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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城外救援

清晨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林间的露水打湿了德利特的裤脚。他像一道无声的影子,穿梭在高大的树木之间。手中的猎弓早已拉满,琥珀色的眼眸锐利地锁定着不远处一只正在啄食草籽的肥硕山鸡。

嗖——!

箭矢离弦,精准地没入山鸡的脖颈,它甚至没来得及扑腾几下便倒下了。

这已是今天的第三只猎物。德利特·阿克曼熟练地走上前,将山鸡捡起,和其他两只野兔一起捆好,挂在腰间。他的动作流畅而高效,仿佛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近几个月来,这已成为他的日常。为了减轻耶格尔家的负担,他几乎每天都会进山打猎,用收获的猎物换取一些钱币,或者直接带回家改善伙食。

太阳升高了些,他掂量了一下今天的收获,足够换不少钱,还能留一只最肥的鸟带回去给三笠和艾伦他们加餐。他转身朝着希干希纳区的市集走去。

市集依旧喧闹。德利特轻车熟路地来到常光顾的杂货铺。

“索洛尔大叔,早。”德利特将猎物放在柜台上。

“哦!是德利特啊!今天收获也不错嘛!”满脸络腮胡、身材敦实的索洛尔大叔笑着打招呼,熟练地检查着猎物的品相,“你小子可真行,比不少经验丰富的老猎手还厉害。这山鸡真肥!老价钱?”

“嗯,麻烦您了,大叔。”德利特点点头,补充道,“那只斑鸠我单独留下。”

“给三笠和艾伦带回去的吧?就知道你好孩子!”索洛尔大叔爽快地数出钱币,又额外包了一小包糖果塞给德利特,“拿去,给孩子们甜甜嘴。”

德利特道了谢,接过钱和糖果,将那只肥斑鸠单独拎出来。他和索洛尔大叔早已相熟,这位看似粗豪的店主其实心地很好,知道他家的变故,时常会多给一点或者送些小东西。

回到耶格尔家时,卡尔菈夫人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看到德利特又带着猎物回来,她脸上露出心疼又无奈的表情:“德利特,不是说了不用这么辛苦吗?打猎很危险的,家里还不缺这点吃的。”

“没关系,卡尔菈阿姨,我不累。”德利特笑了笑,将斑鸠和那包糖果递过去,“而且我也喜欢进山走走。这是索洛尔大叔给的糖。”

“你这孩子…”卡尔菈接过东西,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温柔,“快去洗洗手休息一下。对了,看到艾伦和阿明了吗?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说是去运河那边玩。三笠去领配给面包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你去看看他们,叫他们回来吃午饭吧。”

“好,我这就去。”德利特点头应下。

他在运河边找到了艾伦和阿明。两个男孩正趴在地上,脑袋凑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破旧但页面色彩鲜艳的书。书上画着波澜壮阔的蓝色大海、喷发着烈焰的红色火山、以及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

“…听说海水是咸的,比所有的湖水加起来都大!”阿明兴奋地指着图画。

“火焰之水…冰之大地…”艾伦的眼睛亮得惊人,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墙外…原来真的有这么广阔的世界!我好想…好想出去亲眼看看!”

德利特走过去,笑着接口道:“当然是真的。大海无边无际,沙漠炽热干燥,火山爆发时景象非常壮观。”

两人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德利特,这才松了口气。

“德利特哥哥!你真的见过吗?”艾伦急切地问。

“嗯…算是吧。”德利特含糊地应道,他总不能说是在另一个世界的电视上看过,“有机会的话,我带你们去看。”

“真的吗?!”艾伦和阿明同时惊呼,眼中充满了向往和难以置信。

“嗯,我保证。”德利特拍了拍两人的脑袋,“好了,该回家吃饭了,卡尔菈阿姨在等你们。三笠呢?”

