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陆盛再次睁眼,池弋霁已经走了,一张一次对折的纸压在平安锁下。
陆盛认得些字,懂得这是离别信,便把纸折得更小,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
苏余鸢收拾好东西,牵着陆盛去办理出院手续。
医院收费处的工作人员回复说:“已经有人缴费了……”
陆盛没有再次哭闹,他乖乖和苏余鸢回去,听着火车的声音,他来到了渝州市。
6月8日晚。
“6月3日正阳市中心写字楼发生火灾,起火原因尚不明。在火场里发现了一个未烧完毕的器物,据调查,有氢气的残留,还有布料的残渣,和沙发材质不同,与市场上,学生的书包材质类似……”
陆盛想到了在沙发上的书包,可是小孩子也没有多虑。
没过多久,警察打来电话告知苏余鸢一些情况。
“我们暂时没找到陆先生……”
“请你们务必帮我留意一下……”
挂了电话,苏余鸢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生活好像失去了什么。
没有父亲的生活,仅靠苏余鸢一个人,生活很是拮据,她和父母实在说不出这些话来。还是妹妹偷偷告诉的,苏父苏母很是心疼自家孩子,好在一家人心连心。不久,陆盛上学了,生活慢慢走向美好。
而悲剧再一次发生在苏余鸢身上,她的父母在一次出游出了车祸,在绝望中挣扎,她只能重拾信心,她要等孩子长大,她相信陆之还会回来。
没有父母做靠山,声称苏余鸢是初恋的男人又开始骚扰她,她从未没有妥协,直到他用正在上小学一年级的盛行忱威胁她。
她妥协了,她也试着报警,根本没用,男人在当地警察局有点关系。
男人只是喜欢她的在外,根本不在意她如何愁,如何苦。
爱抽烟赌.博的酒鬼把家里积蓄全弄没了,苏余鸢精神几乎崩溃。
恶毒的男人抓住苏余鸢的长发,暴怒地说:“钱呢?我要钱!你不给?!”鼻子气冲冲,另一只手伸出巴掌,准备往下打。
陆盛大叫:“啊——”
男人看向他。
陆盛举着菜刀:“放开我妈妈!”
男人用力甩开她,大步走向陆盛,蹲了下来,变了脸说:“把刀放了,之后不准上学了。”
男人站起身来,警告苏余鸢:“把学费退了,不然有你好看。”说完便摔门而出。
男人不允许陆盛上学,并且家 .暴苏余鸢,可恨。陆盛拿菜刀挡着也没用。但男人贩 /毒,更可恨。苏余鸢抓住了这点,她决定与这男人同归于尽。
苏余鸢打开春晚,侧头问一旁的陆盛。
“你还记得在之前那场大火吗?”
陆盛年纪虽小,但火很大,怎么能忘记,又怎么会忘记。
苏余鸢没等他回答,补充说:“公司没了,所有的心血都没了……你爸爸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该死啊……我等啊等,等到我爸妈也死了,我也要死了……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她痛苦的弯下背,双掌盖住脸,以泪洗面。
陆盛抱住苏余鸢,好比把他的整个世界抱住了。
那天晚上,苏余鸢很晚才做年夜饭,又让陆盛去买酱油,他不明白还有那么大一瓶,为什么还需要再买一瓶。
苏余鸢摸了摸陆盛的头说:“乖宝贝~买回来妈妈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
陆盛不想去。苏余鸢没了耐心,脸上写满急躁,逼迫他,他才勉勉强强接过钱。
“这才是妈妈的乖儿子,买完酱油去爷爷那里看点电视。”
妈妈又笑了。
妈妈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
饥饿感充斥他的头脑,陆盛急着回家,哪有时间去看电视啊?况且爷爷估计已经和老友喝得烂醉,他已经很少在家正常吃饭了,又不能上学,家里还有“四不像”的继父……
“再见咯,我亲爱的世界,今年的烟花也很好看呢。”苏余鸢展开双臂,微仰头,深呼吸,聆听爆竹声。大街小巷,烟花绽得十分耀眼,盛大,却如此短暂、热烈。
苏余鸢跳了下去,没死透。
要跳下去的那一刻,陆盛抱着酱油气喘吁吁地冲回家,还没到家。妈妈现在楼上依旧很高大,隔着一条街,目睹了母亲跳楼全过程。
“妈妈!”
