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五,崔羡鱼像兔子一样到点溜走。
公司有穿着规定,周一到周四都不能穿休闲装,周五则宽松些。于是崔羡鱼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复古老爹鞋,带了点内增高,整个人站起来足足有一米七五。
她隔壁是个男同事,个头不高,下午她拿着马克杯去茶水间接水,对方抬头看见,吓了一跳:“你今天怎么这么高?”
崔羡鱼随口应付:“个子高显眼。”
男同事看了眼她细细长长的身材,确实很出众,随便一站都跟模特似的。
金融城一到五点开始进入晚高峰,车子不好打。崔羡鱼早有准备,提前半小时开始排队,五点零三分人已经出了金融城。
到了海城大学,她挂着工作证,大摇大摆进了校门。
海城大学很大,除了各个学院的大楼外,还有几栋造型诡异宛如迷宫的教学楼,时常撞见找不到教室四处乱窜的学生。崔羡鱼好几年没来了,也迷路了好一会儿,等到她找到教室后,才发现两百多人的大教室全被坐满了,基本上都是女学生,后排还有几个自带小凳子来蹭课的。
这是什么情况,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好学吗?
她读本科的时候经常翘课和朋友出去玩,直到有一次收到学院发的邮件,大意是请大家端正学习态度、注意下自己的出勤率,后面才知道大家不约而同地翘了一门水课,讲师来到教室里发现空无一人,怒而告状。
但是这个情况难不倒她,今天这门课她上定了。崔羡鱼相中了第一排最中央的黄金位置,那里坐了一个男生,正低头打游戏。她很有礼貌地开口:“同学你好,请问可以把这个位子让给我吗?”
男生闻言一脸震惊地抬起头,一张明艳动人的脸闯入视线。他足足愣了两三秒,嘴里的那句“离谱啊”咽回肚子里,猛猛点头:“好的好的。”
崔羡鱼本来想着,他要是不愿意,她可以给他发个红包,结果没想到这么顺利,看来是遇到好人了。
于是进去坐下,刚装模作样地掏出电脑,那个男生突然红着脸折返。
“那个……请问你是哪个学院的,可以加个微信吗?”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没关系,就是认识一下。”
“不好意思,我和男朋友已经结婚了。”
“已婚也没关系的。”
“???”
……
六点半,顾平西准时出现在教室。
依旧是基础款的衬衫配西装裤,成熟的男性躯体将显瘦的黑色撑得很满,宽肩窄腰张力十足,台下掀起一阵浪潮般的议论声。
女孩子们都很兴奋,胆子大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甚至掏出手机偷偷拍他的照片。胆小的面带羞赧地低下头,连瞧第二眼的勇气都没有。
崔羡鱼坐在第一排,最中央,惹眼得像一颗小灯泡。这颗小灯泡眼睛弹射出滚烫如火焰的视线,灼得他一进入教室,就注意到了她。
顾教授冷静地走上讲台,目光刻意别过中央那一排,看向空气中的某一处:“那么现在开始点名,点到的同学麻烦喊一声到。”
说实话,崔羡鱼对这门课一无所知,她在美国学的是艺术类的专业,大学毕业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学什么,最后写了篇稀里糊涂的论文擦着边毕业了。于是这一节课对她来说还挺难熬的。
但顾平西的脸实在是太英俊,她每次昏昏欲睡的时候,就抬头看他一眼,立刻就精神百倍,心头小鹿乱撞。俩人的视线不可避免地交汇好几次,每次崔羡鱼都会勾唇一笑,顾平西冷淡地闪开视线。
这节课一个半小时,上到一半,顾平西宣布休息十分钟。人一离开,安静的教室立刻嗡嗡炸开。
有人去了厕所,有人凑了过来和朋友聊天,还有人打开了手机相册,回味刚刚偷拍的照片。
崔羡鱼也拍了好几张,拍得光明正大,谁让他放PPT呢?她只是在拍PPT,而顾教授恰好入镜了。其他女生也都是这么干的。她隔壁的小姑娘就咔咔拍了好几张,一节课就没见她把手机放下去过。
小姑娘周围围了两三个好友,掏出手机互相品鉴。
“今天顾教授穿的特别好看,熟男就是得穿黑衬衣!”
“没错没错,而且他今天往第一排看了好几眼,你有拍到正脸吗?”
“我找找啊,还真有。哈哈哈,今天的位置妙啊~不枉我晚饭都没吃来占座。以后还坐第一排。”
说着说着,那小姑娘突然间看了眼崔羡鱼,小心翼翼道:“对了,这位同学,我看你刚才也拍了顾教授的照片,要不要和我互换呀?”
