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
“他应该会回来的吧?”
“虽然警察是那么说的,但是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的愧疚也淡了吧。”
“时间会冲走感觉,但记忆不会。”他舒一口气,“只能下半辈子都尽己的能力去弥补他,求他原谅。”
以前过年,他们一家都会回来,为了陪盛行忱,今年盛行忱出其的不在家。
盛行忱的邻居拿着碗筷,在门外坐,等待盛行忱回家,小口吃着饭,今天是第三天。
终于见人有人回来,阿姨说话了:“行忱,你哥回来了,一起吃个饭?旁边那位是?”
盛行忱没回答前半句,礼貌地回答:“我朋友,正阳那边转校来的,没地住,我收留他几天。”
里面的人闻声而来。
同样是端着碗筷,陶瓷碗衬托出男生的手骨节更加分明,白,好看,戴着半框眼镜,穿着米粽色外衣,类似大白褂,袖子挽到手肘略下处,傍晚的阳光从屋里的走廊照过来,这简直是逆光的青年。
青年走过来,没有了逆光,池弋霁看清他的面貌,平平无奇?但又有点小帅?
青年粲然一笑:“一起吃个饭?”他看了看池弋霁,热情补了一句,“带你朋友一起?难得见你交朋友。”
没等盛行忱拒绝,池弋霁说:“我们已经吃过了,而且很饱,还撑”。
青年的妹妹跑出来拉过盛行忱进房子,两个高马尾,笑容满面:“哥哥,饭都给你打好了,快来一起吃吧!”
青年放下碗,接过他们的行李:“东西先放这,先吃饭。”
阿姨和蔼对着池弋霁说:“你也快去吧。”
餐桌前,六个人,青年的父亲给盛行忱倒酒:“小子,来喝几杯?”
盛行忱暗想:都倒酒了,我怎么拒绝?就算拒绝不强迫我喝是不可能的事。还有我跟您很熟?
他在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
池弋霁看透盛行忱的意思,本来四个人笑得很开心,因为池弋霁的一句“他不能喝酒”而凝固。
他怯生生补了句:“他酒精过敏。”
青年的父亲尴尬的坐下来:“抱歉哈,我一时疏忽了,看到他我就想起以前和他父亲一起喝酒的场景。”
池弋霁心想:真酒精过敏?!
青年圆场道:“盛行忱啊,三年没见,又清秀了不少。”
“啊?”盛行忱疑惑了一会儿,“清秀用在我身上不太好吧。”
“没事。我看挺好的。”青年看向池弋霁,“你说是吧?”
池弋霁没回答。
青年的妹妹笑嘻嘻地问:“哥哥那我清秀吗?”
青年用手摸摸妹妹的头说:“我们家盈盈最清秀了!”
任香盈满意地吃了一大口饭。
“平生,你给盛行忱打点汤,刚熬的骨头汤。”阿姨强挤出笑容,关心问,“盛行忱这次还考第一吗?”
任平生点了点头,准备给盛行忱打汤。
被盛行忱给拒绝了,他摇摇头:“这次没有。”
这次期末陈朴夙拿了第一,比他多0.5分。
“啊?”阿姨乘机说,“平生刚好回来,你也可以拿问题来问问他,看他还会不会,会就多教教你。”
“是啊是啊,那多喝点汤,补补身子,你自己一个人也不容易……”他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就小了下来,手也没停下要给盛行忱打汤的意思。
盛行忱很明显地拒绝了任平生,他不能替他们原谅他。
“盛行忱别这样,你朋友今天刚来,你这样会让他误认为我们关系不好的。”任平生摆另一只手道,“看来你还是没有原谅我……”
“小盛啊,过去了那么多年,你就宽宏大量原谅他,小时候他也没少帮助你,他对那件事也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他回来就是为了给你道歉,恳求你原谅。”阿姨意味深长道。
盛行忱站起来,脸色难堪,语气不满:“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难道当初不是故意的吗?心虚了求什么原谅?把我送出去,又接回来,你们家安了什么心?他现在是不是在外面有困难了才躲回来?”
