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谭梦窝在床上,今夜的悸动压在她的心口,隐秘晦暗的暧昧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越来越迫切地想要了解他,对他的好奇快要突破临界值。
第二天一清早,她约了Mary喝早茶,Mary没察觉她的异样,照常给她烫碗。
“梦梦,你最近在跟着哪个教授做课题?”
谭梦接了两句茬,心惊肉跳地试探:“学姐,龟苓膏它家现在找到合适的人了吗?”
“你还不死心?”
死心了。
但又起了贼心。
谭梦没敢看她的眼睛,拿起烫好的茶杯,给她倒一杯白水,“没有啦,就忽然想起来问问。”
“后面又找了十好几个,它主人都不太满意。”Mary咂咂舌。
谭梦用公筷给她夹一颗虾饺,“它主人看起来挺有钱的,为什么不找专业的宠物师来做?”
“全港城都找遍了,要不是狗不满意,就是人不满意。不然,这么高薪的差事怎么轮得到我们这些人。”
谭梦放慢咀嚼的速度,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放下筷子,“全港城都没找到合适的?”
“是啊,”Mary频频点头,“很夸张对吧?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和你现在的反应一模一样。”
“它的主人是什么来头?这么大能耐。”谭梦更加不敢看Mary的脸,连忙低头喝汤,脸快要埋进碗里。
“不清楚,有钱人嘛,都比较注重**。”
谭梦拿着汤勺手一顿。
“你上次面试应该见过雇主?”
谭梦垂眸,慢吞吞喝一口汤,遮掩脸上的情绪,“嗯,我见过钟先生。”
“钟?”Mary重复一遍。
谭梦一下子心更慌了,抬头看她,“怎么了吗?”
“雇主不是姓郑吗?”
姓郑?
谭梦原本怦怦直跳的心脏瞬间偃旗息鼓,彻底没指望了……她勉强地笑了笑,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Mary感觉这小孩今天有点奇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早茶店里人声鼎沸,谭梦垂头在包里翻找好久才拿出一包纸巾递给Mary,强忍失落找补:“粤语里‘钟’和‘郑’的读音太像了,那天听介绍,我以为他叫钟永霖,还一口一个钟先生的叫他呢。”
Mary接过纸巾,抽一张擦嘴角,说:“简直是个大乌龙,人家叫郑永霖。”
从早茶店出来,阳光正好,Mary赶着回学校,问谭梦要不要一起。
谭梦松开挽着她的手,故作轻松地笑笑,“我今早出门走太急,忘拿下午上课要用的讲义,现在得回去一趟。”
“行。”Mary戴上头盔,坐上电动车,转身对她说:“对了,梦梦,你周三下午三点有空吗?”
谭梦算了算时间,说:“我那天下午约了捡到我手机的人碰面。”
Mary颇为遗憾地笑了笑,“好。”
谭梦往前走两步,轻轻把玩她电动车上的毛绒挂件,笑脸盈盈地说:“怎么啦?Mary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想邀请你参加我策划的创业沙龙活动。”
“可以的,那边一结束,我就过去。”
Mary神色有些为难,但还是开了口:“活动原本约好的一个志愿摄影师临时有事去不了,我想着你喜欢摄影,也有一些专业的摄影设备……”
谭梦点点头,“可以呀,没问题。我到时候带着相机准时过去。”
Mary因她的坦诚动容,“谢谢啊梦梦。活动结束我请你吃饭。”
“不客气,朋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
/
周三下午,也是个大晴天。
谭梦收了太阳伞走进咖啡厅,杨赤茗来电话说捡到手机的人提前到了,坐在21号位,还叮嘱她千万留个心眼,不要向对方暴露个人信息。
谭梦被她说得提心吊胆,幸好咖啡厅里的人多,不然她还真有点不敢单独赴约。
她提着很沉的相机包往里走,看见21号位上坐着一个眼熟的身影,探寻地上前。
“谭小姐?”郑永霖倒是率先认出她。
谭梦再次看一眼桌号,是21号没错,她没想到捡到手机的那位郑先生,是她认识的这位郑先生,一时语塞。
郑永霖似乎不清楚状况,与她寒暄:“你也约了朋友?”
