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辰陌结束了剧团工作。
之后,在白屿团队的对接下,参与影视剧《山峰耸立》的拍摄。
蒋粤等人扛着设备,来北京接辰陌前往深圳进组,并进行纪录片拍摄。
“我录过这个小区,树下的藤椅可以随便坐。小区里基本都是剧院的老师,工作很方便。”
他的房子在二楼左手边,并不大的屋子简洁温馨,音乐间贴满了厚厚的隔音棉。桌上的陶瓷果盘是他在景德镇演出时带回来的,最好看的那两个是买来的,其余丑的几个,是自己烧的。
“还有更丑的,挑着送朋友们了。能用,他们不嫌弃哈哈哈哈。”
这些朋友,可能是剧团的同事,可能是曾经综艺的队友,也可能是台下慕名而来的观众……
衣柜旁有两束新鲜的栀子花,柜门开着,底下装着一堆又一堆信封,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纪念品和物料一类的东西。
蒋粤指着衣柜,示意辰陌介绍。
辰陌挠挠头,有些不自然,单单拿起花。
“这是最近在剧团演出,粉丝送的花,很香。”
他用花凑向镜头,另一只手顺带关严衣柜。
关住很多年前,人声鼎沸中被爱的证据。
深圳。
辰陌正式加入剧组,工作开展得十分顺利,每天都有机会看到演艺圈前辈们的表演现场。他饰演□□的手下,是一名讲义气、重武力、有手段的帮派青年,最终的结局是客死他乡。
这并不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但出镜率高,需要体现帮派青年风格。
于是,辰陌每天研读剧本,悉心学习武术,苦练粤语。
十一月,辰陌杀青。
杀青那天蒋粤捧来一束大大的栀子花。
那是白屿让小董特意寄来的,从家里摘的——栀子花。
在镜头之外,辰陌独自一人时,常常翻看《迷失鹊可》的剧本,站在各个角色的角度反复体会他们之间的故事和情感。
辰陌也爱看白屿上台领奖的视频,看她意气风发的一步步登上高台,走在那些著名影视人的身边,大方的说出获奖感言。
【享受镜头,享受掌声,享受荣誉。
享受自己日日夜夜打磨出来的这束光。】
很快,高悠的旅行综艺《一步一人生》正式开始录制。
在白屿的力荐下,辰陌将在最后三天以话剧《交织人生》主要演员的身份参与综艺录制。
《山峰耸立》杀青后,辰陌和蒋粤从深圳出发,上海中转,前往澳大利亚。
七年前的这个时候,辰陌也是这样受节目组的邀约,第一次坐上商务舱。
录节目。
爆红。
爆黑。
数不尽的行程和日益消沉的星光。
靠窗坐着的此刻,他恍惚,似乎陷入了某种轮回,深感迷茫不安。
蒋粤大快朵颐的吃着飞机餐,见辰陌始终盯着窗外,“你怎么不吃,不吃凉了。”他敲敲他的脑瓜,细心拆开筷子,“别想了,快吃吧。”
辰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谢。
“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从长沙到北京到深圳,一直照顾我,还陪我杀青。”
“可能,因为你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项目吧。”蒋粤说,“虽然至今为止,纪录片项目没有产生实质收益,但白导力挺你,所以我也力挺你。”
“好神奇,怎么会被人没有理由的支持,哥。”辰陌两眼放光。
“你傻的。有理由!这么多艺人,白导干嘛非捧你。你以后就知道了。”
辰陌求他告诉自己,钳住他的手,好大哥好大哥的叫着,但蒋粤不说,他签了保密协议的。
“真签了,真不能说。”蒋粤逗小孩一样,收起手机,“以后你就都知道了。”
上海转机时,辰陌一行人和节目组另外两位飞行嘉宾范晓明、杨滕萱汇合。
听蒋粤说,这两位是现代文坛的新秀,师从李重圆——著名作家。
杨滕萱拿出一张《交织人生》的宣传照,她羞红了脸,不敢抬眼看辰陌,弱弱夹住嗓子说:“我特别喜欢您,能给个签名吗?”
范晓明打趣她,让她大大方方的,别整这死出。
“范晓明!你想死是不是。”杨滕萱咬牙切齿。
两人刚研究生毕业,都比辰陌小一些。
《以我的名义》初代团综开过两次演唱会,一场上海,一场新疆,杨滕萱都去了,代价就是生活费越来越可怜巴巴。
“我人生的第一张演唱会就是你们的!G0区11排05座!可惜内场没有垫高,所以我站在后面看完了全程。”
一张内场的票价,是一个月的生活费。
从上海到新疆,没有爱,就太远了。
“前年我考研,想去北京来着,离你们剧团近一些,结果没考上,被调剂回了上海哈哈哈哈哈哈。但人生真的好神奇啊,我怎么也想不到,现在你就坐我左边,马上,还能一起去澳洲录节目。”
杨滕萱喜极而泣。
“没事没事,别哭,”辰陌哄小孩一样,“好啦,等会给你写好多亲签奥。”
范晓明赶忙递来纸巾。
范晓明不喜欢辰陌。
他喜欢杨滕萱。
他心疼杨滕萱。
所以,范晓明更不喜欢辰陌。
凌晨,落地墨尔本。
白屿、高悠和摄影组早早等候。
不同于上次采访时的利落正装,白屿一身软乎乎的毛绒套装,内搭半高领毛衣,脸上没有脂粉,带着口罩和圆型黑框眼镜,棕色头发很随意的挽在脑后,额前毛茸茸的碎发支棱起来。
“哇,白导。”辰陌早早敞开手臂,一步一摇头的朝她走来,“辛苦辛苦。”
白屿无奈苦笑,礼貌拥住他,说:“接下来会更辛苦。”
她没说谎。
从墨尔本的圣保罗大教堂到塔斯马尼亚飘丝薰衣草庄园,再到悉尼快艇观鲸。这些满腹文学的嘉宾们负责谈论历史、自然、生命等等天地之间的一切事物,节目组则负责轮轴转,录制前期不分昼夜的开会仅仅只是开胃菜,录制期间他们没有稳定的工作时间,长期处于高压环境之下,要时刻为嘉宾们考虑到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并关注团队的一举一动。
白屿扛不住双重压力,开始发烧。
她撑着不说,一直熬到录制快艇观鲸。
海风肆意席卷着世间的一切,船只更是如树叶一般,只能随海浪上下浮动,白屿开始晕船呕吐。
辰陌最先注意到她,她嘴唇发白,呕吐后脸上浮现红色的小癍。
“白导,你还好嘛?”
