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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为什么喜欢她

人还没醒,电话就响了。

叶盏摸索着够到手机,坐起来,缝隙间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周叙白。”

狠狠翻了个白眼,接通电话。

“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做作的清嗓声:"老奴特来迎驾,叶主子可要移步?"

"少来这套。"叶盏薅着乱成鸟窝的头发下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我自己开车来的,用不着你......"

起床,换衣,下楼,一气呵成。

门口,周叙白一身着一件宽松的印花衬衫,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黑色的阔腿裤下,隐约藏着一双锃亮的皮鞋。他侧身靠在车上,仰头看天。

“歪!”叶盏叫了一声;“这么早。”

周叙白迅速转过头,立马站直身子。晨光恰好掠过他耳畔,照亮那朵颤巍巍的夹竹桃——粉白花瓣卡在耳廓,

"可以啊周美人。"叶盏憋着笑绕他转圈,指尖突然戳向那朵花,"鲜花配......"她故意拉长声调,满意地看着对方屏住呼吸等下文的样子,"好品味。"

"喜欢?"他歪着头,夹竹桃在耳畔晃了晃,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又抽出一朵——更大、更艳,花瓣上还凝着晨露,"喏,送你。"

叶盏接过花,指尖蹭到冰凉的露水:"又祸害路边的花?"她挑眉,语气嫌弃,却顺手把花别在了自己衣领上。

周叙白立刻撅起嘴,下巴往里一收,眼睛湿漉漉地望过来,活像只被踹了一脚的杜宾犬。

"噗——"叶盏没憋住,一胳膊肘顶向他肚子,"怪你了吗?"

周叙白捂着根本不痛的腹部,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下次不准了啊。”

“哟,周大少爷来啦?”宋亓趿拉着白色人字拖晃出来,晨光在她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发带松松垮垮地箍住碎发,露出一张素净的脸。

周叙白右手利落地朝宋亓敬了个俏皮的军礼,左手却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又抽出一朵粉白相间的夹竹桃。花瓣上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宋大画家也有份,"他嘴角噙着笑,做了个王子礼,抬头看着宋亓;“方浩哥喊的代送。”

宋亓"啧"了一声,伸手就要去借那朵花。周叙白手腕一翻,花儿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宋亓的发带旁。晨风拂过,花瓣轻轻擦过宋亓的耳垂,惹得她笑着往后缩了缩脖子。

"得,这下我成送花童子了。"周叙白摊手。

“小孩别贫嘴啊。”宋亓指尖轻点屏幕,对着镜头左右偏头欣赏着发间的夹竹桃。

“得嘞。”周叙白弯腰钻进车子里,动作利落地提出两个透明餐盒。塑料盒里嫩白的豆腐脑还在微微颤动,上面飘着香菜末和辣椒油,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豆腐脑?有人吃吗?”他眼睛瞟向叶盏,挑了挑眉。

“多余问呢?”宋亓接过袋子;“进去吃早饭,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来咯。”叶盏蹦着跟上宋亓,挽上她的胳膊。

晨光里,三个人影拉得老长。宋亓走在最前头,塑料袋哗啦哗啦响;周叙白跟在后边,时不时偷瞄叶盏;

......

"东西都在这了吧?"周叙白单手撑开后备箱,另一只手数着里面的行李。阳光在他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打湿。

"还...还有一个。"叶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吃力的喘息。

周叙白转身,看见她一手提着个泛黄的牛皮箱,另一手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袋子里的东西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是十几个玻璃瓶,瓶身上还贴着五颜六色的标签。

“啥啊都是。”周叙白抱过塑料袋,一手拿出一个玻璃瓶,上下打量着——三分之一的细沙上铺着层贝壳碎片,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别乱动。”叶盏放好牛皮箱,一手夺过周叙白手中的东西。关好后备箱,走到主驾驶座“打道回府。”

见她招了招手,宋亓拍了拍周叙白的胳膊,一路小跑坐上了副驾驶。

先把宋亓送回家,就驾车到了“拾荒者”。

刚到门口,还没掏出钥匙,就看见周叙白的跑车慢悠悠地停在了门口。

叶盏也不管开门了,侧身靠在门边;“几点了,迟到了吧。”她抬手腕看了看虚拟的手表。

"叶总~"周叙白扭着身子凑过来,突然一个箭步抢上前,钥匙"咔哒"一声插进锁孔。门开的瞬间,他单手抚胸鞠了个夸张的躬:"您请——"

