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的脚掌落下时，大地发出了濒死的哀嚎。
那不是脚掌，是崩塌的山岳——粗糙的皮肤裹挟着岩石碎屑，阴影先于躯体笼罩城区，连阳光都被压得喘不过气。德利特只觉五脏六腑都在震动，碎石如呼啸的箭雨砸来，他往墙角一滚，后背刚贴上冰凉的砖石，一块磨盘大的石块就砸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缝隙里似乎还渗着尘土的哭嚎。
“跑啊！巨人进来了！”
尖叫像泼洒的沸水，烫得人群四散奔逃。有人被绊倒，随即被混乱的脚步淹没；有人抱着孩子往城门冲，却被涌来的人流推回巨人的方向。德利特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钉在玛利亚之墙的缺口——那道裂缝像巨人咧开的嘴，几只无皮的巨人正顺着城墙爬进来，浑浊的眼睛里映着人类的恐慌，嘴角淌着涎水，每一步都踩碎一片房屋。
“变身……”他摸向口袋里的进化信赖者，金属外壳凉得刺骨。可昨天清理巨人时，他把能量耗得一干二净，就算现在拔出短剑，撑不过半分钟就得解除变身。更别提墙外那个比五十米城墙还高的超大型巨人——那家伙的阴影能盖过半个城区，不巨大化，他连人家的膝盖都够不到。
混乱的人群撞得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的瞬间，记忆突然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卡尔菈阿姨！她会被倒塌的房梁压住！
“不！”
德利特从地上爬起来，鞋跟在石板上蹭出火星。他像疯了一样往耶格尔家跑，耳边的风声里混着巨人的嘶吼、房屋的坍塌声，可他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有那栋熟悉的木屋——直到他看见木屋的屋顶塌了一半，断梁下露出卡尔菈的衣角。
“艾伦！快带着三笠走！别管妈妈！”卡尔菈的声音带着哭腔，半个身子陷在瓦砾里，腿被断梁压得发紫。不远处，一只黄发巨人正迈着沉重的脚步走来，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瓦砾在它脚边跳着绝望的舞。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艾伦红着眼眶，双手死死抠着房梁，指节泛得发白，可那根房梁比他还粗，怎么拽都纹丝不动。三笠蹲在一旁，小臂绷得笔直，用尽全身力气推房梁，声音里满是哭腔：“再……再用点力！一定能抬起来的！”
风突然掠过，德利特扑到房梁旁，双手扣住木头的缝隙，指甲几乎嵌进木纹里。“别说话！一起抬！”他低吼着，胸口的进化信赖者泛着微弱的光，那点光像风中的烛火，却支撑着他拼尽全力——房梁终于缓缓升起，露出卡尔菈被压得青紫的腿。
“快！阿姨！快出来！”德利特急吼道。
然而，卡尔菈尝试了一下，却痛苦地摇头：“…不行…我的腿…已经没知觉了…动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卡尔菈！孩子们！”
是驻扎兵团的汉尼斯大叔！他带着立体机动装置，踉跄地赶来，脸上也带着惊惧，但看到熟人遇险，还是冲了过来。
“汉尼斯叔叔！快来帮帮我们！”德利特如同看到救星。
汉尼斯试图用装置固定房梁，但当他看到不远处，一只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嘴角还滴着鲜血的巨人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来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了。
那巨人身高超过十米，带来的压迫感让久疏战阵、早已被酒精麻痹了勇气的汉尼斯浑身颤抖。
“不…不行…那种怪物…我打不过…”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立体机动装置的刀柄在他手中颤抖，却无法举起。
“汉尼斯叔叔！快上啊！”艾伦绝望地哭喊。
汉尼斯脸上闪过巨大的挣扎和羞愧，但求生的本能和对巨人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
“汉尼斯叔叔！快带艾伦和三笠走！”德利特急得嗓子都哑了，可艾伦却死死抓住他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妈妈还在这里！”三笠也拽着他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得像火：“哥哥不走，我也不走！”
“听话！”德利特摸了摸三笠的头，声音温柔得像要碎掉，“我马上就带阿姨去找你们，好不好？”他一边清理卡尔菈身上的瓦砾，一边催促汉尼斯。
汉尼斯猛地一咬牙，冲上前，不由分说地强行架起还在哭喊挣扎的艾伦和三笠：“对不起！卡尔菈！对不起！我只能救走孩子！”
“放开我！妈妈！哥哥！”艾伦的嘶吼声越来越远，三笠的挣扎也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呜咽。
现在，只剩下德利特和被困的卡尔菈，以及那只越来越近的巨人。
“德利特！你也走！快走！”卡尔菈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别说话！”德利特低吼着，他再次尝试，发现无法挪动房梁后，猛地俯身，不顾一切地将卡尔菈从缝隙中硬生生拖了出来！她的双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断了。
德利特将她背在自己背上，用撕下的布条简单固定，然后爆发出全部的速度，朝着与巨人相反的方向狂奔。
“放下我…德利特…你会死的…”卡尔菈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脖颈上。
“闭嘴！抓紧我！”德利特咬牙，拼命奔跑，试图寻找掩体或逃脱的路径。
然而，背后的巨人似乎认准了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追来，距离越来越近！那令人作呕的腥风几乎喷吐在德利特的后脑勺。
