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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支血簪

大婚次日,天光未亮。

庭院里,一声凄厉的尖叫,像一把锋利的冰锥,将黎明前粘稠的黑暗撕得粉碎。

锦葵从床榻上坐起,心口被一只手攥紧,剧烈地起伏。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像一条滑腻的蛇无声地游走,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大口地呼吸,胸腔却被无数根浸水的丝线死死勒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针扎般的刺痛。

不,不是梦……那血……

她摊开右手,那黏腻温热的触感,顽固地残留在掌心,甚至连指缝间,都萦绕着那股无法驱散的、淡淡的血腥味。

她将右手举到眼前,在昏暗中徒劳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根本不存在的血迹,可看到的只有自己颤抖的指尖轮廓。她发疯似的在被褥上用力擦拭手心,直到皮肤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火辣辣地疼,那种幻觉般的触感才稍稍褪去。

她坐在黑暗中,大口喘息,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那支簪子……不见了。

掌心的空无,引来心底更深的空洞。那种失落与后怕,比梦境本身更让她心悸。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贴身侍女翠儿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烛光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锦葵煞白如纸的脸。

“小姐,您可是魇着了?”翠儿放下灯笼,手因紧张而发抖,她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安神茶,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快,喝口热茶定定神。”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锦葵的视线缓缓聚焦,看着翠儿焦急的脸,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惊悸压了下去。

“我……”她开口,嗓子干得像砂纸,咽了口唾沫,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只是魇着了,别怕。”

翠儿扶她躺下,掖了掖被角,想说些安慰的话,又怕说错,只是笨拙地问:“是不是新房的床榻不习惯?还是……姑爷他……”

“别乱想。”锦葵的声音有些急,但看着翠儿担忧的眼神,又软了下来,透出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他无关。”

看着翠儿依旧担忧又困惑的眼神,锦葵心头一软,却也明白多说无益,反惹猜忌。她不愿再谈,转了话锋:“去端水来,我想梳洗了。”

强撑着精神,锦葵起身梳洗。她赤足踩上冰凉的金砖,那寒意如蛇,顺着足底蜿蜒而上,直侵心脾。她一步步走向那架紫檀木梳妆台。台子上,白瓷瓶罐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却也冷得像一块块墓碑。

房间里,名贵熏香燃尽后残留的冷香,混合着新房里木料与红漆的陌生味道,钻入她的鼻腔,那股味道并不难闻,却像一根冰冷的羽毛,执拗地搔刮着她的喉咙,让她胃里一阵翻搅,忍不住干呕。

她伸出手,指尖划过冰冷的铜盆边缘,盆中清水倒映着她苍白的脸,随着她指尖的触碰而碎成一圈圈涟漪。她掬起一捧水,带着井水特有的、刺骨的寒意,覆在脸上。那寒意瞬间激得她一个哆嗦,将她从噩梦黏腻的余韵中强行拽了出来。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带走的仿佛不只是温度,还有那虚无的血腥味。可当她抬起头,看向那面清晰映出一切的镜子时,心又沉了下去。

镜中的自己,眼下是两抹怎么也遮不住的青黑,瞳孔里还残存着惊惶,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这张脸,还是她吗?

真是可笑。她想起三天前,在锦家的镜子里,看到的还是那个眉眼间带着药草清香的少女。而镜中的人,被凤冠压弯了脊梁,被红妆遮盖了本色,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属于“柳夫人”的、端庄而死寂的陌生感。

那个可以在药圃里待上一整天,满手泥污却能开怀大笑的锦葵,已经死在了昨天那十里红妆的路上。

疯乞丐的童谣,血簪的噩梦。这两件事像两块巨大的磨盘,在她脑海里反复碾压,让她几欲疯狂。

“金玉囚笼锁凤凰,一簪血泪染蓝楹……”

那沙哑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

“小姐,”翠儿一边为她梳理乌黑的长发,一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婢今早去取早膳时,听柳府下人闲谈,说咱们昨日在街角遇上疯乞丐的事,晦气得很。有个洒扫的婆子还说‘第一天就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不知会不会带衰了我们柳家’。老夫人那边,似乎也有些不快。”

锦葵握着梳篦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稳。她内心冷笑,果然如此。她能想象出那位素未谋面的婆母,在听到下人回禀时,那轻描淡写撇过的嘴角;能想象到满府仆妇,在交头接耳时,鄙夷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点意料之中的口舌之争,并未在她心湖中激起波澜。与那支索命的血簪,那场诡异的噩梦相比,这些实在无足轻重。

可……她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梦里攥着木簪的触感,冰凉,坚硬,带着奇异的纹路,一种天然的、活着的脉络,在她掌心微微搏动。

那不是一支普通的簪子。

蓝楹……她恍惚了一下,记起幼时曾在某本孤僻的医书上读到过,那是一种极罕见的花木,书上说,它的花语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在绝望中等待爱情,却要用血泪去染。何其讽刺。

疯乞丐的童谣里,提到了什么?