叶盏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指尖却不自觉抚过耳边的碎发。她昂首跨过门槛时,手指轻点了一下周叙白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背,痒痒的,像被蝴蝶亲了一下。

刚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店里,第一批客人就到了。

几个大爷围坐一团,家长里短地聊着。叶盏时而坐在最靠窗的位置,时而穿梭在木桌之间。这家嫁女儿彩礼收了十几万,那家拆迁款刚下来全用来给儿子买了婚房。

串珠门帘突然"哗啦"一响,细碎的碰撞声像是下了一场玻璃雨。

一双锃亮的黑色高跟鞋踏进来,鞋跟敲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咚",活像老式座钟的报时声。

叶盏从茶香里抬头,看见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站在门口。她穿着墨绿色旗袍,耳垂上晃着两粒翡翠,手里还拎着个竹编小包——正是村里出了名讲究的李家阿婆。

“小周也在啊。”她径直走到吧台前,放下小包“记不记得姐姐最喜欢吃什么?”她手捧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温壶的周叙白。

哎哟喂!"张大爷的棋子"啪"地砸在棋盘上,"六十多岁的人还自称姐姐,臊不臊啊!"满屋哄笑中,阿婆慢条斯理拆了颗薄荷糖,红指甲在糖纸上刮出"刺啦"一声响。

周叙白放下水壶,趴在吧台上:"红茶,三片柠檬,不要糖——"他故意拖长尾音,在阿婆满意的笑容里突然眨眨眼,"李、姐、姐。"

下一秒转身就要溜,鞋底刚蹭出半个弧度——

"欸,叶盏。"李婆婆的声音像根鱼线,精准钩住她的后衣领。

叶盏慢动作转身,嘴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姐姐您说..."

"我的茶,"老太太红指甲"嗒"地敲了下杯沿,"要滚烫又不许烫嘴。"

"那个...太烫的茶对食道..."

"嗯?"单音节上扬的尾音像把小剪刀。

"马上好!"叶盏一把掀开帘子窜进后厨,麻利得活像背后有狗追。塑料门帘噼里啪啦响成一片,隐约还传来"咣当"撞到调料罐的动静。

周叙白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又被一声“小周”拉了回去。

夏天的雨总是很突然,午后热烈的阳光很快被乌云掩盖,天很快就暗下来。原本慢悠悠走在路上的行人顿时慌了手脚,大街上只剩下汽车在鸣笛。"拾荒者"的玻璃门不断被推开,带进一阵阵潮湿的风。躲雨的人们挤满了茶馆,衣角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叶盏穿梭在桌椅间,手里的茶盘就没放下过。

"苦丁茶来一壶!"

"柠檬水加冰!"

"老板,再来份杏仁酥!"

周叙白正在给客人点单,余光瞥见一个浑身湿透的高大身影从门口走进来。周叙白眯眼往外看了一眼,“这是......?”

他将订单交给后厨,走到那个身影面前。

“你你你你你......你是。”他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怎么湿成这样,快快快进来。”他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走。

叶盏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看,手里的茶壶差点脱手——那个总是一丝不苟的木匠,此刻白衬衫湿透贴在身上透出里面的白色背心,发梢还挂着水珠,活像只落水的白猫。

周叙白已经扯过毛巾往人头上招呼,动作粗鲁得像在擦地板:"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躲雨?"

叶盏手中的茶壶"咣当"一声搁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陈未栎面前。两人视线相触的刹那,陈未栎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喂!"叶盏慌忙接住他,男人的额头重重磕在她肩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她下意识抚上他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头一跳:"怎么烧成这样?"

