不活地回家。我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你要么不接,要么直接挂掉。郑学文,你说清楚,你究竟还要不要这个家,要不要我这个老婆,要不要梓桓。”魏芸的撒气不无道理。阿文这段日子,为了工作而忽视了家人太多,太多。

“我跟你说过的,我这段时间就是那么忙。我刚刚拿了一块超大的地皮,要抢工期、抢预售,我很多事情必须亲力亲为。魏芸,这个项目我是赌上整个家当的,我输不起啊,你知道不知道啊。”红了眼的阿文,声势一点也不弱于歇斯底里的妻子。

“是啊,你输不起。难道我就容易?你这段时间连孩子有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连你父母有什么事都不知道。郑学文,我告诉你,我也很累的。你儿子两天前在学校发烧,我陪了一个通宵;你妈前天在老家摔了一跤,她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昨天才去银行给你爸妈转了五千。就在今晚,我去我妈家接你儿子,我妈才告诉我,我外婆不舒服,她后天的火车要回老家待上一两个星期,照顾我外婆了;接下来,你儿子的上学放学、吃喝拉撒还不是我一个人照看着?郑学文,你的家、我的家,还有我们的家,现在就靠我一个人在撑着,你知道吗?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啊,我每天还要带三四个班级的课,给上百个学生上课啊;还要应付考核和评职称,我在副高已经干了五六年了,再过几年等我到四十岁,我就没希望升正高了。郑学文,你又知道吗?”言毕,魏芸已经泣不成声。

这段时间里,阿文为了事业的成败赌上了整个家当;但魏芸为了家庭,却快要葬送自己的事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阿文和魏芸的这本经,已经到了彼此都念不懂的地步。

念不懂就不念?那这个家还要不要?两人之间,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魏芸,我和你说了,你就不要过分在意你的工作了。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家庭,照顾好梓桓,我赚的钱都是你和儿子的。我在外面拼命,就是为了你们生活过得好;现在,这个家,有房有车,钱也积累了不少,你还想怎么样,啊?”阿文始终搞不明白,那个正高的职称,有什么吸引人?

一个月多不了几块钱,至于吗?名声好听,能当饭吃吗?在阿文心里,这个职称那个评奖,都只是教师圈子里排队分果果的游戏,纯粹的自娱自乐。

“郑学文,我知道你能赚很多钱,但你不要侮辱我的工作,侮辱我的尊严!”说到“尊严”二字,魏芸声嘶力竭;她最憎恨的,就是阿文这种充满铜臭的观念。

魏芸不是一个爱慕金钱的女人,她渴望的,是原来那个充满柔情、幽默风趣的阿文;而不是现在这个满眼都是金钱的商人阿文。

“我没说你的工作不好。我的意思是你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是应该回归家庭?是不是以家庭为重?你那个职称,拼的还不是资历和背景?你到现在还单纯的以为,这个东西是靠能力就能评上去的?几年前你评选副高职,到最后还不是找关系疏通?怎么疏通?还不是通过中间人找关系,要是找不到关系,你这个副高职怎么评?”阿文把握着现实,现实就是评选职称,除了能力,就看关系和背景。

“你乱说,我就是靠实力评上的,我不是靠关系。我要是想靠关系,当年我随便找个领导嫁出去,我早就成教授了。还用和你在这里吵来吵去?郑学文,你的眼里除了金钱和关系,就目中无物、目中无人了。我和梓桓,在你眼里不过是你放在桌面的摆饰罢了,给不明所以的人看看而已;你这一辈子,就是为了钱活的;没有钱,你就活不下去。”魏芸一边声泪俱下地哭诉,一边瘫坐在地。

“这几年,你进了这个门,从来就不问问你儿子怎样,你老婆怎样。你在家和不在家,有什么不一样。你把你的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你妈头上,我妈头上,就是没有把责任放在你自己心上。郑学文,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的吗?家里坏了一个灯泡,我要自己爬上板凳去换;人家送来煤气罐,我要搬到厨房;你儿子每个学期的家长会,都是我一个人去参加,你有没有问过一句?有时候你晚上在外面应酬,天上打雷下雨,我和梓桓怕得要命,但是我都不敢和你说,怕你分心。,怕你责备。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没安全感啊,没有一点安全感啊。呜呜呜。”瘫坐在地的魏芸,眼泪犹如涌泉,她的哭声从洪亮变成嘶哑;原本白皙的脸色也因眼泪哗哗而变得黯淡无光。

阿文无法做声,他自知理亏。这几年随着行业的飞速发展,让阿文的内心有些沾沾自喜的飘飘然。他的应酬越来越多,他的收入水涨船高;但他的共情愈发低下,他的内心愈发冷漠。对于亲近的人,阿文的冷漠和无感,是一把无形的伤人刀子。

对此,魏芸的感受尤为深刻。

她曾经很想和阿文好好坐下来聊聊,但最终都因为时机而错过。魏芸不想阿文活得太累,她希望阿文能够回到以前,做回他自己年轻的模样。有钱,或者没钱,魏芸都不怎么在乎;生活的愉悦和美满,才是她内心最终的归宿。