锦葵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将那些关于夫家、关于家族的烦乱思绪全部抛开。那些都是已知的、可以应对的困境。而眼下,一个真正致命的、未知的危险正在逼近。

她努力回忆昨日街角的一幕,回忆疯乞丐那双清明得可怕的眼睛,回忆他沙哑嗓音里每一个字的音调。

“金玉囚笼……君去褐衣红……妾换鹅黄裳……”

一句句不成调的词句在她脑中盘旋,最后,定格在了那一句——

“一簪血泪染蓝楹”。

锦葵的心重重一跳。

蓝楹……木簪?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天下之大,巧合之事何其多。或许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那梦中木簪的触感,那冰凉坚硬的质地,那奇异粗糙的纹路,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掌心,清晰得像是刚刚才松开。

那不是虚无缥缈的梦,那是一种……近乎真实的体验!

那乞丐沙哑的歌声,梦中木簪粗糙的纹路,化作一条条黑色的丝线,在她眼前疯狂交织,最终‘嗡’的一声,收紧成一张无法挣脱的巨网,将她的心脏死死勒住。

事到如今,还想用“巧合”二字来欺骗自己吗?

这分明是一张天罗地网,而自己,早已是网中之鱼。

窗外,天色依然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蓝,几颗残星挂在天边,冷冷地窥视着这一切,像神佛悲悯又无情的眼睛。翠儿为她点燃的安神香,烟气袅袅升起,在光线昏暗的房中拉出一道道灰白的、挣扎的痕迹,却怎么也驱不散她心头那来自噩梦的寒意。

她拿起那把檀木梳,想将满头青丝理顺,也想将脑中的乱麻理清。可指尖触到梳齿的瞬间,那梦中木簪粗糙的纹路感,又一次电击般地窜遍全身。

“啪嗒”一声,她手中的檀木梳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喉咙,那里光洁一片,却残留着被梦中簪尖刺破的、冰冷的幻痛。

冰冷的藤蔓顺着她的脊骨无声攀爬,将她的四肢百骸都缠上了剔骨的寒霜。眼前景物如水墨般化开,梳妆台的轮廓在视野里扭曲、拉长,最后碎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眩晕。她扶住梳妆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才勉强站稳。

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神空洞,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玉偶。

她忽然觉得荒唐,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一场毫无情分的联姻,她的人生竟要被拖入这样一场鬼魅般的迷局。

她是谁?是锦家的女儿,还是柳家的夫人?亦或……只是这场盛大联姻上,一件用来祭祀的祭品?

那不是疯言疯语,那是预言!

预言一支沾染了血泪的蓝楹木簪,预言一场与她有关的、早已注定的灾祸!

被命运巨网牢牢捕获的窒息感,让她几欲跪倒。

“小姐?”翠儿被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去捡梳子。

锦葵扶着梳妆台,大口喘息,心跳得又急又乱。鼻尖,却忽地捕捉到一缕奇异的幽香。

那香气从未闻过,从半开的窗棂飘入,清冷又霸道。它不是任何凡间花草,倒像是……那支血色木簪上,蓝楹泣血时才会散发出的味道!

这味道,竟和她噩梦中的气息隐隐相合!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每一声都在嘶吼着同一个词:陷阱!

柳家为她设下的又一个下马威!

可这香气,这来自预言深处的香气,像一条锁链,已经牢牢扣住了她的神魂。

退一步,是在这金玉囚笼里,被柳家温水煮青蛙,直至枯萎腐烂。

进一步,是踏入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万劫不复。

锦葵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看着那双被惊惶与不甘填满的眼睛。她忽然笑了,那笑意极淡,却像寒冬腊月里,一线锋利的冰棱,映着窗外微熹的天光,淬着玉石俱焚的决然。

她没有再对自己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伸出手,将那把掉落在地的檀木梳,慢慢地、一寸寸地,重新捡了起来,紧紧握在掌心,梳齿的尖锐深深嵌入皮肉,带来一阵清醒的刺痛。

她推开房门,迎着那缕诡异的香气,和门外深不见底的黑暗,一步步走了出去。

翠儿在身后不解地问:“小姐,您要去哪儿?”

锦葵没有回答。

她的背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决绝得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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