转头朝周叙白使了个眼色:"这边交给我。"她架起陈未栎往茶馆深处走,湿透的衬衫贴在她手臂上,凉得惊人。

推开角落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狭小的休息室映入眼帘——单人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格子床单,小木桌上的马克杯里还留着半杯冷掉的茶,床边放着一个塑料小板凳。天花板上悬着的老式电灯泡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先坐下。"叶盏扶着陈未栎往床边带,却感觉手臂一沉。男人固执地往旁边闪躲,湿漉漉的睫毛颤得像雨中的蝶翼。

[会弄湿]他比划着,手指在空气中划出潮湿的轨迹。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在褪色的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那先坐椅子上。”

突然,头顶的灯泡,闪烁了两下,只听“呲呲”两声,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光透过窗户上破了洞的玻璃贴照在桌子上,一个翻开的笔记本上。

陈未栎的身体猛地僵直,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下意识紧紧拽住她的衣角,又缓缓放松。

[没事的,只是灯泡坏了]叶盏急忙比划,却在黑暗中意识到他看不见。她下意识地握住他冰凉的手。突然的黑暗让陈未栎失去了方向感,他踉跄着向前倾倒,滚烫的额头抵在叶盏的腰腹。他的呼吸灼热而紊乱,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不正常的体温。

"喂!你......"叶盏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掌心触到的后背一片冰凉,可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却烫得吓人。陈未栎的呼吸粗重地喷在她的腹部。

“我......”

"欸,我让哈迪......"周叙白推门而入,话刚说一半就卡在喉咙里——陈未栎整个人几乎贴在叶盏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蹭在她颈窝,活像只落水的大型犬。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拇指扣住陈未栎的下巴往后一扳,硬生生把人从叶盏身上撕下来。"衣服马上送到,"他侧身挡在两人之间,手掌抵着叶盏的肩膀往外推,"这儿交给我,你先去招呼客人。"

叶盏一个踉跄跑到门口,突然折回来;“你先让他把身上擦干净。”

周叙白转头看见陈未栎手上还攥着叶盏的手帕,猛地夺过来。将他身体摆正后,把自己的衬衫脱掉扔给他。手机打开手电筒,放在桌子上。蹲下身,视线与陈未栎齐平。他故意放慢口型,一字一顿地重复:"拿、去、擦、身、体。"同时用手在自己胸前夸张地比划着擦拭的动作,生怕对方看不懂。

站起身时,他的动作明显僵硬了几分。周叙白背过身去,脖颈绷出紧张的线条,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他的目光在狭小的休息室里游移不定,从褪色的窗帘看到歪斜的挂历,就是不敢往身后看。

过了会儿,他听到没什么动静,往身后看。窗外的光洒在陈未栎**的上半身上,他的皮肤在光下泛着潮湿的光,肩膀和手臂的肌肉线条因为紧绷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雕塑。

灰暗的灯光下,隐约看见肩膀上一根五厘米的疤痕。不知不觉便看着失了神。

"啪!啪!"

两声清脆的击掌突然炸响。周叙白猛地回神,看见陈未栎不知何时抬起了手。水珠还挂在他的睫毛上,可嘴角已经扬起狡黠的弧度。

陈未栎懒洋洋地向后仰去,手肘撑在桌沿,整个人像只舒展的黑豹。桌角的马克杯被碰得晃了晃,剩茶在杯底荡出涟漪。他故意歪着头,目光却像钩子般直直钉进周叙白眼里,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

周叙白咽了咽口水,悄悄挺了挺胸脯,同时偷偷瞄向自己手臂上绷紧的肱二头肌——昨晚才在健身房练过的线条此刻正微微隆起。

"啧,"他在心里得意地挑眉,"不就是肌肉么,谁还没有似的。"

他像只炸毛的大猩猩,咚咚地锤了两下胸口,愤愤地指着他,:“跟叶盏保持点距离,不然......”他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地动作。

“哦”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老是忘记你听不见,周叙白小声嘟囔了一句。伸手想去够放在陈未栎身后的手机。

突然,陈未栎握住周叙白的手腕,往自己身侧一拉。周叙白踉跄地跌进对方的气息范围。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未栎挑了挑眉。在周叙白的注视下,他高傲地抬着下巴,轻轻地摇了摇头。

“砰”地一声,门被打开。“小周总......”