盛行忱把积蓄多年的委屈压缩说出来,虽然这样话不好听、事后让盛行忱有愧疚感,但是他稍微舒坦些。
“盛行忱……”任平生想说些什么,可事实确是如此,也不能辩论什么,书包本来就是他的,再加上地产,任平生只能回来。
“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害了我们一家,包括你家在内。”盛行忱就这样被他一点一点揭开伤疤,“你是不是在想,当时我还小,好骗?事实摆在那,你非要骗我。”
池弋霁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都听不懂,只知道要赶紧把盛行忱弄走,才是正道。
妹妹没见过这架势:“你们不要吵架,呜呜呜……”
任平生温柔抚摸妹妹的头:“盈盈不要哭,哥哥没有要吵架,别哭了。”
他对盛行忱说:“我们出去说吧。”
“先好好吃饭。”任武发话了,安静了一会。
盛行忱开口:“要不是看在霜姨的份上,你们家,我是一点都不想进来。”
池弋霁站起来:“哦!突然想起来,盛行忱还有事没有做完,今天饭也没能吃完太可惜了,下次再聚,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盛行忱往外走。
任平生本想跟着出去,任香盈的小手一直拉着他。
任香盈又哭起来:“学校小朋友都不和我玩,现在哥哥也不和我玩了。”
人都不见影了,她说的他们也没听清。
“不还有我吗?”任平生说。
“我不要,我要盛行忱哥哥。”任香盈放声大哭。
任武大声斥责:“别哭了!”
任香盈委屈停下哭喊声,时不时抽泣几下,苏余霜带走并安慰她。
饭桌只剩任平生和他爸,他爸动起筷子:“吃饭。”
任平生没有吃,选择离开,他没有再顺着他爸的意思。
——
池弋霁没有问盛行忱刚才那些事,只管往家里走,才到楼下,突然间觉得头晕、恶心,停下脚步。
盛行忱关心地问一下他的情况,池弋霁和他说没事,结果下一秒腿软了,幸好盛行忱接得快。
盛行忱搀扶池弋霁回房间,意外的发现他很轻,于是抱起了他,盛行忱第一次给别人公主抱。
“还挺轻?”盛行忱试颠了两下池弋霁。
而这一幕被在二楼房间的任平生看到,他瞪大眼,将手中的水壶放下,不忍直视。
回到房间后,盛行忱把池弋霁放下,池弋霁有点清醒了,盛行忱打算去洗个澡,转身正准备走。
他拉住盛行忱的手,盛行忱转头看他,他努力睁开眼睛,脸上染上红晕:“饿……”
“刚才馄饨没吃饱吗?”
池弋霁摇摇头,按以前肯定是吃饱了,但现在不同,他很久没吸血了,也没打过维持剂。
盛行忱翻翻书包:“我打电话让馄饨店老板再送一份过来?”
池弋霁现在说不话了,也听不太清盛行忱说什么,一直抓着盛行忱的衣服不放。
盛行忱蹲下看他,双手抓着他的手安抚着他,只见他身子还不停发抖。
他抬头看盛行忱,盛行忱被吓到了。
池弋霁眼睛变成了红色,耳朵也有所变化,他捂住耳朵,他害怕盛行忱害怕他。
盛行忱在他面前单膝跪了下来,继续安抚他。
“没事了。”
这一句话,池弋霁的眼泪流得更多:“盛行忱,我好难受……”
下一秒,他一把抱住盛行忱,想要啃盛行忱,但他忍住了,他现在不能因为自己的难处再为难盛行忱。
盛行忱也不懂池弋霁是怎么个难受法,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轻轻抚摸他的背,两人没再吱声。
电话铃声响,是馄饨店老板在楼下等候。
盛行忱松开池弋霁,去取馄饨。
待盛行忱回来,池弋霁把自己的手臂咬到血肉模糊,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抬头看盛行忱,盛行忱跪在池弋霁面前,他扯过床单,包住池弋霁的手臂,嘴里不停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馄饨儿早已散了一地……
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不懂池弋霁是饿,还是出血过多晕了过去。
盛行忱慌了神:“血明明止住了啊……”
以现在的情景,盛行忱不可能带池弋霁去医院,半人半鬼的模样,万一被抓去做实验怎么办?
盛行忱想:他手机里应该有可以联系的人吧。
盛行忱在书包拿出他的手机,开机后:“怎么改密码了……?”
