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能源站奔跑时，夜色里飘起了细密的冷雨，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沈烬靠在沈燃身上，伤口被雨水浸透，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剧痛，却死死咬着牙不吭声。林砚走在最前面，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方向，能源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座被高墙围着的巨大建筑群，外墙爬满生锈的管道，顶端的信号灯闪烁着冰冷的红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高墙右下角有个排水口，是三年前维修时留下的，成年人弯腰能钻进去。”林砚压低声音，指着能源站外墙的方向，“里面连接着地下管道，能通到中控室附近的维修通道，不过管道里可能有蚀雾残留，得屏住呼吸快速通过。”
沈燃扶着沈烬停下，从背包里翻出仅剩的两个简易防毒面罩——一个是苏沐留下的，另一个是从信号塔的急救包里找到的，都有些破损。“哥，你用这个，我和林砚……”
“一起用。”沈烬打断他，把其中一个面罩塞给林砚，自己接过另一个，手指颤抖着系紧带子，“别废话，尽快进去，拖到天亮就没机会了。”
三人借着杂草的掩护，悄悄摸到高墙下。排水口被一块生锈的铁板挡住，林砚用力掀开，一股混杂着机油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到管道延伸的方向。“我先探路。”林砚说着，从背包里摸出一根荧光棒折断，扔进管道，黄绿色的光线下，能看到管道内壁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偶尔有水滴从顶端滴落，发出“滴答”的声响。
他弯腰钻进管道，沈燃扶着沈烬紧随其后。管道狭窄，只能容一人匍匐前进，青苔滑得让人难以抓稳，沈烬的伤口蹭到管壁，疼得他闷哼一声，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林砚回头看了一眼，放慢速度，用手扶住沈烬的胳膊，帮他稳住身形。
爬了大约十分钟，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低声交谈。“今天轮班真倒霉，下雨还要巡逻地下通道，听说前两天有人在管道里发现了变异体的痕迹，想想都瘆人。”
“怕什么，有蚀雾检测仪在，真有问题早就报警了。赶紧走，巡完这圈就能回去喝口热汤了。”
林砚立刻示意两人停下，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看着旁边一处凹陷的管道接口，压低声音：“快躲进去！”三人挤在狭窄的凹陷处，林砚用身体挡住沈烬和沈燃，手里紧紧攥着步枪，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巡逻的两个安保人员举着手电筒走过，光束扫过管道内壁，离他们藏身的地方只有不到一米远。沈燃的心跳得飞快，紧紧咬住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在这时，沈烬的防毒面罩突然发出“嘶”的漏气声，微弱却在寂静的管道里格外清晰。
“什么声音？”其中一个安保人员停下脚步，手电筒的光束朝着凹陷处照来。林砚眼疾手快，猛地将手里的荧光棒扔向远处，荧光棒在管道里滚动，发出“哗啦”的声响。“那边！”两个安保人员立刻朝着荧光棒的方向跑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三人松了口气，沈烬摘下破损的防毒面罩，咳嗽了几声，脸色比刚才更白了。“蚀雾……浓度不高，暂时没事。”他喘着气，声音沙哑，“快，趁他们没回来，继续走。”
林砚点点头，重新带头往前爬，很快就到了管道尽头。他推开上方的井盖，外面是一条昏暗的维修通道，墙壁上的应急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三人爬出来，刚站直身体，就听到通道尽头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小车走了过来，车上放着几个试剂瓶，标签上写着“蚀雾样本”。
“躲起来！”林砚一把将沈燃和沈烬拉到旁边的设备后面，屏住呼吸。白大褂推着小车走过，嘴里还在低声自言自语：“这批样本必须在天亮前送到实验室，要是被‘破晓’的人截走，实验就全白费了……”
等白大褂走远，林砚才探出头：“他说的实验室，应该就是研究变异体的地方。中控室在通道左转第三个门，我们得尽快把数据传进去，那里有直接连接能源站核心系统的接口。”
三人顺着通道往前走，转过拐角，果然看到了标着“中控室”的门，门口站着两个安保人员，手里端着枪，警惕地盯着四周。“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沈燃压低声音，看着门口的安保人员，手心冒汗。
林砚观察了片刻，注意到安保人员每隔五分钟就会转身查看身后的设备，他指了指旁边的通风管道：“从那里进去，通风管道直通中控室，就是有点窄。”他说着，爬上旁边的梯子，打开通风管道的盖子，里面果然足够一人爬行。
“我先进去，把里面的安保引开，你们趁机进去传数据。”林砚回头看着两人，“沈燃，传数据的步骤苏沐教过你吗？”
“教过，找到核心接口，插入硬盘，等待数据同步完成就行。”沈燃点头，握紧手里的防水袋。
“小心点。”沈烬看着林砚，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如果遇到危险，别硬撑，先撤出来。”
林砚点点头，钻进通风管道，朝着中控室的方向爬去。管道里布满灰尘，不时有蜘蛛网粘在脸上，他屏住呼吸，很快就到了中控室上方，透过通风口的格栅，能看到里面有三个安保人员正在巡逻，中间的控制台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操作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
林砚从背包里摸出一颗烟雾弹——这是从沈烬的背包里找到的，他拔掉保险栓，从通风口扔了下去。烟雾弹落地后，瞬间冒出浓烈的白烟，中控室里立刻响起警报声：“有入侵！有入侵！”