周叙白“噌”的一下地转过头,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什么。

哈迪呆在门口,看见陈未栎的头慢条斯理地从周叙白身后探出来。

周叙白猛地一抽手腕,陈未栎这才想到松开手。

周叙白接过哈迪手中的袋子,推搡着将哈迪赶出门。他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上衣,就把袋子甩给陈未栎,行动中,始终背对着陈未栎——以至于连袋子扔歪了都不知道。

潮湿的空气里,只剩两人错落的呼吸声。一个对着门板较劲,一个望着地上的纸袋发怔。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陈未栎拉开门——叶盏正站在门外,双手捧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白瓷碗,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她错愕的表情。

周叙白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端起碗就喝。

"这是给我的?"他抬起眼看向叶盏。耷拉的眼尾和泛红的脸颊让他像只被雨淋透的大型犬,连发梢都透着委屈。身上的红色缎面衬衫与他的分格格格不入。

叶盏的指尖无意识地抬起,轻轻触碰了他眼下那抹晕红。

“好烫......”叶盏小声嘀咕了一下。

下一秒,她踮脚,伸手,用手背测量他的体温——这个动作让她不得不仰起脸,呼吸轻轻拂过他滚烫的皮肤。

她太专注了,全部的注意力都凝在指尖触到的温度上,以至于完全没发现——指腹下,陈未栎的嘴角正克制地向上牵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的睫毛低垂,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滑向一旁的周叙白,那眼神快得像掠过水面的飞鸟,带着一丝隐秘的挑衅和昭然若揭的暗爽。

“你......”周叙白察觉到了着道锐利的目光,那目光像淬了冰的针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扎得他心头火起。

他一手端着碗一手上前撇开叶盏的手,碗里的姜茶受不了突然的颠簸,四处逃窜。其中两滴不偏不倚,正落在陈未栎微屈的指节上。

在所有人都未察觉的角落,陈未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动。他借着侧身的姿势,自然地将那点湿润蹭在了周叙白的裤腿上,动作轻巧得像拂去一粒尘埃。布料悄无声息地洇开两团深色的小点,像某个秘而不宣的印记。

只有不明所以的叶盏拍了拍周叙白紧绷的手背:“你去,”她朝厨房方向扬了扬下巴,“锅里还有呢,自己喝掉的就自己再去盛一碗。”

她的指尖还带着方才触碰过陈未栎脸颊的温度,此刻轻拍在周叙白手背上,像片羽毛,却莫名烫人。周叙白低头看了看空碗,又抬眼瞪向陈未栎——后者正垂眸整理衣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刺眼得很

虽有些抗拒,但他还是向厨房走去。

叶盏的目光还追着周叙白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推着陈未栎的腰往房间里带。

陈未栎侧头瞥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忽然抬手,掌心轻轻覆上她发顶,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力道一转——叶盏还没反应过来,就像只被转了方向的指南针,晕乎乎地跟着他迈进了房间。

“出太阳了。”叶盏看着窗外,地上的积水尚未干涸,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汽车驶过时带起细碎的水花。

“我待会儿要干什么?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房间里,我等会儿说些什么......”叶盏僵在窗前,不知所措。

陈未栎抬眼,看见叶盏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柔光,发梢跃动着细碎的金芒。

陈未栎拉过板凳坐在叶盏旁边,抬头看着她。他忽然向前倾身,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胳膊。

那动作很轻,像幼兽试探性的触碰,带着点笨拙的亲昵。撞击的力度透过布料传来,微微发烫,不知是阳光的温度,还是他皮肤的余温。

“哦对你......”她拉起陈未栎的胳膊,好像刚刚是因为发呆出神,把他忘在原地。她将他拉到自己简陋的折叠床上,坐上去的时候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她站起来,,手叉着腰 :“这个周叙白怎么还不来。”

陈未栎安静地坐在吱呀作响的床沿,抬头看着她焦躁踱步的样子。

“来了,老祖宗,您要的茶。”周叙白端着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框里。

“精神点你,”叶盏走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我去接待客人。”

“我难道还得伺候他喝?”周叙白提高了音量。

“那我来?”叶盏欲伸手接过托盘。

“不……”周叙白猛地缩回手,托盘上的碗碟叮当作响。他别过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来。”

阳光正好照在他通红的耳尖上,将那点不情不愿的心思照得无所遁形。

叶盏走后,只剩两人大眼瞪小眼。周叙白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看陈未栎小口地喝着姜茶,每一次喉结的抖动,都像是文艺电影中的慢动作回放,空气中飞扬的细小的颗粒给整个场景渲染了不一样的氛围。等到陈未栎慢条斯理地喝完,放下杯子。不急不慢地翘了个二郎腿,抬眼看向盯着他地周叙白。

“你个土包子穿我的衣服还挺帅。”周叙白撇撇嘴;“就是——小了点。”

周叙白突然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对方身上那件明显小一号的衬衫——领口处解开两颗扣子,绷着锁骨,袖口卡在手腕

......

