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轻的拥抱。
靠上去的时候,我脑海有一瞬间空白,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鼻息间只有清晰的冷调杜松香,比任何一次都要近,混合着江隽的体温。
我闭着眼睛贴近他耳边,小声说,“愿望成真了。”
2022的短短一瞬像个梦,是我穿越以来做过的最美的梦。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细节使未来发生了偏移,但这个小小的偏移也足够了。
半晌,散散漫漫几个字落在耳边。
“——什么愿望?”
像十二点南瓜马车的咒语,这句话说完,世界的声音忽然重新清晰起来。浪潮汹涌,人声鼎沸。
我忽然意识到。
我,好像,正在拥抱江隽。
我怔了一下,缓缓放开他,站回原地。江隽要笑不笑地看着我,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抱够了?”
解释,赶紧解释。
我咳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说,“是这样的......”
“娘娘托我带个话,说昨晚有人借我两个愿望,如果成真了,应该感谢他。”
江隽挑起眉,意味深长地问,“——娘娘说让你抱他了?”
“.....”
他散漫地俯身,“她没说让你请他吃顿饭?”
“......”
行吧,我确实犯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小错。
半小时后,我们到了海港旁的一家早餐店。
之前每次妈妈来清潭观上香,都会带我来吃这家的热豆花。老板依稀还记得我,见我久未光顾,还送了我两碟小菜。
我们就在老板慈爱的注视下吃完了早饭。
出了店,海港的早市热闹而喧嚣。大筐大筐的海鲜被倾倒在凉棚下,鱼虾跳跃,蟹壳在阳光下泛着鲜活的青,是我很久都没有见过的烟火气。
江隽跨上摩托,看我出神,淡淡问,“准备写作文?”
我看了眼手机,十分钟前有一个孙芸的未接来电,赶紧上车,“不写不写。”
摩托一路飞驰,以一个相当狂野的速度,半小时开到了烧烤店。
我从摩托上跳下来,抱着作业,再三感谢江隽送我回来。
白承海已经在进进出出忙着搬菜了,我怕他看到江隽,一直把江隽往身后挡。
说不上为什么,我下意识不想让江隽沾到白承海这样的人。
江隽倒是无所顾忌,修长的腿支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白承海,把我拉回来。“手。”
我愣住,没反应过来手怎么了。
江隽神色淡淡地说,“手别沾水。”
“——能听吗?”
少年一身黑衣,在阳光下发着光。
我睫毛颤了下,被击中似地点点头,“能听。”
后来在厨房帮忙的时候,我一直在想。
这样的夜晚对江隽来说算什么。
换个地方呆着?躲朋友?打发时间?看日出?
或许以上都有可能。
可是对我而言。
这是我会小心珍藏,到八十岁都还是会珍重地翻出来,把每个细节捋平放好的宝贵回忆。
*
忙碌的周日很快过去,转眼间,我已经躺在宿舍床上,听王梦娇在下面扯着嗓门,侃侃而谈后天的篮球赛。
是我们班和隔壁三班对决。
其他同学都很激动,“什么?那不是可以看到江隽和沈知屿帅哥对打?”
“我靠,好刺激。”
“信女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就是我到三班那边去当啦啦队,可别被咱班人看见。”
“李萌,你的道德都没有我的鼻屎大。”
她们聊到一半,突然抬头问我,“哎小白,你也去看球赛吧?”
王梦娇一屁股坐到床上,“肯定啊,她同桌可是我们队长好吧?”
“哦对对,陈亦扬是队长。”
“你以为小白和你一样只喜欢帅哥,没有道德啊?”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到一个小铁盒。
墨绿的盒身,上面刻着凹凸不平的花纹,复古的德文字母老派而简约,仿佛几个世纪都没有变过。
是江隽早晨随手让我拿着的薄荷糖。
昨晚的飙车和篝火像个梦,梦醒后,我和江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
我连出声说想支持他都做不到。
可是这盒糖是真的。
是和我生活格格不入的,真实存在的证明。
*
周一不咸不淡地过去,我被成堆的课业淹没,睁眼就是复杂的定理和公式,连江隽的面都没碰到。
好像一切又恢复了常态,我和江隽变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周二中午,大家吃过饭后,热情澎湃地涌进了体育馆。
陈亦扬一早就把我抓过去当后勤辅助,让我坐在看台第一排,把他的校服和手机都丢给我保管。
我看向体育馆另一边,三班的队员也已经进场热身。
江隽穿着红色队服,漆黑的T恤底色,显得整个人清瘦而挺拔。他罕见地戴了黑色发带,碎发被揽到后面,露出额头,原本清隽的五官轮廓更加突出,英挺而有冲击力。
他看到整装进场的沈知屿,轻笑着和他碰了下肩。
少年张扬,轻狂恣意。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就算球场上有那么多人,江隽永远是一眼就被看到的,耀眼而夺目的存在。
我掏出手机,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热身训练了十几分钟后,哨声吹响。
比赛正式开始。
少年们奔跑在球场上,红色和蓝色的球衣交织在一起,形成两道荷尔蒙喷薄的风景线。
球鞋和橡胶场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像配乐,也像我紧张的心跳。
双方的进攻势头都很猛,开场不久后就各进了一分,打成平局。
第二次进攻,篮球破空而来,被江隽稳稳接住。
面对沈知屿的严防死守,和队友两次传球配合后,江隽轻压视线,幅度极大地转身。他向右做了个滑步假动作,躲过防守,然后腾空而起,以一个几乎极限的角度完成了跳投。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砰——”,击中篮筐最深处!