“没事。”
换作平时,白屿应是要兴致勃勃用她早早准备好的内容,炒热气氛,串联旅程。但今天,白屿很少说话,也不再费力引导大家做些什么。
“看!是白鲸!”船员指着不远处那道完美的弧线,呼喊着众人。
嘉宾们又赶紧上前举着手机、望远镜、相机。
船只摇晃之时,白屿重心不稳,险些摔倒,辰陌顺势拉住她的手,带她走到舱门旁。
辰陌见她状态很不对劲,伸手探向额头,惊道:“发烧了?这么烫。”
“咂,你小点声。”
“好,我们先进舱内。”
“不了,就在这儿吧。”
“你脸色太差了,赶紧先休息吧。”辰陌把白屿帽子的伸缩绳系的更紧了些,避免风灌进脖子。
白屿有些撑不住,她紧紧抓住辰陌的臂膀,忽而的眩晕让她抬不起头,但她还是吃力的说着要待在这里。
“只是有点不舒服,别耽误了大家,我就在这儿。”
她将力都卸在两手上,靠辰陌撑着,慢慢缓过来。
辰陌不敢直接抱她靠在怀中。他只能自下而上抓住她纤细的大臂,让她自然撑着自己。
涡轮搅动海水,鲸鱼翻身越过海平线。
风擦过船只,人群欢呼的瞬间,他们站在细微处,无言相依着。
一上岸,刚跟着大部队着陆没几步,白屿就倒在人群中。高悠导演一把接住她,赶紧喊来医疗队紧急处理。
直到半夜白屿才醒来。
高悠正举着体温计,被她突如其来的注视吓得弹跳起来。“我的妈呀,你醒了。”
体温计“哔——”的一声:37.5度。
“白导,你非要累倒了才知道休息。”高悠还想说点什么责备她,但又说不出口,默默拿着对讲机让辰陌再送些开水和药上来。
“几点了?”
“两点,凌晨。”
“八个小时,”她看看腕表,“老天爷,这是我这一个月以来睡得最长的一觉。”
辰陌正巧开门进来给她倒热水,听这句话,心里一咯噔。
这些如同泥沙一般黯淡、憔悴、无力的时刻,一颗颗堆积起来,要多久才能收获人前的光鲜亮丽呢?
热水缓缓倒在杯里,水蒸气袅袅升起融入暖黄色的灯光中。
还好你已经成为你了。
对讲机那头呼叫高悠去一趟厨房,说是范晓明和杨滕萱吵了起来。
高悠嘱咐白屿好好休息,“我下去一趟。”
房间内只剩辰陌和白屿两人。
“我发烧拖慢节目组进度,会不会被网友骂。哈哈哈哈,不要吧,我事业才崛起没多久。”
其实她压力好大,再不笑就要嚎啕大哭起来了。
“笑?”辰陌莫名不悦,“来把药吃了。”
他靠近,臂弯环绕过她的后背,支撑她坐起来,整理好枕头,将她轻柔放下,递上热水和药。“明天的行程结束后,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水太烫了,白屿吹了吹,吸溜吸溜水把药顺下去,一个不小心呛住,咳得脸色涨红。辰陌以为她气管被药卡住了,上来就是一套海姆利克急救法,力道大到白屿都说不出话。
这时杨滕萱和范晓明进来了,带着刚刚熬好的中药。
“中……中药?”澳大利亚有中药?好啊,刚吃完西边的,再来点东边的。
“对啊,这是那些老东西们、呸、老教授们带来的,说你刚好给你补补。”杨滕萱甜美笑着,比一旁一脸疲态的范晓明看着精气神多了。
“这药我放了糖的,不苦!”杨滕萱一屁股坐下,拎着勺子喂白导。她比辰陌靠谱,不仅放了糖,还知道多吹吹,凉了再往嘴里送。
喝完后,白屿随口一问这是哪来的方子。
“林老自创的。”杨滕萱收拾收拾打算走,白屿一把拉住她,“什么?!自创?你要告诉我,这是他画画时迸发的灵感吗??”
范晓明在一旁默默解释,“我劝过她不要来送了,林老说自学了中医药,非要熬点好东西给你补补。”
天塌了。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出去吧。”白屿挤出一脸慈祥的笑容,礼貌送客,随后带着她37.5°,刚喝过大补汤的身体继续睡觉了。
睡前她给蒋粤发消息:
粤哥,有时间帮我查查林老今天开的中药能不能喝啊,我还吃了退烧的西药,会不会药材相克啊。
希望明天能安然无恙的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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