“真麻烦。”周叙白拿出手机正准备打字——“咚咚”,是手指关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周叙白闻声抬头看。陈未栎掌心懒洋洋地向上,手指随意地蜷缩又舒展了几下,眼睛瞟了瞟手机。

“这个?”周叙白疑惑地指了指手机:“你要?”

周叙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周叙白一脸疑惑地把手机递给她。

“因为......“

陈未栎打了两个字就举起手机给他看。

“你。”

“身材。”

“没有。”

“我。”

“好。”

周叙白愣了两秒,“你放——”周叙白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唇语我会。”

在震惊地目光中,陈未栎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屏幕上敲打着。

“喝完自己倒,我出去招待客人。”周叙白丢下这句就准备走。又好像想到什么,转身到窗前,把桌子上的本子合起来,放在一边,指着陈未栎的鼻子,说;“不准偷看。”

出了门,他就看见叶盏靠在吧台前,什么也没干,只是呆呆地看着前面。

“想啥呢,掌柜的。”周叙白凑到她耳边。

突然的动静吓得叶盏一激灵;“没想啥。”

“看见他不应该开心吗。”

“应该是要开心的,刚刚还是开心的,但是现在怎么感觉没这么开心呢。就连他生病发烧了,我好像现在也没什么感觉。”叶盏眉头微皱;“怎么会这样呢。”

沉默中,叶盏突然感觉后脑勺收到一记重击。

“别想了,赚钱了。”

今天是周三,过了六点,附近艺术学院的学生来店里演奏。叶盏穿梭在桌椅间,时不时也会坐在熟人桌,抓两把瓜子,听听台上琵琶和二胡的合奏。照顾“病号”的任务已经全权交给了周叙白,叮嘱他去添水,量体温,去多陪陪他说话。

等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叶盏趴在吧台上;“收拾完你先走吧。”

“等下。”周叙白手里的动作一停;“那家伙,”他朝房间的方向撇撇嘴;“你准备怎么解决。”

“什么那家伙。”叶盏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人家都生病了,还能扔着不管啊。”

“你不会准备带回家吧......你家有他睡的地儿吗你就带回去。”他不等叶盏回答,抢先问出问题。

“不然呢,去你家啊。”

“可以啊”周叙白不假思索的回答。

“问问他吧。”叶盏起身往房间里走;“哦对,那边柜子里那一个灯泡来。”

“问......问他干嘛......你等等我。”他踉跄地赶上去。

“吧嗒”一声轻响,整个茶馆陷入黑暗之中。不远处,周叙白好像撞到桌角,发出轻微的嘶声。

叶盏大概地瞟了一眼声音的方向;“小心点你。”

还来不及处理膝盖处的疼痛,周叙白扶着膝盖一瘸一拐地快速奔到叶盏身边;“你别怕,啊。”些许颤抖的声音中藏着着少年的逞强。

“很黑吗?”叶盏淡定的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束光照到墙角处——周叙白膝盖微曲,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撑着膝盖,敏锐地活像警匪片里准备搏斗的警察。

“不好意思啊。”叶盏盯着他,挑了挑眉“不知道你怕黑。”

叶盏推开虚掩的木门,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扫过——陈未栎整个人蜷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映着微光的眼睛和那只举着手电筒的手,像只警觉的夜行动物

叶盏熟练地摸到电灯开关,“吧嗒”一声按下。

“我换个灯泡,你帮我打着灯。”叶盏顺手把手电筒交给周叙白“别抖了,不怕啊”。

周叙白下意识地挺直腰杆,双手举着手机。

叶盏利落地拖过板凳,手掌在边沿一撑,先单膝跪上椅面,再稳稳地将另一条腿带上来,整个过程像猫一样轻巧。她伸手去够那个坏掉的灯泡,衣摆因动作而上提,露出一截后腰。周叙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过去,直到陈未栎在黑暗中轻轻咳嗽了一声。

“ok了,”她熟练地跳下来;“你去开电闸。”

周叙白还攥着那支发烫的手机,光束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在墙上划出一道晃眼的弧。他快步走向门口,却又在黑暗中迟疑地回头:“你……你站着别动啊,等我回来。”

叶盏忍不住笑了:“还怕我摔了?”

