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的承德避暑山庄华灯初上,朱红色的宫墙下悬挂着各式彩灯,将古老的建筑映照得如梦似幻。阮棠挽着沈知微的手臂穿梭在人群中,不时被精巧的灯饰吸引目光。
"你看那个走马灯!"阮棠兴奋地指着转角处一盏三层莲花灯,"图案会变换,是山庄全景图呢。"
沈知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灯光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柔和光晕。她今天难得穿了件月白色亚麻衬衫,领口微敞,比平日办公室里一丝不苟的形象多了几分随意。
"要拍照吗?"沈知微问,已经拿出手机。
阮棠正要点头,突然被身后涌来的人流撞了个趔趄。沈知微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却被推挤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上宫墙突出的石雕。
"知知!"阮棠听到她闷哼一声,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沈知微摇头,但苍白的唇色出卖了她。阮棠不由分说拉开她衬衫后领——原本结痂的擦伤因为撞击又渗出血丝,在雪白布料上洇开点点殷红。
"我们回酒店。"阮棠声音发紧,攥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是说好要看完灯会吗?"沈知微站着不动,指尖轻轻挠了挠她手心,"只是小伤,别扫兴。"
阮棠瞪她:"沈总什么时候学会逞强了?"
"从爱上某个固执的设计师开始。"沈知微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前面有家药铺,买点纱布处理下就好。"
药铺是仿古建筑,柜台后坐着位戴老花镜的银发妇人。见两人进来,老人从木柜里取出碘伏和纱布,又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褐色汤药。
"姑娘把这个喝了,"老人对沈知微说,"活血化瘀的。"
阮棠接过汤药,浓郁的药香中混着一丝甜味。沈知微皱眉喝完,老人突然从柜台下拿出条红绳编的手链。
"两位有缘,送你们个小玩意儿。"老人笑眯眯道,"这叫'同心缕',我们承德的老传统——"她指了指手链上并排的两颗小玉珠,"一颗是避暑山庄的温泉水凝成的,一颗是磬锤峰上的石头磨的,寓意山水相逢,永结同心。"
阮棠道谢接过,发现老人看她们的眼神格外温柔。直到走出药铺,她才恍然大悟:"奶奶是不是认出我们了?"
沈知微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上周财经版刚登过我们的合照。"
灯会尽头有棵挂满祈愿牌的百年古树。阮棠买了块檀木牌,认真写下"愿沈知微平安喜乐",刚要挂上树枝,却被沈知微握住手腕。
"写在一起。"沈知微把自己的木牌翻过来,背面已经写好了"阮棠"二字。
阮棠眼眶发热,在她那行字旁添上"与沈知微"。两块木牌并排挂在最高处的枝头,夜风拂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回程路上,沈知微的脚步渐渐迟缓。阮棠摸到她额头滚烫,立刻拦了辆出租车。到酒店时,沈知微已经烧得双颊绯红,医生诊断是伤口感染引起低烧。
"让你逞强。"阮棠拧了湿毛巾敷在她额头,声音发颤。
沈知微虚弱地勾了勾唇角:"灯会...很好看。"
凌晨三点,沈知微的烧终于退了。阮棠蜷在床边椅子上打盹,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拉她的手。睁开眼,沈知微正望着她,床头灯在她眸中映出两点暖光。
"上来睡。"沈知微往旁边挪了挪。
单人病床狭窄,两人只能侧身相贴。沈知微身上还带着退烧后的虚汗,却固执地把阮棠圈在怀里。
"小时候发烧,"她突然说,"母亲总把我一个人关在房间,说怕传染。"
阮棠心疼地吻了吻她汗湿的鬓角:"现在有我陪你。"
窗外,承德的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沈知微在药效作用下沉沉睡去,而阮棠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想起老人说的"山水相逢"——她与沈知微,不也正是这样天造地设的相遇吗?
沈知微视角:第一次见到阮棠时,她正蹲在明远公寓的冰箱前,翻找着什么。
我站在玄关处,手里提着给儿子带的补品,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那天的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她乱蓬蓬的栗色卷发上,像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穿着oversize的白衬衫,衣摆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线,牛仔裤上沾着颜料渍,像是刚从画室里跑出来的艺术系学生。
“啊,找到了!”她举起一盒牛奶,转头看见我,眼睛倏地睁大。
我们四目相对。
她右耳有三枚小小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阿姨好!”她猛地站起来,牛奶盒差点脱手,“我是阮棠,明远的……呃,朋友。”
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古板的长辈。可她叫我“阿姨”时,我还是微妙地哽了一下。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后来我才知道,阮棠比明远还大两岁。
明远带她回家吃饭那天,我罕见地亲自下厨。
“妈,你居然会做饭?”明远震惊地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
“少废话。”我瞪他一眼,转头对阮棠微笑,“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阮棠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眼睛瞬间亮起来:“好吃!”
她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饭后,明远被公司电话叫走,阮棠主动留下来帮我洗碗。
“阿姨,您的手真好看。”她突然说。
我愣了下。
她指了指我的手指:“骨节分明,又修长,适合弹钢琴。”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常年签文件、敲键盘,指腹有薄茧,算不上多精致。
“您年轻时是不是很多人追啊?”她笑眯眯地问。
我差点打碎一只碗。
明远和阮棠分手的那天,下着大雨。
我接到电话赶到公寓时,阮棠正抱着膝盖坐在门口,浑身湿透,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
“阿姨……”她抬头看我,眼眶通红。
我沉默地把她带回家,递给她干毛巾和热牛奶。
她捧着杯子,眼泪一颗颗砸进牛奶里。
“他喜欢上别人了。”她小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坐在旁边,轻轻拍她的背。
她突然靠过来,额头抵在我肩上,闷闷地说:“阿姨,您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是雪松调的香水。
我僵住了。
再后来,我和她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阿姨,这份设计稿您帮我看看?”
“阿姨,您喜欢喝拿铁还是美式?”
“阿姨,这条领带适合您吗?”
她叫我“阿姨”的语气越来越软,尾音微微上扬,像在撒娇。
直到某天酒会,我在阳台找到独自看月的她。
“这里的月色真美。”我说。
她转过头,眼睛比月光还亮。
“阿姨,您是在搭讪我吗?”
我深吸一口气:“阮棠,你能不能……别叫我阿姨了?”
她眨眨眼:“那叫什么?知微?沈总?还是……”
她凑近我耳边,呼吸温热:“姐姐?”
我手里的香槟差点洒出来。
现在,她躺在我身边,睡得毫无防备。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落在她睫毛上,像细碎的金粉。
我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想起她昨天在窗上写的那行字——
“我愿意嫁给你一千次。”
傻瓜。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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