“三笠应该先去领面包了吧?”阿明不确定地说。

德利特微微皱眉,拉起两人:“走吧,先回家。”

午饭时分,三笠才抱着一堆沉甸甸的黑面包回来,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她沉默地将面包放在桌上,然后安静地坐下。

卡尔菈夫人有些责备地看向艾伦:“艾伦,你怎么能让三笠一个人去搬那么重的面包?自己跑去玩!”

艾伦愣了一下,看着三笠沉默的侧脸和那條显然不轻的面包,脸上露出愧疚:“对不起,三笠…我忘了今天要领面包…”

三笠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德利特看着这样的三笠,心里微微刺痛。自从那场惨剧后,那个曾经还会有些天真笑容的小女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异常沉静,眼神里总是带着一层难以化开的郁色和警惕,很少再看到她笑。他知道那是创伤后的自我保护,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走出来,只能笨拙地想要对她更好。

他夹了一块最大的肉放到三笠碗里,低声道:“三笠,以后这种重活等哥哥回来,或者叫上艾伦一起。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着,有哥哥在呢。”

三笠握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沉默了几秒,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嗯。”

饭后,艾伦和三笠准备出门去找阿明。德利特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刚想转身回屋,胸口贴身存放的进化信赖者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他心中猛地一悸!下意识地将其取出,只见短剑状的进化信赖者正不安地闪烁着刺眼的红色预警光芒!

有情况!而且是非常紧急的危险!

“艾伦!三笠!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你们自己小心!”他来不及多想,对着两人的背影喊了一声,也不等回应,立刻转身朝着屋后无人的小巷狂奔而去!

确认四周无人后,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进化信赖者!

“Nexus——!!!”

耀眼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他,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朝着预警信号传来的方向——玛利亚之墙外的某处森林急速飞去。

城墙外的森林上空,奈克瑟斯银黑色的身影显现。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下方,立刻锁定了目标——

一个穿着自由之翼披风、显然是调查兵团成员的“小女孩”,正惊恐万状地在林间疯狂奔跑!而在这个人的身后,一个约七米级的巨人,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愚蠢笑容,正迈着沉重的步伐追赶!眼看就要追上了!

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

德利特集中全部意志,疯狂催动体内的光能!

“巨大化!!!”

前所未有的能量输出,奈克瑟斯的身躯在飞行过程中骤然膨胀!银黑色的体表流光溢彩!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就从一个十余米高的光影,暴涨成为一个巍峨的、接近五十米的银色巨人!

他稳稳地落在地上,大地都为之震颤。

巨大的体型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也带来了极其短暂的活动时间——他感觉体内的能量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疯狂倾泻。

那只正在追赶人类的七米级巨人似乎被这突然出现的、比自己庞大数倍的同类(至少它是这么以为的)惊呆了,动作僵在原地。

奈克瑟斯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光线技能,只是简单地、却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抬起了那巨大的、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右拳,然后如同陨星般狠狠砸下!

轰!!!!!!!!!

地动山摇,烟尘冲天而起。

巨拳之下,那只七米级的巨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彻底砸成了一滩模糊的肉泥和四溅的蒸汽。连同它所在的地面,都被砸出了一个惊人的深坑!

得救了…宁芙·索洛尔瘫软在地,仰头望着那如同神祇般突然降临、又瞬间秒杀巨人的银色巨人,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

夕阳的光辉洒在奈克瑟斯银黑色的身躯上,勾勒出神圣而强大的轮廓。

然而,仅仅维持了这巨大形态不到十秒,奈克瑟斯胸口的不死鸟能量核心就疯狂闪烁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

警告声尖锐刺耳!能量透支的虚弱感瞬间席卷而来!