完美的三分。
江隽落回地面,和队友们轻笑着碰了碰拳。鲜红的球衣衬得他肤色更白,几乎在球场上发光。
我急促地呼吸着,第一次觉得,江隽原来也这么适合红色。
属于胜利和征服的颜色。
几乎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这个三分球感染,啦啦队喊哑了嗓子。
可能被这种士气带动,接下来三班的防守有些膨胀。
在陈亦扬带领进攻的时候,一个高壮的男生做了个明显的犯规动作,直接把陈亦扬撞翻在地。
“卧槽?!”王梦娇从旁边弹起来,气得爆了粗口。
“这帮人玩不起了?”
裁判及时吹哨,我看到江隽第一个从队伍里走出来,拉起陈亦扬检查伤势。
他并没有因为陈亦扬是对方球员而袖手旁观。
旁边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刻跑到球场上,给陈亦扬递了纸巾。
“你没事吧?”
陈亦扬被人群围住,一手扶着沈知屿,一手撑着我,痛苦地站起来,“靠,这个孙子!”
体育馆的灯光炫目而耀眼,我的心砰砰跳着,并不是因为成为了赛场的局中人而紧张。
而是因为。
江隽就站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
甚至我已经闻到了若有似无的冷冽香气。
但我不敢看他,扶着陈亦扬回了看台休息区,帮他简单地清理了下伤口。然后班上的男生带他去了医务室。
我忐忑地坐回位置上,三班犯规的男生被罚下场,比赛照常继续。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王梦娇在旁边给我竖了竖大拇指,“姐妹,反应速度非常可以。”
“你都不知道,刚才你跑上去的时候,三班那几个队员都在看你诶!”
我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啊,是吗?”
我抑制着狂乱的心跳,忍不住想问她。
江隽呢,其中也有江隽吗。
但比赛热烈地进行,我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今年班上的男生们训练得很刻苦,虽然没了陈亦扬做主力,但比赛到了最后几分钟仍然僵持不下。
最后一分钟,江隽和队友配合着打了个接力隔扣,以两分之差赢下比赛。
全场沸腾。
无关乎输赢,少年们拼尽全力冲锋到最后,已经是让所有人泪目的胜利。
后勤搬来好几箱水,女生们都纷纷上前慰劳今天的“战士”,一片热闹。
我看到许熙柠也拿了瓶水,走向三班那边。路过那个犯规的球员,还顺便骂了几句。
我坐在看台角落,看到远处的江隽被队员和女生围绕。
胜利之后,神情带着漫不经心的懒倦。
我捏了捏手里的水瓶。
想给他递水。
想给他糖。
想祝贺他赢下比赛。
想在他这样意气风发的时刻,成为站在他面前祝他胜利的人。
但我们中间隔了太远。
我过不去。
良久,观众和队员散场得七七八八,徐粒在不远处喊我,“白鸽,等会儿你把没喝完的水收一下吧,我们拿回体育室。”
我点点头,应了声“好”。
我走到和三班的交界,慢吞吞把手里的水塞回箱子里,下一秒,手心却突然空了下去。
一双修长劲瘦的长腿迈过来,带着熟悉的气息,在我旁边的座位坐下。
我错愕抬头,看到江隽随手把矿泉水拧开,狭长漂亮的眼看向球场,还在跟远处的队员笑着说话。
那神情太过自然,好像他根本不是从我手里拿过的水,而是从地上拿的。
我就以那个怪异的姿态蹲在地上,看着他喝水,看他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
最后我尝试着发出声音。
“呃......这好像不是.......”
好像不是你们班的水。
江隽终于把视线从球场上收回来,垂眸看我。
他打过球的眼睛有点泛红,配合着发带和湿润支棱的碎发,像一只湿身的大白狗。
他漫不经心地说,“课代表。”
我怔了怔,有点不敢确定他是在叫我,“......怎么了?”
江隽把水放在地上,声线不自觉放低,勾了勾唇角。
“抱完就装不认识啊?”
妹宝去扶别人了
卷哥吃醋,卷哥委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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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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