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氛围骤然变得紧张,在这个节骨眼,李心橙硬气依旧,回怼谢鸣屿:“呵呵,我的记忆力确实比你好,比如你从来不记得我的生日,总是在我生日过了的第二天抱着我说抱歉,然后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突然拿出来一件礼物,说是补给我的。比如你不记得我有多讨厌吃辣椒,上次去你公司楼下的餐厅吃饭,你点的五道菜,三道是店里最辣的那一种!”
李心橙越说越愤怒,扯出来很多被忽略的细节。他身体里仿佛隐藏着一股怒火,稍不注意就会被点燃,引爆压抑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还想听吗,我还能举出更多例子。”李心橙似乎在挑衅。
谢鸣屿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他强硬的口气依旧不变:“我不同意你接那个姓钱的的广告。”
李心橙蹙起眉:“是你自己拿着我的手机点了通过的。”
谢鸣屿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抬起头看着李心橙的眼睛:“我想看你亲自把他删了,和他说清楚,让他以后别再来骚扰你。”
“骚扰?”李心橙认为谢鸣屿过度敏感,用“骚扰”这么严重的字眼指责钱峰不客观,“你想太多了,他没骚扰过我,顶多就是问候两句,除了合作的事,他没有和我聊起过其他的。”
这话是事实,钱峰确实有些聒噪,每天快到吃饭的时间点就跟上了发条似的,问李心橙有没有吃饭,吃的是什么,甚至还会分享自己的心情。也许是长期一个人生活,太过孤单,不应该仅仅因为这个就对别人妄加揣测。
可谢鸣屿并不这么认为,他很了解男人,自从在视频软件上看到李心橙收到的那些信息,那天晚上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猜出这个叫钱峰的男人的意图。
“大晚上给你发消息,说一天不见就很想你,这不叫骚扰那应该叫什么,叫撩拨?难道非得跟其他人一样,问你一星期多少钱,才叫骚扰?”
李心橙微微愣住,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谢鸣屿话中的意思,他恍然大悟,张着嘴巴问:“你偷看我视频软件里的消息?”
“不是偷看,是误点进去。”谢鸣屿不想多作解释,“我围观了你的视频账号,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李心橙,你怎么从来没敢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受那么多人的欢迎?”
“你是不敢说吧,当初你在网上开通视频账号,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了我不同意,也不允许,可是你偏不听,非说那是你现阶段唯一喜欢并且能做的事情,你不听劝告,我只能随便你了。”
“可是现在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钱峰那种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肚子里全是坏水儿,你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比你大几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孙子就是个王八蛋变的。”
谢鸣屿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看得出来他很生气。李心橙虽然听进去了,可眼睛里冒出来的都是困惑,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件事:“你见过钱峰?”
连李心橙也只见过钱峰一次。
谢鸣屿轻飘飘地哼声说:“我看过他的头像。”意思是他通过头像给钱峰下了判决书。
李心橙听了这话简直无语,他可不会单凭一个头像、一句话就断定一个人是好人或者坏人。
“我是把分享视频当正经工作干的,而且它也确实帮我挣到了钱。”李心橙执拗地说。
谢鸣屿冷静地站起来:“这么说,你是偏要跟那个钱峰合作了?”
李心橙没直接回答,只是替钱峰解释:“他说的那些都是客套话,你要是愿意听,我可以天天对你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李心橙仍执迷不悟,谢鸣屿不打算再管他:“好,你们好好合作,我祝你财源广进。我今天去公司睡。”
说完他很快转身走了,留李心橙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当初临近毕业的时候,李心橙跟谢鸣屿说自己没什么想做的工作,做视频博主虽然收入不稳定,但好在他也没有什么大额消费,满足日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谢鸣屿不太赞成。这和他的个人观念有关,他希望李心橙找一家初具规模的公司像个正常人一样上班,每天有规律地生活。这是说出口的原因,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是,谢鸣屿周围的朋友家庭都很好,工作也拿得出手,李心橙找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事情干,他讲出去很没面子。
尤其是当他看到李心橙收到那么多带颜色的私密信息,更加认为自己有先见之明。
所有这些,不是谢鸣屿告诉李心橙的,是李心橙自己猜测的。两个人相处了两三年,大多数时候,李心橙认为自己都是很了解谢鸣屿的。在网络上分享视频确实存在一些弊端,但他真的不喜欢正式的工作,而且那么多人可以随意分享视频,怎么这事儿到李心橙这儿就不行了?他的爸爸妈妈都很支持他呀。
李心橙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果然,谢鸣屿去公司住的第二天,李心橙的手机一直保持着安静得状态,没有收到消息。虽然心里不好受,可李心橙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就没主动和谢鸣屿联系。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李心橙把钱峰发到他邮箱里的文档看了看,也了解了他们公司的产品。广告的定价两人商量好,钱峰先结了一笔款给他,说剩下的等发布视频那天再给。