“呃…”奈克瑟斯巨大的身躯晃了一下,迅速缩小、分解,化作无数光粒消散。德利特变回人间体,重重摔落在附近的草丛里,浑身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他看着那个依旧瘫坐在地、望着他方向发呆的女孩,勉强抬起手,将最后一丝能量注入能量爆裂枪,向天空发射了一枚微小的光能信号弹。

片刻后,石之翼无声滑翔而至。

德利特用尽最后力气摸到了石之翼,化为一道光进入了内部,石之翼迅速升空消失。

“…就当是…给人类的调查兵团…留个好印象吧…”陷入沉睡恢复前,他模糊地想道,依稀记得那人披风上的自由之翼图案。

“银色巨人?!宁芙,你确定你没被吓傻或者撞到头?”调查兵团的分队长韩吉·佐耶抓着宁芙的肩膀,激动地摇晃着,眼镜后面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极度兴奋的光芒,“它一拳就砸烂了一个七米级?还救了你?这听起来像你惊吓过度产生的幻想!”

“是真的!韩吉分队长!”宁芙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虔诚,“它突然就出现了!像光一样!那么大!银黑色的!胸口还有发光的红色飞鸟图案!它一拳!就那么一拳!巨人就变成渣了!然后它…它好像就消失了…”

“现场!带我去现场!”韩吉几乎是拖着宁芙往外跑。

当他们赶到事发地点,看到那个巨大的拳坑、四周被冲击波震断的树木以及坑底那点巨人残留的、正在快速蒸发的肉沫痕迹时,韩吉终于沉默了。

她推了推眼镜,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和狂热:“…难以置信…这种破坏力…难道真的是…一种新型的、未知的巨人?对人类抱有善意的巨人?!”

随后赶到的埃尔文·史密斯,仔细勘察了现场后,沉声道:“并非完全没有踪迹。我此前在一次壁外调查中,似乎也远远瞥见过一个极速掠过的银色身影,但当时无法确定。宁芙的报告,或许并非虚言。”

他看向韩吉和宁芙,语气凝重:“但无论如何,巨人就是巨人。其目的未知,其力量远超想象。我们必须保持最高警惕,但同时…这或许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观察和研究对象。”

宁芙却用力摇头:“不!它不一样!它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很…神圣!很温暖!和那些只知道吃人的怪物完全不同!”

银色巨人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调查兵团内部引发了巨大的波澜和争议。

当然,昏迷中的德利特是对这些毫不知情的。

当晚,德利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耶格尔家。为了掩饰,他借口说中午没吃饱,跑去厨房找吃的。

卡尔菈夫人一边念叨着“正在长身体也不能饿着”,一边又给他热了饭菜。

饭桌上,艾伦似乎还沉浸在白天那本画册带来的震撼中,他忽然问德利特:“哥哥,你真的觉得墙外的世界那么精彩吗?你…期待去看吗?”

德利特扒着饭,头也没抬,直接点破了艾伦的心思:“你不是期待去看,你是想加入调查兵团,亲自出去看吧?”

艾伦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嗯!我想知道墙外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想…得到自由!”

出乎他意料的是,德利特并没有像卡尔菈那样表现出担忧或反对,反而很平静地说:“求知欲是人类进步的天性,想出去看看没什么不对。墙外的世界确实危险,但同样广阔精彩。如果那是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就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变强吧。”

艾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找到了知音。

然而,一旁的三笠却放下了筷子,小手在桌下悄悄拉住了德利特的衣角,脸上写满了担忧:“可是…调查兵团…很危险···哥哥,你也要去吗?不要去…”

她害怕再失去亲人。

德利特放下碗,温柔地摸了摸三笠的头发:“三笠,人类不能永远困在这三座墙里。停滞不前,文明就会慢慢枯萎。总有一天,人类必须走出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是必然的趋势。”

他看着三笠和艾伦,语气坚定地承诺:“但是,无论未来怎样,无论我去哪里,我都会保护好你和艾伦。这是我发誓要做到的事。”

三笠怔怔地看着德利特,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温暖。许久,她仿佛也下定了决心,小手握成了拳头,用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说:“如果…如果哥哥和艾伦都要加入调查兵团…那我也会一起去!”

她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光芒:“我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一定会跟上哥哥的脚步!不会拖后腿!”

德利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的妹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和酸楚。他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好。我等你。要快点跟上来哦,三笠。”

夜色渐深,耶格尔家的灯火温暖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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