只要生活能够美满幸福,什么正高副高,什么评选,魏芸其实也可以从容放弃。

她唯一不能放弃的,就是这个家。

“行了,你也别哭了。”已经酒醒的阿文,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魏芸。但魏芸对阿文的举动没有丝毫反应,对阿文刚刚的恶劣态度,她极其厌恶和憎恨。

“等这个项目顺利一些,我带你和梓桓出国旅游吧。你不是说很想去一趟马尔代夫吗?我们就去马尔代夫,我们都放松放松。”阿文想起,马尔代夫的海水是魏芸的心头好。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许诺,能够让魏芸原谅自己的过错;至少,能够缓和目前的事态。

“哼,玩将功补过这套把戏。唉,你以为靠这种把戏,我就会开心,我就会答应。哼,郑学文,我真是看错你,又没看错你。”魏芸看似言语胡乱,但内心清楚明了。

看错你,是因为你懂得演变;没看错你,是因为看透你的本质。

“随便吧。反正我说什么都是错的。魏芸,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是搞不懂。你都住上了别墅,开起了凌志;手里的银行存款至少两百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家人对你不好吗?梓桓不够听话吗?你的工作没面子、没名色吗?还是我对不起你,在外面包二奶了?我变坏了,招蜂惹蝶了?”阿文变得执拗而冷酷,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根本错误。

“哼,是,你没坏。错的都是我。错的都是我。郑学文,你继续敷衍你自己吧,只要你过意的去。”魏芸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她不甘示弱地回击阿文。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是生活太好了,所以才开始胡思乱想。魏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我是看不懂。”阿文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是啊,我变了,我要是不变,这个家早就不是家了。哼,我的生活太好,好在哪?请问郑先生,我的生活好在哪?好在半夜三更睡不着和自己的丈夫大吵大闹?好在一个星期总有三四天自己的丈夫不见踪影?请问,我的生活好在哪?”魏芸看着阿文那副冷漠的架子,内心更加灰暗。

“我不是说了嘛,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回家照顾你们了。”阿文依然一副漫不经心。

“照顾?你这个话已经说了多少年了?空头支票都开了多少年了?哼,你终究连我和梓桓需要什么都弄不清楚。”魏芸要的,是阿文全心全意地回归。

而阿文的内心,却依然只把照顾家庭看成一场敷衍的表演。他的心思,全部放在地皮身上,那是他一辈子的赌注。

“随便吧,你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阿文说罢,缓缓地从沙发上挪动起来。他刚站直了身子,便觉得脚下依然空空如也。

他是酒醒了,但醉酒的劲还没过去。趁着自己尚能站稳,阿文拖着踩棉花般的步伐,开始往二层的房间走去。

阿文回头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魏芸,他很想走过去安慰她,但内心的冷漠再次战胜了自己的情感——他继续往楼梯的方向踉跄而去。

我实在想不明白,魏芸到底是怎么了?都过上富太太的日子了,怎么还不知足?迈着踉跄的步伐,阿文实在头痛不已。

“走吧,上去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走到楼梯口,阿文还是回了头。

但回过头的阿文,却没得到魏芸的回应。她还坐在地板上,红润的双眼不停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逃避什么。

“嗯”,阿文长舒了一口气,这口气自从回到家里到现在他一直憋在心里。他知道今晚的争吵还是会以这种沉默不语的方式结束。算上这次争吵,这段时间他和魏芸之间,已经吵过不下数十次。

每次都是如此无疾而终,每次都是如此沉默告终。

反正明早太阳一出,大家又都是崭新的开始。日复一日,事复于事;这是他和魏芸的常态罢了。

“你站住,我有一件事告诉你。”当阿文准备抬头往上爬,魏芸又突然开口。

阿文再次转过头,定眼不动地望着魏芸的背影。他希望魏芸转过身来,但希望还是落空。两眼空空的阿文,一种失陷的空洞感顿时在内心里油然而起。

“我明天就搬回我妈家。她要出门十几天,我带着梓桓回去住,反正住那边我也习惯。这里,以后我就不回了。”魏芸的话,口气平淡而缓和,彷佛自己说着的,是隔壁邻居家发生的事一样轻松。

哼,回就回。眼不见心不烦。阿文没有回话,反而立即甩开脚步就往楼上爬去。此时赌气的阿文,小气得就像一个玩具被大人收走的小孩子,容不得别人一句说话。

偌大的客厅,除了瘫坐在地上的魏芸,就只剩下天花板上的吊灯用一片温暖的灯火陪伴着她。

而在灯火敞亮的别墅外,南麓山庄的午夜,依然是一片黑暗幽森。趁着黑夜的庇护,原本微弱的北风开始变得肆无忌惮;它们在黑夜里狂欢,在黑夜里放肆,在黑夜里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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