谭梦放下原本防备的心思,释然地朝他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说:“郑先生,我来取手机,和您联系的杨小姐是我的好朋友。”
郑永霖仅用了一秒就接受了这个巧合,他将菜单递给谭梦,说:“谭小姐,你喝点什么?”
因为着急回学校参加活动,谭梦只要了杯温水,郑永霖把装着手机的袋子给她,说:“这一切都太有缘分了。”
“对呀。”谭梦接过袋子,拿出里面的手机看一下,很平常地提起:“我之前还跟您投过简历呢。”
“是吗?”郑永霖很是惊讶,“抱歉,我一时想不起来。”
“就龟苓膏的遛狗师啦。”
郑永霖“哦”一声,确实,他曾在港大发布过这个招聘。
谭梦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郑永霖面前,笑眼明媚地说:“郑先生您拾金不昧,好运一定滚滚来。”
郑永霖摇摇头,将信封推还给她,“祝福收下了,但钱不能收。”
谭梦又和他推辞了两句,最后还是把信封揣回了包里,倒扣在桌面的手机嗡嗡作响,谭梦拿起来,滑动关掉闹钟。
郑永霖垂眸瞟一眼她的手机屏幕,体贴地说:“谭小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好,我也正好要回学校了。”谭梦抢先招来服务员买单。
下午的日头毒辣,街道上没什么人,谭梦撑开太阳伞,邀请郑永霖一起遮阳,郑永霖绅士地接过伞柄,两人站在路边等车。
一辆银色的Maybach停在他们面前,谭梦被后排车窗折射出的阳光晃到,眯起了双眼。
郑永霖将猫爪伞柄交到她手上,说:“谭小姐,那我先走了。”
她应一声,笑着与他作别,还往前挪了两步,方便他从后排上车,但郑永霖却迈开腿,从她身前绕过,走到副驾的位置打开了车门,她的心跳猛地漏掉一拍,之后是持续的狂跳。
这一次,她确定他一定坐在车里。谭梦几乎难以控制自己不去看后排的车窗。
他是否也同样隔着车窗看向她的脸呢?
他上次说的“下次见”是否意指当下的瞬间呢?
但这一切,在这辆车驶离后,她将无从得知。
所有的揣测和臆想像点燃的引线在她心里烧得噼里啪啦,她再也按耐不住地缓慢地伸出右手,就在她快要鼓足勇气叩响车窗的前一秒,郑永霖从副驾探出头:“谭小姐,上车吗?正好顺路。”
血液里的冲动让她无法拒绝。
“好。”
钟祈望双腿交叠地坐在车里,透过单向玻璃,他看见女孩放下蠢蠢欲动的右手,熟练地收起伞,她巴掌大的小脸暴露在阳光之下,皮肤被照得清透雪白,亮晶晶的双眼正隔着窗玻璃毫不掩饰地望向车内,他嘴角又掀起淡淡的笑意。
小兔或许比他想象得大胆?一切似乎变得更有趣了。
谭梦握着车把手,手心开始发汗,迟来的犹豫和退缩让她进退两难,在打开车门的过程中,她甚至不敢率先将自己的目光放进车内,只好偏过脸看川流不息的柏油路,路上零落的树叶被来往的车轮卷起又坠下,像极了她此刻摇摇晃晃的心。
她终于坐进了车里,坐到了他的旁边,她觉得自己变得好怯懦,喜欢的人就在身旁,而自己却连他的脸都不敢看一眼。
车里一时很安静,谭梦感到无所适从,她将相机包放到身侧,这才发现提手已经被汗珠沁润,她太紧张了,为什么一遇到他,她就会变得这么紧张,连系安全带都使不上力。
“谭小姐,你要到港大什么位置?”郑永霖转过来问她。
她抬起头,却见鬼地率先看向钟祈望,钟祈望正大光明地回应她的目光,她的脸烧起来,连忙微垂双眸,继续与安全带纠缠,声音也变得很轻:“主教学楼。”
郑永霖和司机用粤语交谈,车里不再像先前一样安静,谭梦的紧张稀释了些,这时,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悄然出现在她眼前,干燥修长的手指磊落地按住锁舌,她还未反应过来,锁舌就啪嗒一声嵌入锁扣,因为用力,她看见男人稍宽的手背显露出深浅不明的筋骨,与她的手形成鲜明的大小对比。
她滞住了,对方却自然地收回了手,直到车内的谈话声终止,她才惊觉地缩手,慌乱地从包里的摸出一瓶苹果汁。
郑永霖和司机应该没有察觉到吧,谭梦喝一口果汁,可是她和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害怕被看见?她为什么要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拧好瓶盖,将瓶子放进包里,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
“嘭——”
强烈的推背感让谭梦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司机踩着急刹,轮胎摩擦地面擦出黑色的痕迹,刺耳的声响引得路人注目。