她刚刚看到崔羡鱼拍了张特别赞的正脸图,顾教授刚好在看她的镜头。那一张真的拍的很有故事感,她特别想要。但是崔羡鱼是生面孔,她担心被拒绝,于是把自己的相册打开来,大大方方地任她挑选。
崔羡鱼一看,好家伙,专门有一个相册给顾平西,说是他的站姐也不为过。她选了张顾平西冬天时的照片,穿着毛呢西装外套,戴着金丝眼镜,一缕阳光刚好笼罩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俯瞰凡尘、不染纤尘的神明。
“姐妹真有品!”小姑娘赞叹道:“这张我也很喜欢,有种电影的质感。”
“他很适合穿秋冬装,”崔羡鱼道:“尤其是高领毛衣,看起来很禁欲。”
小姑娘比了比大拇指,姐妹懂我。
于是俩人愉快地交换了照片,心满意足,心花怒放。以至于下节课上课的时候,崔羡鱼满脑子里都是他穿毛呢西装的模样。
她喜欢秋冬季节的衣服,因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吮吸他的脖子,在他的喉结、锁骨等一切平日里不让留痕的地方。而他也会很享受,因为他内心里是喜欢她标记他的——每当她亲吻他脖颈的时候,他都会愉悦地颤抖,这个男人冷峻又古板,却在心脏最深处藏着一个疯狂的小人儿。
于是,眼神变了,由滚烫的火焰变成了烧热的油,侵略般的油星子几乎要迸溅到他身上去。顾平西不知不觉加快了些许语速,仿佛这样就能提前把课讲完,早点下课似的。然而下课铃仍然按时响起,他收拾好笔记本从讲台上离开,余光看到她还坐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没有跟上来。
他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可不知为何,又有些道不明的寂寞。
寂寞追着他的脚步疯长,每走一步,野草就生长一寸。她坐在一群年轻单纯的学生里,像是一颗耀眼的明珠,他的眼睛稍不注意就会落在她身上。而该死,她今天涂了亮面的唇蜜,他好像闻见了似有若无的蜜桃香,连她吻上来时带来的粘稠触感,都清晰得不像话——这种唇蜜会让他们的唇瓣粘在一起,很难分开。
停车库在行政大楼的地下一层。
顾平西的车子停在了电梯附近。一出电梯,他便看到了那长腿细腰的女人倚在他的汽车旁边,海藻般茂密的乌发几乎与车身融为一体。
慵懒,妩媚,像一朵饱满的红玫瑰。
……
隔着一段距离,他停下脚步,不再往前:“你要干什么?”
“等你呗。”她说得理所应当:“刚刚在教室人太多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非议,所以直接来停车场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崔大小姐也算是有了几分沉稳,年轻时追他追得轰轰烈烈,天不怕地不怕地跟踪他,生怕自己不够吸引眼球,背后遭议论也依旧我行我素。
但现在,她竟然懂得避嫌,也懂得替别人着想。
见他脚底长了根,她嗤笑一声:“这里没人,你不用那么紧张。就算我们分手了,不也是朋友吗?这次我没喝醉。”
顾平西眼神一暗,下意识地想起那个离经叛道的夜晚。崔羡鱼笑得有几分暧昧,显然是故意在调戏他。
他走到车头附近:“起来,我没时间陪你叙旧。”
崔羡鱼听话地起来了,往旁边站了站。结果顾平西刚解锁车子,她就迅速地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顾平西看着她坐得稳稳当当,冷眼扶着车门,嘴唇紧紧抿着,气得不轻。
“崔羡鱼,你给我下来。”
“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啊?我以为你要一直喊我崔小姐呢。”她乐了:“不下。除非你陪我去吃饭。”
说罢,伸手“咔吧”一声系上安全带。
这人脸皮厚,无解。顾平西晓得她的脾性。她有时候会莫名的亢奋,像现在这样,觉得全世界都得听她指令。他不想和她对抗,这个女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终于还是在驾驶座坐下,关上车门。崔羡鱼也关上了门,姿势很别扭,因为她非得用左手去关。顾平西看了眼她垂在身侧的右手,突然问:“你的右手到底怎么回事?”
崔羡鱼没有看他:“突然问这个干嘛?小毛病,不碍事。”
那就是还没好。
他不由自主地蹙起眉,想起秦秋池那句“不如直接问她本人”,心中有些烦躁。
上上周,德盛来海城大学举办线下活动的时候,他曾经远远地路过展台。她刚好跟供应商核对东西,对方从右边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包装袋,她下意识缩回右手,换左手去接。
于是回去后,他便在微信上问了下秦秋池。
之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崔羡鱼把自己的社交圈向他敞开,他没加那群狐朋狗友,只加了秦秋池的微信,但也只是打了个招呼,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和秦秋池关系好,有时候好得令他不安,因为那个女人和她自小就相识,她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见过彼此旁人都没见过的模样,顾平西感觉自己对秦秋池有一种隐晦的、上不得台面的嫉妒。
秦秋池估计也是如此。聪明人表达讨厌的方式,都是无声无息的冷漠。
她肯定知道真相,但是她也绝对不会说。但是顾平西没有办法无动于衷,他一边觉得自己疯了,一边又每隔十秒钟就看一眼手机,等待回复。
过了半个多小时,秦秋池回了他。
秦秋池:【她的右手的确受了伤,但你与其问我,不如直接问她本人】
顾平西:【在美国?】
秦秋池:【在海城。因为叶汶。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顾平西:【多谢。】
俩人的对话终止于此。顾平西回神时,正好撞见崔羡鱼从后视镜里偷看他,目光带着一丝浅淡的怀念。撞到到他的视线后,她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假装欣赏车库的风景。
顾平西扶了扶眼镜,另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始终没有启动车子。
“先跟我说你右手怎么了,再去吃饭。”
崔大小姐:我的手很好,不信你摸一下
顾平西:谢谢,不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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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蹭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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