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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浅龙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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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夫那句话如同淬了毒的楔子,日夜钉在秦卿许的心头,将他拖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混乱深渊。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悸动与恐惧的撕扯。

这个念头本身就带着焚身碎骨般的亵渎感。

每当它不受控制地浮起,秦卿许都会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影卫破门而入,将他以觊觎圣躬的罪名拖出去凌迟。

商贾之家出身的理智在疯狂尖叫,父亲娶妻生子光耀门楣的教诲在耳边轰鸣,提醒着他这是悖逆人伦灭九族的大罪,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可恐惧却无法掐灭那野火般蔓延的陌生而炽热的情感。

他的目光开始背叛他的意志,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不受控地追寻着那个玄色身影。

看陛下批阅公文时浓密如鸦羽的长睫,在苍白脸颊上投下的淡淡阴影。

看他因疲惫而微微抿起缺乏血色的薄唇,紧抿成一条隐忍的直线。

看他执笔时骨节分明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稳定地划过纸页……

每一个细微处都像是有魔力,牵动着他的心弦,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悸痛和如同偷尝禁果般的欢愉。

他甚至开始贪恋那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近距离接触。

递上文书的瞬间,指尖与冰冷桌面或对方袖角轻微的擦碰。

陛下因一阵难以抑制的低咳而微微倾身时,几缕墨色发丝拂过他紧张得僵直的手背,带来转瞬即逝的微痒……

这些瞬间如同暗夜里偷来的星火微弱却灼烫,让他心跳失序耳根发热,事后在无人的角落反复回味。

既被巨大的罪恶感吞噬,又无法自拔地沉溺其中。

然而每一次短暂的沉迷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更深的恐慌和自我唾弃。

世俗礼法如同冰冷的铁栅,将他死死囚禁。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将他的灵魂撕扯向两极。

一股是本能汹涌,带着毁灭气息的倾慕,如同暗流在冰层下疯狂涌动。

另一股是根植于骨髓,对皇权与伦常的敬畏,如同沉重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是秦家的儿子,他的人生轨迹本该是娶一位门当户对温婉贤淑的闺秀,开枝散叶,光耀门庭。

何曾想过会对一位男子,而且是九五之尊执掌生杀大权的帝王,产生这般惊世骇俗万劫不复的心思。

这种内心的剧烈冲突,不可避免地反映在他的言行上。

他变得魂不守舍,心事重重。

以往汇报公务时条理清晰对答如流的他,如今在云初见面前常常语塞卡顿,眼神飘忽躲闪,不敢与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琥珀色眸子对视。

有时云初见问话,他需要愣神片刻才能反应过来,回答得前言不搭后语,举止失措,全然失了之前的沉稳干练。

这种反常,自然落入了云初见眼中。

起初云初见只当他是连日劳累压力过大所致,并未深究,甚至难得地出言宽慰了几句,让他注意休息。

但次数一多,云初见那敏锐的洞察力便察觉到了异常。

这并非简单的疲惫,更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神不宁,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挣扎和回避。

房间内烛火摇曳,云初见放下手中一份字迹略显潦草甚至有一处关于粮草数目明显错误的灾民安置简报,修长的手指在错误处轻轻点了一下。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看向垂首站在下方连呼吸都显得有些紊乱的秦卿许,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和极淡的不悦。

“秦卿许。”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臣在!”秦卿许猛地一激灵,慌忙应声,头垂得更低,视线死死盯着自己沾满泥渍的靴尖,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

“你近日,”云初见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敲在秦卿许心上。

“似乎心不在焉,可是身体不适?或是遇上了什么难处?”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给予对方解释的空间。

“没、没有!”秦卿许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否认,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甚至带上了些许尖锐。

“臣……臣只是……只是有些累了,谢陛下关心!臣一定尽快调整!绝不会耽误公务!”他语速极快,仿佛慢一秒就会暴露什么。

云初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书房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秦卿许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冷静、审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后背发凉,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中疯狂祈祷着这难熬的沉默快点结束。

良久云初见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最终的决定:“既如此,下去好生休息,江南道百废待兴,朕需要你尽心竭力。”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是!臣告退!”秦卿许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躬身行礼,然后脚步凌乱甚至有些踉跄地退出了书房,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云初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些。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疑虑。

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的机敏果敢去了哪里。

为何变得如此古怪。

这种状态,在眼下危机四伏的境地里,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出于一种帝王本能的谨慎,以及对目前复杂局势的考量,云初见沉吟片刻,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烛光难以照亮的书房角落,淡淡吩咐了一句,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影七。”

话音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从阴影本身剥离出来,悄无声息地显现,单膝跪地,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正是影七。

他全身笼罩在黑衣中,金属面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古井寒潭般的眼睛。

“陛下。”影七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低沉平稳,没有任何起伏。

“盯着点秦卿许。”云初见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公文,语气平淡,仿佛在交代一件寻常事务。

“看看他近日……都与何人接触,言行有无异常。”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必打扰,只需回报。”