聊完正事,钱峰又问这周末能不能请他吃饭,顺便跟他讲一下介绍产品时要注意的事项。李心橙分得很清楚,这是工作需要,他需要维护好客户关系,于是也就没怎么管谢鸣屿的想法,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等到天已经黑透的时候,谢鸣屿还没回来,李心橙打过去好几个电话,没有人接。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收到一条不咸不淡的短信:在忙。
那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格外显眼,李心橙握着手机静坐着,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直接关了灯上床去睡觉。
等李心橙再醒来,发现衣帽架上挂着谢鸣屿换下来的外套,看起来谢鸣屿晚上是回来过的,只不过他睡着了,没听到动静,早上再醒来的时候也没见到谢鸣屿的人影。
一直到周六,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两个人像赌了气似的,除了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其他时候竟然从来没有见过面。
李心橙自我安慰,这样也挺好,他可以把注意力放在该放的地方。
为了和钱峰的合作,周六白天,李心橙专门找到一家比较有人气的餐厅,提前预定好位置。傍晚时分,李心橙打车赶过去了。
钱峰看起来也很重视这顿晚餐,李心橙做出这样判断的依据是,他打开车门下车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穿着颇为扎眼的人。
钱峰固定发型的发胶喷得比上次还满,每根头发都坚硬得跟细铁丝似的,牢牢地挂在头皮上。脚上穿着尖头皮鞋,深绿色高筒长袜,上身是豹纹外套,站在餐厅旋转门前等他。
李心橙下车后,钱峰不断逡巡的眼睛瞬间就看到他,他弓着背跑过去,开玩笑说:“听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这两天我总做梦梦见你,想着咱们俩合作的事儿。”
李心橙把脸撇过去,避开钱峰的目光:“我提前订好位子了,在楼上,咱们直接过去吧。”
那语气有些敷衍,好像不想接刚才的话,钱峰听出来了,只好跟着打哈哈:“哎,好,好。”
进了餐厅,服务员引他们坐到座位上,李心橙把菜单递给钱峰请他点菜,钱峰推辞:“我没来过这家,也不了解他们的菜品,你看着点吧。”
李心橙点点头,问了下他的口味,点了两人份的菜。
等菜的间隙,钱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心橙,因为他今天穿的是露出小半截手臂的衬衫,衬衫是白色的,在餐厅淡黄色的灯光下变成了米色,让李心橙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
钱峰咽了咽口水,问他:“你今年多大了,刚毕业没多久吧,看着很年轻,皮肤嫩得跟在牛奶里泡过似的。”
李心橙垂下眼睛,往下扯了扯衬衫的袖子,倒了两杯水,推到钱峰前面一杯:“先喝点水润润嗓子,不如给我讲讲你们公司的产品。”
钱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转了转眼珠:“也是,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咱们应该先谈正事,等谈完正事了有时间再聊这些。”
他开始给李心橙介绍自己找人设计产品、制作产品的细节,说到激动之处差点去抓李心橙的手。
一顿饭李心橙心惊肉跳地吃完,末了,趁钱峰看手机的时候,李心橙问:“这几天每天早上我都收到一束花,卡片上也没留下名字,钱先生,是你让花店的老板送过来的吧?”
钱峰紧了紧豹纹外套,脸上带着局促的笑:“你都知道啦,怎么样,喜欢吗?”
李心橙笑笑:“喜欢。”
送花这件事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想到的,钱峰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误打误撞真的做到了投其所好,李心橙真的喜欢他送的花。他声音变细并且扬了起来:“你喜欢就好,我是觉得这花很适合你才买了送你的,没有别的意思。”
李心橙又笑了笑,脸部的线条缓缓绷紧。虽然钱峰嘴上说着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李心橙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别有所图。
“钱先生,我哪好意思让你这么破费,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能多给你们公司做宣传,放心吧,这是分内的事情。您往后就别再送了,我那地方真放不下。” 李心橙轻咳了一声,尽量委婉地表达拒绝。
钱峰听完这话,一直翘起的嘴角慢慢放了下去,他双手交握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说什么:“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就让老板给你换成你喜欢的花,你要是不喜欢花,我就买成别的东西,每天让人给你送过来。”
李心橙有点无奈,他咬住嘴唇,说:“真不用,你别多想,我们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现在这样已经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还因此差点误会别人。为了避免再产生这样的误会,我想我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希望您别生气。现在解释清楚了,我轻松不少。”
不等钱峰再作出反应,李心橙紧接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他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抬起头说:“时候不早了,饭也吃完了,该回去了。”
钱峰僵着脸坐在那儿还想挣扎,李心橙已经微笑着站起身,往餐厅外面走。这时候不适合再做出推进,增进两人的进展,钱峰只好作罢,疾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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