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时,因为拉着窗帘的缘故,四周看起来黑乎乎的。
秦陨慢慢的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何灼易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似乎睡的很熟。他悄悄抬起手,试图用指尖触碰男人的下巴,却在下一秒被对方反手握住。
“醒了?”何灼易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把他的手按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头还疼吗?”
秦陨下意识的点点头。眼眶还肿着,一眨眼睛就酸涩的厉害,他抽回手揉了揉眼。却在放下手时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这是哥哥的铜钲……”
“哥哥最后的东西……”秦陨捏着红绳把铜钲提起来。
“你睡着的时候攥在手里不肯放。”何灼易坐起身,背后的衣服被压出褶皱,“秦怀惘留着它,大概是想让你有个念想。”
铜钲在指尖轻轻晃动,秦陨忽然想起最后那幕,哥哥透明的手穿过他的肩膀,“你是我短暂生命里唯一的光”。眼泪又要不受控制的涌上来时,他猛地把铜钲塞到了包里,像生怕它也消失不见一样。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关于秦怀惘说的邪祟还有邪修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不过目前看起来那只邪祟和害死秦怀惘的邪修应该脱不了干系。”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你现在不用想这些,我会解决好这件事,你就负责先把身体养好。”
秦陨轻轻点头,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脚却在刚落地时就踉跄了一下。昨晚被黑影缠过的脚踝还泛着冷意,就像是有冰块贴在骨头上。何灼易连忙扶住他,“坐好,不许下来。想要去做什么?”男人担心的用手附上他的脚踝轻轻揉了揉。
“我自己能走。”他咬着牙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窗边,拉开窗帘的那一瞬间,阳光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他下意识地闭了眼,再睁开时,楼下的车水马龙清晰的似乎有些刺眼。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世界上再也没有哥哥了。
何灼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手上似乎拿着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纸还有一片边缘微微卷起的树叶,像是被泡过水又晾干的样子,纸上画着两个小孩,旁边还有一只跃起的大鱼。而那片树叶上,画着一颗糖果似的图案,旁边还有一颗小小的草莓,而最下面写着两个字,“小瑾。”
“小纸人从供桌底下翻出来的。”何灼易从背后轻轻环住他,“它说当时看到你哥哥把这东西藏在一个小缝里,藏了好多次才藏住。”秦陨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转过身埋在何灼易怀里,声音闷闷的:“世界上,我好像只有你了。”
男人拍着他的背,任由他把眼泪蹭在衬衫上。窗外的鸟叫声渐渐清晰起来,风卷着花香飘进房间,像是谁在轻轻诉说着思念。
“有我,让你这么难过吗?”何灼易半开玩笑似的摩挲着他的腰,“哥哥真的不恨我了吗?如果没有秦家,或许……”男人摇了摇头,“不是,关于秦怀惘的身份,我想过不了几天就能知道了。先别胡思乱想了好吗?”,何灼易轻轻推开了秦陨,让他看着自己,“不哭了好不好,宝贝。你哭太久了,看看,都肿成什么样了。”男人心疼的帮他擦了擦眼泪。
“嗯……你不要看。”秦陨说着,又想埋进何灼易怀里,不想却被男人打横抱起。“脚踝还有伤,乖乖躺好。”
阳光透过窗户撒在秦陨身上,仿佛是想营造出岁月静好的氛围。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好了,不哭了,这家的小甜点可是很有名的,等吃完饭我们吃小蛋糕好不好?”何灼易抱起秦陨坐在餐椅上,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一个小袋子。
“这是……?”秦陨抓过那双手,手背上有着一条细长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出墓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何灼易轻轻的带过这个话题,“吃饭,等吃完饭我……”话音未落,何灼易手机的屏幕亮了亮,“宝贝我接个电话,你先乖乖吃饭。”男人转过身去不由得蹙了蹙眉,等走到阳台上时,“确实有些奇怪的人进过秦家的老宅子,就在半年前。”电话那一头传来冷淡的声音,“查清楚身份了吗?”只见那头沉默了一瞬,“还没,不过应该马上就有结果了。您有时间吗?我需要您尽快来一趟,这有些东西要给您看。”男人轻应了一声,想了想“那就明天下午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刚刚转过身,便看到秦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怎么站起来了,不可以乱动的。”何灼易说着就想抱他,只见秦陨退后两步,“我也想……再回一趟那里。”男人沉默了,他并不想再让秦陨去冒险。就比如这次秦怀惘的事情,这根本就已经出乎了何灼易的预料,现在也不知道那宅子里还藏着什么危险。