偏偏在这个时候，德利特突然被一块瓦砾绊倒，他和卡尔菈一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刚想爬起来，就听到艾伦撕心裂肺的惨叫：“妈妈——！”
德利特回头的瞬间，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冻结了。
卡尔菈正被巨人抓在手里。
刚刚的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了布条的束缚，从德利特的背上一跃而下。
“德利特！快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照顾好艾伦和三笠……照顾好自己……快跑啊！”
巨人的手轻轻一拧。
卡尔菈的身体突然停止了挣扎。她最后看了德利特一眼，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不舍，却没有一点恐惧。她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巨人张开嘴，将她的身体丢了进去，鲜血顺着嘴角滴落，溅在德利特的脸上，像滚烫的烙铁。
德利特想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但喉咙仿佛被塞住了。他想站起来，想冲上去，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巨人咀嚼的动作，看着艾伦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双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看着三笠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指缝里漏出的眼泪，在阳光下闪着碎玻璃一样的光。
他们的家，他们的温暖，他们的日常——在巨人的嘴里，碎得连渣都不剩。
直到被拥挤的人群推上避难船，德利特才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
甲板上挤满了逃难的人，哭喊声、咳嗽声、孩子的啼哭声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苦水。他拉过艾伦和三笠，把他们紧紧搂在怀里。“别怕，我还在。”他轻声说，可声音却在发抖——卡尔菈最后那一眼，像一根针，深深扎在他的心脏里，拔不出来，也忘不掉。
艾伦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指节泛白，眼泪浸湿了他的衣领；三笠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消失。“我要把巨人……全部驱逐出去！”艾伦突然咬着牙，声音里满是仇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决绝的光，那光太亮，亮得像要把自己燃烧掉。
德利特看着艾伦眼中燃烧的、几乎要将他自身也焚尽的仇恨火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痛苦。他伸出手，将艾伦和三笠紧紧搂入怀中，声音沙哑地安抚：“…我知道…我知道…”
就在这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原本干涸的光能量，此刻已经彻底恢复充盈，甚至因为极致的情绪波动而更加活跃澎湃。
可是…太晚了。
就差了那么几分钟…
如果…如果能量能早恢复几分钟…如果他当时能变身…哪怕只是等人大小…是不是就能…
无尽的自责和悔恨，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船缓缓驶离港口，夜色像墨一样泼下来。直到靠岸时，德利特才找了块铺着破布的地板，让艾伦和三笠躺下。两个孩子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艾伦的眉头还皱着，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妈妈”；三笠的手紧紧抓着艾伦的衣角，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德利特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光还是那么亮，亮得有些残忍——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在耶格尔家的餐桌旁，吃着卡尔菈阿姨烤的面包，听艾伦说要去调查兵团的事。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如果他能早一点恢复能量，如果他能再快一点赶到，如果他没有被绊倒……
“真是废物啊。”德利特苦笑着，把脸埋进手里。鲜血溅在脸上的触感还在，温热的，粘稠的，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又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人，又一次没能守住想要守护的东西。
月光照在他单薄的身上，肩膀不停耸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不能哭。
从卡尔菈阿姨把他推下去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哭了——他要做艾伦和三笠的依靠，要做他们的“家”。
第二天清晨，太阳照常升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艾伦睁开眼，看到陌生的仓库天花板，愣了很久，才猛然想起昨天的惨剧。他的眼圈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却没哭出声——他好像把眼泪都流干了。