酱油瓶碎了……碎了一地。
苏余鸢的自杀促使继父参与的贩.毒团伙被抓。
夜很晚,夜很深。
邻居家没让陆盛去医院,一个人待在家,黑暗似乎吞噬了他。
“爸爸……”陆盛稚嫩的声音在呼唤,爸爸的背影越来越远……一道火阻止了他前进,任由他想冲过去,可是怎么也冲不过去。
身后传来苏余鸢的声音,陆盛扭头看苏余鸢,苏余鸢蹲着举起双臂齐胸:“陆盛,快过来,让妈妈抱抱。”
陆盛眼眶泪水含糊,他拼了命跑过去,苏余鸢站起来,陆盛还没跑到,但怎么也跑不近,苏余鸢离他越来越远……
她化成烟末随风而去——
烟末后是另一个苏余鸢,她拿起酒瓶砸向一个陆盛看不清脸的男人。
“混账东西!”她柳眉倒竖,如凶神恶煞般,微微扭头,用余光盯着陆盛,好像骂的不是男人,而是陆盛,他不敢再上前,瘫倒在地。
“妈妈……”陆盛跪在地上,掩面痛哭,无助,无力。
陆盛不明白自己对母亲做了什么,他明明那么努力的讨好母亲,可母亲为什么还要生气?爸爸哥哥走了,爱他的外公外婆也走了,连妈妈也要走……
蓦然间,盛行忱从噩梦中惊醒,他打开手机,凌晨四点多,干脆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
盛行忱打开灯,他拿过书桌上的相框,摸了摸相框里的女人,女人面带微笑,抱着一个小孩,他黯然伤神地说:“妈,我又梦到你了。”
“啪——”化学老师的书打在盛行忱的后脑勺上。
盛行忱摸了摸脑袋,想抬起头,可脖子麻,他摸了摸脖子,好不容易抬头坐正。
看了黑板上的闹钟,刚上最后一节课。盛行忱不敢往后看老师,拿出化学课本,装作没事发生。
化学老师也不说什么,说了盛行忱也不一定听,最后气得还是自己。
化学老师往前排走,盛行忱感觉有点热,抓着衣领下方,一前一后扇风,怪不得刚才梦到火,原来天那么热。怪吓人的。
不过,由之而来的是一种熟悉的陌生感,他不由自主瞥一眼池弋霁。
在梦里,他看不清来救他的人是谁,也对,有人会飞吗?压根没人能飞来救自己。
还有几分钟放学,化学课代表喻修开始收课堂作业。
到最后几桌的时候,盛行忱不打算交,毕竟还有几秒就下课了。
铃刚响,盛行忱抬腿就走。
就差他一个没交了,喻修挡住他的去路。
“你就交呗。”
盛行忱可记仇了,这人小时候骂过他“有娘生没娘养”,他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从桌兜拿出作业,不愉悦地放在那一摞书上。
——
“有娘生没娘养!住在别人家也不觉得害臊!寄生虫!你碰我,我都嫌脏!我们不要和他玩了!”
盛行忱被推在地上,刚才几个小朋友打了他,他不是软柿子,也打了回去,结果几个打不过他一个。
回到家,看着脏兮兮的他,任平生急忙问他怎么了。
盛行忱摇摇头。
“赶紧去洗洗吧。”说完,领着盛行忱洗澡去了。
“有什么事跟哥哥说,别让人欺负了。”任平生摸了摸水温,“水放好了,脱衣服洗吧,哥哥出去了。”
任平生拍了拍他的头:“哥哥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哥哥。”
膝盖受了伤,盛行忱坐在盆里。
“寄生虫……”
抱膝,眼里流下眼泪:“我不是寄生虫……”
家中浴室,盛行忱正在洗衣服,一想到这,他狠狠地甩了手中的衣服,水花四溅。
“贱人!都是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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