“遵旨。”影七没有任何疑问,干脆利落地领命。

随即身影如同融化一般,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角落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影七的盯梢,对于心神已乱方寸大失的秦卿许来说,几乎是降维打击。

他那些魂不守舍,那些下意识追寻云初见身影的痴迷目光,那些独处时脸上无法掩饰的挣扎与痛苦,甚至偶尔失神喃喃自语的片段悉数落入了影七那双冰冷而锐利如同最精密仪器般的眼中。

不需要太多观察只消一眼,影七便看穿了秦卿许那点隐秘而僭越的心思。

因为,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挣扎,他太熟悉了。

许多年前,当他还是个刚刚被云初见从死人堆里挖出来选为影卫、骨子里全是麻木的少年。

第一次在死人堆里看见云初见,见到那个在逆境中依旧眼神清亮倔强、如同绝壁孤松般的皇帝时。

他的心底,也曾涌起过类似的情感。

那是混杂着绝对的忠诚,誓死守护的决绝,以及一种无法言说,必须用钢铁般的意志和冰冷的杀戮来彻底压抑碾碎成粉末的倾慕。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陛下的安全与意志,任何可能的不稳定因素都必须被清除或控制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

他没有任何提醒或警告秦卿许的打算,更没有半分同情。

在他的世界里,唯有陛下才是唯一的核心与意义。

秦卿许的痛苦、挣扎、甚至他可能因这份感情而产生的任何潜在风险,在影七看来,都是需要被严密监控并随时准备抹除的隐患。

如果秦卿许能自己处理好,不打扰到陛下,那便暂且留着他有用之身。如若不能……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残阳如血,将姑苏城满目疮痍的景象染上一层凄艳的暖色。

秦卿许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被清理出勉强通行却依旧泥泞不堪的街道上,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变形,更显孤寂。

他刚去视察了城东新设的隔离区,看到的依旧是满目疮痍和绝望,这让他本就沉重如铅的心情更加低落。

而脑海中那个玄色的身影又不合时宜固执地浮现出来,带着病弱的苍白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带来一阵尖锐的悸痛和更深的无处可逃的迷茫。

就在他神思恍惚地走到一处相对僻静、周围只有残破围墙的拐角时,夕阳的光线在这里变得稀疏而暧昧。

毫无征兆的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从地面升腾的阴影毫无声息地立在了他的正前方,恰好堵住了去路。

没有脚步声,没有衣袂飘动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气息的波动,就像他本就是这个残破环境的一部分,一尊从亘古便立于此地的黑色石像。

是影七。

依旧是那一身毫无杂色,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衣,金属面罩在残余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遮住所有可能泄露情绪的表情,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杀意,没有警告,没有轻蔑,甚至没有聚焦,只是空洞又漠然地看着秦卿许的方向。

可就是这种绝对的虚无和死寂般的静默,比任何狰狞的表情或犀利的言辞都更令人胆寒,仿佛被深渊凝视。

秦卿许浑身血液瞬间仿佛凝固,呼吸骤停,大脑一片空白。

他僵在原地连后退的本能都丧失了,只能僵直地站着,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如同待宰的羔羊凝视着无声逼近的猎食者。

影七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抬手,没有按剑,只是站在那里像一道冰冷的界碑。

然而,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煞气,却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仿佛连周围稀薄的空气都被冻结了,温度骤然下降。

那种压力并非物理上的重压,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威慑,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最原始的恐惧。

时间仿佛凝固了。

秦卿许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几乎要撞碎肋骨。

能感觉到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渗出,瞬间湿透了内衫,冰冷的布料紧贴皮肤,带来一阵阵寒颤。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声带也攫住了他所有的思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或许只是短短一瞬。

影七动了。

他没有逼近没有言语,只是几不可察地偏了一下头,那空洞的目光似乎扫过了秦卿许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那动作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审视。

然后他转身。

动作依旧悄无声息如同鬼魅融回阴影,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残垣断壁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个字。

可那片刻的静默对峙,那无处不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煞气,比任何犀利的言辞都更具毁灭性的警告效果。那是一种无需言明的终极界限宣告,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清晰无比的死亡预告。任何僭越,下场只有一个。

秦卿许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踉跄着向后猛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断墙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瘫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火辣辣地疼,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无数条毒蛇,从脚底缠绕而上勒得他几乎窒息眼前阵阵发黑。

影七不需要威胁。

他的存在本身,他的沉默,就是最清晰最残酷的界限。

任何不该有的心思,都是取死之道。

夕阳彻底沉没在地平线之下,最后的余晖被黑暗吞噬。

浓重的夜色如同潮水般涌来,将秦卿许彻底吞没。

他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泥泞浸湿了衣裤,也毫不在意。

他将脸深深埋入冰冷的膝盖,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黑暗中只剩下他压抑到了极致,如同受伤幼兽般绝望的呜咽。

前有伦常礼法与灭族之祸的万丈悬崖,后有影七无声宣判如影随形的死亡阴影。

他的喜欢他从不敢承认拼命压抑却又无法割舍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一条看不见任何光亮通往毁灭的绝路。

心狱已成,四面楚歌,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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