谭梦紧紧抓着安全带,惊魂未定之时,司机和郑永霖已经下车探查情况,她睁着满是惊愕的大眼睛看向他,他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
“追尾了。”钟祈望对她说。
谭梦仍怔神地凝看他的眼睛。
“没事吧?”他问她。
是在关心她吗?谭梦脸一热,垂下双手,交握到一起,正要回应,听见他补充:“相机——没事吧?”
什么嘛,原来是在关心从座椅上摔到她脚边的相机包,怪她自作多情,算了,相机确实很重要,她弯腰捡起相机包放在大腿上,拿出里面的设备,有条不紊地检查起来。
“相机没事。”她幽幽地回一句,低下头不再看他的眼睛。
钟祈望见她低垂的毛茸茸的脑袋,双眼蒙上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你有没有事?”
她感觉怪怪的,对方好像在捉弄自己,但她还是又傻傻地回应:“我吗?”
毋庸置疑,车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
“我也没事。”
“好。”
男人回了她一个单字,场面快冷下来,率先忍耐不住的人开了口。
“钟先生,你有没有事?”她展出笑脸,鼓着勇气看他的脸。
“我么?”
他像是在故意学她说话。
“我也没事。”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平静又深邃,谭梦好像能从里面看见自己,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又不想让他的话落到地上,紧接着找话题,但好像,他们之间除了那些让她神志潦倒、难以启齿的暧昧,再无其他联结。
“龟苓膏还好吗?”她只好出此下策。
钟祈望的眼眸像浸了墨,让人见不到底,“不太好。”
“它怎么了?”谭梦身体前倾,眼神和口吻里传达出关切。
本是个稀松平常玩笑,没想到她会这样认真。
钟祈望敛了神色,继续说:“偷吃口香糖,弄了满身,被剃了毛送进医院。”
“啊……”
应该不会是她留下的那串口香糖吧。
谭梦慢慢压低下巴,尴尬的场面在她眼前像电影似的回放,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耳朵不出意外地又红了,钟祈望松动眉眼,嘴角笑意明了。
一阵她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谭梦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接起Mary打来的电话。
车外的郑永霖叩响车窗,钟祈望缓缓放下窗户。
“老板,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钟祈望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对方是酒驾,预计会耽误两个小时。”
“好。”
挂断电话的谭梦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解开安全带,虽然她的私心是想和他待久一点,但她答应了Mary,责任心让她不能临时毁约。
“钟先生,我学校还有急事,需要先走。”不知道他是否关心,但她还是想要解释清楚。
“好。”
“谢谢你今天载我一程。”其实她有点不舍得走。
“不客气。”
谭梦缓了一下,对方再无其他言语,她提着相机包下了车,心里堵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她在路边打了辆出租,一上车出租车司机用粤语说一大堆,谭梦听了个大概意思:那辆Maybach车屁股都被撞瘪了,他要是Maybach车主一定在意死。当然,最惨的还是肇事司机,因为他估计得赔个天文数字。
涵养让谭梦点头回应司机,其实,她不太清楚司机口中的“天文数字”是多少,她也不清楚钟先生在不在意那辆Maybach,就像她并不清楚钟先生是否同自己在意他一样在意自己。
梦梦真的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孩,亲妈感慨一句,能遇见她,真是钟某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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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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