三个安保人员立刻朝着烟雾弹的方向跑去，白大褂吓得瘫坐在椅子上。林砚趁机踹开通风口的格栅，跳了下去，落在控制台后面，对着安保人员的方向开了两枪，子弹打在墙壁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边！”他大喊一声，朝着中控室的后门跑去，三个安保人员立刻追了过去。
沈燃和沈烬趁机推开门，冲进中控室。沈燃快步跑到控制台前，打开防水袋，拿出硬盘，刚要插入接口，就看到白大褂突然扑了过来，想要抢走硬盘：“不能插！这数据会毁了整个实验！”
沈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白大褂的手腕，将他按在墙上，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老实点！不然现在就杀了你！”白大褂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动。
沈燃深吸一口气，将硬盘插入接口，屏幕上立刻跳出“数据同步中”的提示，进度条一点点往上爬。就在这时，中控室的后门突然被推开，追林砚的三个安保人员跑了回来，看到沈烬和沈燃，立刻开枪。沈烬拉着白大褂挡在身前，子弹打在白大褂的肩膀上，白大褂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数据还有多久？”沈烬靠在控制台旁，对着沈燃大喊，同时举枪还击，子弹打在安保人员的腿上，让他们暂时无法靠近。
“还有30%！”沈燃盯着屏幕，手指因为紧张而发抖。
林砚也从后门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朝着安保人员的后脑勺砸去，一个安保人员应声倒地。剩下的两个安保人员见状，立刻朝着林砚开枪，林砚躲到设备后面，子弹打在设备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进度条突然停止，显示“数据传输受阻，需管理员权限验证”。“怎么回事？”沈燃急得大喊，手指在键盘上乱按，却毫无反应。
白大褂躺在地上，忍着疼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用的，没有管理员密码，你们永远别想把数据传进去，实验会继续，变异体很快就能成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烬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短刀抵得更紧了：“密码是什么？快说！”
白大褂闭上眼睛，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破坏者……”
林砚看着屏幕，突然想起苏沐之前说过的话，苏沐曾提到，能源站的初代管理员是沈烬和沈燃的父亲，三年前事故后失踪，他试探着开口：“沈燃，试试你父亲的生日！”
沈燃愣了一下，立刻在键盘上输入一串数字——那是父亲的生日，1025。屏幕上的进度条瞬间重新开始滚动，“权限验证通过，数据同步继续”的提示跳了出来。
白大褂猛地睁开眼，满脸震惊：“你们……怎么会知道管理员密码？”
沈烬没理会他，只是盯着屏幕，进度条一点点接近100%。就在这时，中控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群穿着黑色安保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办公室里下令的西装男人，他手里举着枪，对准沈烬：“放下武器，把硬盘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全尸。”
沈烬、林砚和沈燃背靠背站在一起，沈燃盯着屏幕，进度条已经到了95%。“想都别想。”沈烬举枪对准西装男人，“实验必须停止，你们用活人做变异体实验，迟早会遭报应！”
“报应？”西装男人冷笑一声，“等实验成功，我们就能掌控蚀雾，成为‘环界’的主宰，到时候，所有人都得听我的！”他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屏幕上突然显示“数据同步完成”，紧接着，整个能源站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不停闪烁，广播里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检测到异常数据接入，核心系统启动紧急防护，实验区域将在十分钟后关闭，所有实验样本将被销毁……”
西装男人脸色大变，对着手下大喊：“快！把硬盘抢回来，关闭紧急防护！”手下们立刻朝着沈烬三人冲了过来。
“快走！”林砚大喊一声，一把拉过沈燃，朝着中控室的后门跑去。沈烬断后，对着冲过来的手下开枪，子弹打完后，他将枪扔向对方，转身跟着林砚和沈燃跑出后门。
三人顺着维修通道往外跑，身后传来西装男人的怒吼声。很快就到了之前的排水口，林砚率先跳下去，沈燃扶着沈烬跟在后面。爬过管道，钻出高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三人朝着远处的山林跑去，身后的能源站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沈燃回头看着火光，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爸……我们做到了，实验停止了……”
沈烬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又看向林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谢谢你。”
林砚摇摇头，看着远处的火光，心里却没有轻松——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内圈的势力还在，“破晓”的反抗也不会停止，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朝阳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三人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晕。他们迎着朝阳，朝着山林深处走去，脚步坚定，仿佛要将这沉星般的黑暗，彻底踩在脚下，让余火般的希望，重新照亮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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