周叙白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和一束微弱的光。叶盏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越来越大。叶盏屈膝,扶住他的额头,小声默念了一声;“退烧了。”

唯一的光线下,她的指尖还停留在他的皮肤上,能清晰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陈未栎没有动,只是抬眸看着她。手电的光晕在在她瞳孔中,像深海上唯一的灯塔。

啪——

电闸合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是周叙白大喊;“亮了吗——”

叶盏站起身,开灯。

紧接着,头顶的灯泡“嗡”地一声亮起,温暖的白光瞬间倾泻而下,填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周叙白也刚好赶了回来。跟叶盏并肩靠在墙边

叶盏手在陈未栎脸前晃了晃;“这么晚了,你去他家......”

还没等叶盏的手指指向自己,陈未栎便点了点头,比了一个好的的手势。他的目光掠过叶盏肩头,与周叙白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撞——一个坦然,一个错愕。

“好了,好好照顾人家。”叶盏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日记本就走,经过时还拍了拍陈未栎的肩膀,只留周叙白一人呆站在原地。

“啧,今天晚上这么老实。”等叶盏的脚步声远去,周叙白一边嘟囔着,一边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屏幕转向陈未栎。上面只有一行字。

陈未栎抬眸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悠悠地从被子里伸出手。他的指尖还带着生病的虚软,但比划的动作依然清晰:“不好”

写完便用手指尖推了推手机。

周叙白看了一眼手机,轻点了点头,提起包往外走,顺带摆了摆头,示意陈跟他走。

半夜,躺在周叙白家的客房。这床太软,让他睡得有些不适应。他翻来覆去,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周下午和他的对话......

“啪——”整个房间突然变得亮堂起来。

“就知道你没睡。”周叙白一边把陈的腿往里推,一边把身子把被窝里塞。

陈未栎,突然弹起,把被子往里拽了拽,一脸疑惑的看着周叙白——光着两条腿,绿色的睡裤好像还会泛绿光。看到陈的表情,他先是一愣,又若无其事地使劲一拽,躺在他旁边。

“我好嫉妒你啊,好不爽啊。”他只是抬着头,盯着天花板。陈未栎坐在他旁边,盯着他的嘴巴。

“为什么”陈未栎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

“记得我下午跟你说的吗?”

......

“叶盏的喜欢不会超过两个月,我希望......”

“我会让她坚持下去。”

当时房间里很黑,只剩下两束光分别从两人的手机里发出来,照在对方脸上。一个蜷缩在床上,一个立在墙边.

最后周叙白只是停顿思索了一会儿,留下一句:“希望你说到做到。”也不管陈未栎看没看见,他带上那束光就走了。

......

陈未栎垂眼停顿了一会儿,一巴掌扇飞了周叙白带过来的毛绒小熊。周叙白的视线跟着小熊飞到房间角落,满脸不可思议地缓缓转过头——陈未栎一脸坦然地盖好被子躺下。

“我晚上得抱点东西才能睡!”

回应他的是陈未栎假寐的侧脸。周叙白愤愤关灯钻进被窝,刚要闭眼就被手机强光刺痛——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备忘录:「你为什么喜欢她,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我靠!这是我的手机吧!”

陈未栎眨着眼睛,满脸无辜。周叙白突然伸手将人捞过来,两双眼睛在荧光里猝然对视:“你为啥扔我熊?”

陈未栎白了一眼,抢过手机:“因为想偷你手机。”

周叙白看了这段话:“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一个男的还抱娃娃睡觉”

“奇怪哪里,娃娃奇怪还是男的奇怪。”

“那你确实跟叶盏聊得来。”

“为啥”

周叙白看了一眼屏幕,转过身面朝天花板,不再搭理他。

周叙白转身面朝天花板,任由陈未栎着急地推他肩膀,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稀奇,”周叙白突然转回来,“都没听过你发出声音。”他捧起手机开始打字,陈未栎立即凑近。微光映着两张年轻的脸,一个在组织语言,一个在等待答案。

......