“不行。”何灼易干脆的拒绝了这个请求,“这次下墓的事情已经让你受了伤,秦家宅子那边现在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秦陨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何灼易,“那是我家,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口打断,“绝对不行,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等你的脚踝恢复正常,等调查出了结果,我就带你去。”秦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何灼易抱着回到了餐桌旁。
而此时,早就有一颗小计划的种子慢慢的开始发芽了。
男人看出秦陨蔫蔫的,似乎也没什么吃饭的兴趣。“宝贝,如果不乖乖吃饭的话,那小冰箱里的布丁是不是也没人吃了呢?”那颗种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感觉只是一瞬间就开了花,结了果。“我们要在这里住很久吗?”秦陨抬头看着何灼易,心里悄悄地盘算着,不过此时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在眼前,他根本不知道宅子的具体位置。记忆早就不再完整,记忆里的住处也早就模糊不清。何灼易看了看正想着什么出神的小人儿,“咳咳,如果有人想自己偷偷去的话……我敢保证他一星期都坐不下椅子。”听了这话,秦陨缩了缩脖子,男人笑着给秦陨夹菜。这小孩儿的心思也太好猜到了。“我才没有。”被猜中心思的人脸红了红。
秦陨扒拉着碗里的饭,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何灼易那句“一星期坐不下椅子”像根小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感觉又羞又气,偏偏还反驳不了。他很清楚这人说一不二的性子,尤其是在关乎他安全的事上。
“在想什么?”何灼易把剥好的虾放进他碗里,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
秦陨回过神来,把虾塞进嘴里含糊道:“没什么。”眼睛却偷偷瞟向阳台,刚才电话里说的“半年前进过老宅的人”像块石头一般沉在他心里。哥哥的死、邪祟、邪修,还有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似乎都紧紧的缠在那座老宅里,如果不亲自去一趟,他总觉得喘不过气。
何灼易看着他鼓着腮帮子较劲的模样,眼底泛起笑意,又夹了一些蘑菇给他:“凉了就不好吃了。”
饭后秦陨果然看到了小冰箱里的布丁,装在透明玻璃杯里。他刚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就看何灼易拿着一支软膏走了过来:“来,先把药涂了。”
男人半跪在地,握着他的脚踝轻轻打转。药膏涂进去中和了骨头缝里的寒意。秦陨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喉结动了动:“你的手真的没事吗?”
“过两天就好了。”何灼易头也不抬,指腹碾过他脚踝泛青的地方,“这点小伤算什么。”
可秦陨明明记得那道伤口又细又深,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的磕碰。他抿着唇没再问,何灼易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自己而受伤了。这次他不能在连累他了,万一宅子里有什么危险,万一何灼易再次因为自己受伤。那他秦陨也没法原谅自己。
夜里秦陨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当他想认真听时,那声音却瞬间消散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窗帘中间缝里的月光,看见何灼易坐在床边,指尖悬在他发顶,眼神复杂得看不清。
“睡不着?”何灼易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散了夜的寂静。
秦陨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双眼睛:“你怎么不睡?”
“在想事情。”何灼易替他掖好被角,“快睡吧,晚上休息不好,明天容易头疼。”
秦陨盯着他的轮廓看了会儿,忽然问:“你之前认识我哥哥吗?”
何灼易的动作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也不算是认识。”
提到哥哥,秦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叹,何灼易的手轻轻覆在他眼睛上:“别想了,睡醒了就有答案了。我早晚会调查出真相,早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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