盛行忱此时慌极了:“怎么会……”
他犹豫的点了密码:141596
不对。
平时他用那只手开机的?
最后一下,试对了。
他打开电话,廖廖几个人,没有一个亲密的备注,全是人名,翻到一个叫“陆之”的人,盛行忱犹豫了一下,想着可能只是重名吧,毕竟“陆之”已经失踪十几年了。
他有打开微信,只有一个能联系的人——邱大哥。
盛行忱刚才也在电话看到过这人,点开他的朋友圈,背景是“烟雨coffee”,盛行忱知道,是那家咖啡馆,说不定可以救池弋霁。
盛行忱打电话过去,没有人接,他只好自己送池弋霁过去。
盛行忱找来一件带帽子外套,给池弋霁穿上,并戴上帽子,裹得紧紧的。
他没有公主抱,他也怕别人看到池弋霁这般模样,他抱起池弋霁,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就这样托住池弋霁的臀.部,他的脑袋靠在盛行忱的肩,他真的很轻。
楼梯是铁制的,急促的“咚咚咚”声,让任平生闻声探头查看,断定了他们不仅仅是同学关系那么简单。
楼梯拐角,盛行忱也瞧见了他,装作没看见,想把池弋霁快点带到“烟雨coffee”。
任平生快速下楼,从路的对面跑过来问:“这是要去哪吗?需要我送吗?”
“不需要。”盛行忱很绝情,他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我看你很急……真的不需要吗?”任平生再次问。
盛行忱没有回答,只顾走自己的。
五分钟的路程,盛行忱走得提心吊胆,一是池弋霁的生命安全,二是任平生跟过来干什么。
到了,任平生留意店名:烟雨coffee。
盛行忱推开店门,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一句诗——一蓑烟雨任平生,七个大字苍劲有力。
任平生心想:也太巧了吧,这边有分店?
收银小姐是那位“死亡微笑”小姐。
盛行忱不拐弯抹角,开口说:“我找邱湛羽先生。”
在店外隔着玻璃,任平生听不到他们的交谈。
小姐是个半傩族,自然能嗅出是池弋霁小主子,很礼貌地说:“这边请。”
任平生看着他们进店,他没有选择进去,他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想转身走。
身后传来邱湛羽的声音:“怎么不进去坐坐?”
任平生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盛行忱看到邱湛羽,慌张跑出来。
“他、他他刚才一直咬他自己,咬好多血……”盛行忱恨自己现在舌头打转。
“没事没事,还活着就行,你别急,跟我来跟我来。”
“你放他在这里休息,等下会有人来治疗。”邱湛羽领着他到池弋霁的房间。
他的房间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看到完整的玫瑰园,但房间风格偏黑暗风。
还有一整面墙的书,都是很古老的的书,下边的课本也很吸引人。
盛行忱放下人,有了邱湛羽的话,他心里有个着落,随便看了看,等待人来治疗。
他很喜欢书,光是看书籍的名字,也是一种很享受体验。
一本名叫《鬼王2.0》让他停下脚步。
“弋哥,我拿你本书。”
礼貌性地问,他知道池弋霁暂时不能回答他,坐在地板上看起了《鬼王2.0》。
“哦~原来。”
“嗯~”
……
有人来了,盛行忱到像个监督员监视她们的工作,她们没有在意盛行忱的存在。
她们准备好治疗的工作,像摆阵?
嘴里念着盛行忱听不懂的咒语,最后用傩族的语言说:“治疗。”周围环绕着绿色的魔力。
嚯!盛行忱心念道,那么神奇!
他的伤口愈合了,结束时,外表都恢复了。
盛行忱弱弱地问:“内个……”他指了池弋霁,“姐姐,他都好了?”
“我更喜欢你叫我祖宗。”姐姐轻蔑一笑,“当然好了,我们傩族又没你们人类娇柔。”
盛行忱尴尬一笑:“谢谢。”
她的同伴小声说:“你去过人类世界?”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人类娇柔?”
“书上。”
……
盛行忱看了看他苍白的脸。
他撩起池弋霁的刘海,俯下身虔诚地吻了一下池弋霁的额头。
“求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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