周叙白出生时,家族企业的版图早已稳固。父亲年近半百才得此独子,两个姐姐更是年长他十余岁——长姐执掌财务,二姐负责运营,她们用管理分公司的方式“关爱”着幼弟。童年记忆里,她们永远穿着挺括的套装,身上散发着他至今叫不出名字的香水味,像两尊精美的玉雕,完美却冰冷。

“周家不需要第三个女强人。”十岁生日那天,父亲将镶金边的《企业管理案例》放在他床头,“你要成为合格的继承人。”

可他对报表数字毫无兴趣,只痴迷于给洋娃娃设计衣裳。佣人从香港带回的珍妮娃娃,被他用窗帘碎布改造成哥特风长裙。当家庭教师发现他藏在床底的娃娃屋时,整个周宅如临大敌。

“男子汉玩这些像什么样子!”父亲砸碎了娃娃屋,蕾丝裙裾在红木地板上碎成雪片。

转学后的日子更难熬。他因在课桌里收藏可动模型被全班嘲笑“娘炮”,总有不熟的同学突然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声扬长而去。陌生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胃里阵阵发凉。

“都是男的,矫情什么?”每当他试图解释,换来的总是这样的哄笑。

那个闷热的午后,他照旧躲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不想去上令他窒息的体育课。汗水黏在额角,他正低头摆弄着一个关节人偶,忽然听见前门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火红的发丝在阳光下格外醒目。那双灵动的眼睛快速扫视一圈,确认教室里只有他一人后,她立刻挺直了腰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他前排的座位,反身坐下,胳膊搭在他的椅背上,目光落他手中那个穿着自制小礼服的人偶上。

“哇,”她眼睛一亮,丝毫没有惊讶或鄙夷,反而凑近了些,指尖虚虚点了点人偶的腰部,“这里的腰线收得真好,是自己改的吗?”

周叙白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是他转学以来,第一次有人用这样平常、甚至带着欣赏的语气和他讨论他的“秘密”。

见他没说话,女孩歪了歪头,伸出手:“我叫叶盏。茶叶的叶,灯盏的盏。

窗外的蝉鸣聒噪不休,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在空旷的教室地板上。周叙白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只一直紧握着人偶的手,终于微微松开了些。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早就用那双琥乌黑的眼睛,把他平日里的不自在看得清清楚楚。

她记得他被人勾住肩膀时僵直的脊椎,注意到他午餐总躲在图书馆角落,甚至发现他每次被拍打后背时,指尖会无意识掐进掌心——那些连他自己都麻木的细枝末节,早被她悄悄收进眼底。

“心里考虑了好几天了,其实早就想去认识你了,但是不太敢主动认识别人?”多年后叶盏咬着奶茶吸管笑,透明的杯子壁上凝满了水珠。

“那天在走廊看见你蹲在地上捡模型零件,旁边那么多人走过去,就你一个人在那儿一片一片地找。”她用吸管戳着杯底的珍珠,“我当时就想,这个男生一定很宝贝他的东西。”

周叙白捏着手里为新品娃娃设计的草图,纸张边缘微微卷曲。他从未想过,那段被视为耻辱的孤立岁月里,自己早已成为别人眼中需要鼓足勇气才能靠近的风景。

“没先到你人还挺逗。”叶盏眨眨眼,吸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为这个迟来的真相画下句点。

.......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陈未栎的脸,他看完周叙白那句带着质问的「你呢?才认识这么几天,你就说喜欢她,为什么?见色起意?」,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抬起眼,在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周叙白紧盯着他的视线,然后,非常干脆地按熄了手机屏幕。

“喂!”周叙白在黑暗中不满地出声。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便愈发清晰。周叙白能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因陈未栎翻身而凹陷,听到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那家伙居然背对着他躺下了,用行动表达了彻底的拒绝。

“不告诉你。”那背影无声地传达着这个信息。

周叙白不甘心地伸手去推他的背,一下,两下。陈未栎的身体随着他的力道微微晃动,却像一座沉默的山,纹丝不动,拒不回应。

讨了个没趣,周叙白也泄了气,重重躺了回去。两人背对着背,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寂静在房间里蔓延,只剩下彼此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周叙白以为陈未栎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起来。

微光在黑暗中如同萤火。

周叙白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过手机。手机短信界面,多了一行新打的字。那不再是回避,而是一个更深邃的、关于“为什么”的答案。

未知联系人:「她是第一个,看见我,却只看见‘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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