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疯,像一场无声的瘟疫,迅速感染了别墅里的每一个人。
他被锁在房间里,不再哭喊,也不再挣扎。他拒绝了陈浩送来的一切食物和水,像一株正在主动枯萎的植物,用沉默对抗着整个世界。陈浩每次进去,看到的都是同一个场景:林默蜷缩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茧,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那份沉甸甸的愧疚,让陈浩每一次的探望,都像一场自我凌迟。
而别墅的公共空间里,气氛也压抑到了冰点。幸存的四个人,像四只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互相警惕的野兽,维持着一种脆弱而诡异的平衡。
王倩成了那只最惊慌、最神经质的兔子。
她不敢一个人待着,却又害怕与任何人靠近。她像个幽灵一样,整日抱着一个抱枕,在客厅里游荡。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比如窗帘的晃动,或者地板的吱嘎声,都能让她惊恐地跳起来。她看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
尤其是,当她看向通往二楼林默房间的那条走廊时。
“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高远放下了手中的书,用一种温和而充满关切的语气,第三次向王倩询问起昨晚那个“黑影”的细节。
李锐坐在一旁,没有阻止。他也需要尽可能多的信息,哪怕是来自一个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女人。
“我……我不知道……”王倩的声音颤抖着,她抱着抱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当时刚从洗手间出来,走廊的灯光很暗……我就看到……就在走廊的尽头,林默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影子是什么样的?”高远循循善诱地问,“高?矮?胖?瘦?”
“瘦……非常瘦……”王倩努力地回忆着,那份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像一根竹竿……它没有动,就那么站着……然后……然后我一眨眼,它就不见了!像……像鬼一样!”
“鬼……”高远重复着这个词,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李锐,“李警官,我并非宣扬迷信。但在心理学上,当一个人将另一个人彻底‘非人化’之后,就会在潜意识里,把他想象成各种超自然的、无法理解的形象。比如……鬼影。”
他的话,再次巧妙地将王倩口中那个模糊的“鬼影”,与林默那瘦削的身形和“不正常”的精神状态,画上了一个无形的等号。
李锐的眉头紧锁。他当然不信鬼神之说。但他很清楚,持续的恐惧,正在摧毁王倩的判断力。而一个失去判断力的人,是最容易出现意外的。
“好了,都别自己吓自己了。”李锐站起身,试图驱散这股不祥的氛围,“风暴没有减弱的迹象,我们必须保存体力。今天晚上,都早点回房间休息。记住,锁好门。”
夜,再次降临。
这一次的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
王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没有开灯,而是第一时间就用一把椅子死死地抵住了门。她检查了每一扇窗户,确认它们都已牢牢锁上。然后,她才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跳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睡不着。
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房间里那片浓稠的黑暗。风声,雨声,还有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首令人发疯的催眠曲。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时……
“叩、叩、叩。”
一阵轻微的、极具节奏感的敲击声,忽然从窗户的方向传来。
王倩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她的房间在二楼!窗外是光滑的墙壁和几十米高的悬崖!怎么可能会有敲窗声?!
是风?是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不……不对。
那声音,太清晰,太有节奏感了,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刮擦着那面玻璃。
“叩、叩、叩。”
声音还在继续,执着而又充满了恶意。
王倩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连滚带爬地缩到床头,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就会惊动窗外那个“东西”。
她不敢去看。
但那份来自未知的好奇与恐惧,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理智。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她颤抖着,从被子的缝隙里,探出了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瞥了一眼。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恰在此时,照亮了整个夜空。
也照亮了窗外那张一闪而过的、倒吊着的、正在对她狞笑的脸!
那张脸,青白,浮肿,双眼空洞。
是张伟!
“啊——!!!”
这一次,一声真正撕心裂肺的、夹杂着无尽绝望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她的喉咙,响彻了整栋被风暴围困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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