“先吃点东西吧。”德利特递过一个干硬的面包，面包上还沾着些许灰尘。这是他昨天在船上领到的，一直没舍得吃。
艾伦接过面包，眼泪掉在上面，砸出小小的湿痕。他哽咽着咬了一口，干涩的面包剌得喉咙生疼，可他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像在吞咽着所有的痛苦。
“哥哥，我和阿明领到面包了。”三笠拉着阿明走过来，阿明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面包，金发上还沾着稻草，眼睛红红的，显然也哭过。
“阿明，你爷爷还好吗？”德利特摸了摸阿明的头，声音尽量放得温柔。
阿明点了点头，小声说：“爷爷让我来问问你们……怕你们受欺负。”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爷爷说，要是你们没地方去，就去我们那边。”
德利特笑了笑，刚想说话，却突然想起什么：“格里沙叔叔呢？你们看到他了吗？”
艾伦和三笠都愣住了，艾伦低下头，声音沙哑：“爸爸在外地……应该没事吧。”他这话说得没底气，连自己都不信。
话音刚落，仓库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格里沙冲了进来，头发凌乱，衣服上沾着泥土和草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显然是连夜赶回来的。“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吃东西了吗？”他抓着艾伦的肩膀，又摸了摸三笠的头，动作急切得像在确认什么。
他扫了一圈，没看到卡尔菈的身影，脸上的急切渐渐褪去，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卡尔菈呢？”
德利特的头垂得更低，指甲掐进掌心，声音沙哑得像被风吹破的纸：“阿姨她……没能逃出来。”
格里沙沉默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阳光从仓库的破窗里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却没带来一点温暖。过了很久，他才拍了拍德利特的肩膀，声音很轻：“没事的。”
他没有流泪，只是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沉淀下了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某种决绝。
格里沙拉起艾伦的手，对德利特和三笠说：“我跟艾伦说点事，很快回来。”没等他们回应，就拉着艾伦走进了仓库外的丛林。他走得太快，背影十分的仓促。
“哥哥，我们要不要跟过去？”三笠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担心。她总觉得，格里沙叔叔的样子很奇怪。
德利特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太不对劲了。”格里沙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妻子的丈夫应有的纯粹悲伤，那里面掺杂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更像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殉道者的表情？
而且……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个表情……那么熟悉？
德利特嘱咐了三笠几句后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格里沙蹲下身，双手紧紧抓着艾伦的肩膀，对他急切地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然后将一把钥匙塞进了艾伦手中。最后，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痛苦、不舍，却又无比坚定的复杂情绪，仿佛在向着天空忏悔或祈祷…
紧接着，一道耀眼的、从未见过的黄色闪电从天而降！瞬间吞没了格里沙和艾伦的身影！
强光刺得德利特睁不开眼。
当光芒散去，原地出现的，不是一个被雷劈焦的尸体，而是一个黑发绿瞳、体型消瘦、却散发着狂暴气息的巨人。
而艾伦，消失了。
那巨人出现后，发出了无声的咆哮，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德利特血液几乎冻结的动作——它张开嘴，将还留着眼泪嘴里却仍在不停的说些什么的格里沙抓在手里，吞了下去！
“什么！！！”德利特几乎要冲出去，但就在这一刻，那些被封锁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而上！
【进击的巨人…传承…格里沙是上一任进击的巨人…艾伦在无意识中继承了力量…吞噬…是继承的方式…】
他明白了。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这是格里沙自己的选择。为了某个更宏大的目标，他将力量和使命，连同这份“弑父”的残酷记忆，一同交给了艾伦。
德利特强迫自己停下了脚步。他不能阻止。这不仅是对格里沙选择的尊重，更是因为他深知，贸然干涉这段关键剧情，可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甚至可能导致更糟糕的未来。他只能做一个沉默的见证者，将这份沉重而可怕的真相埋藏在心底。
巨人的身体开始迅速蒸汽化、消散。最终，只剩下昏迷不醒的艾伦躺在空地上。
德利特走过去，把艾伦背起来。少年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他往仓库走去，心里默默想着：这个秘密，他会永远藏在心底。
回到仓库，三笠急忙迎上来：“艾伦没事吧？”
德利特疲惫地摇摇头：“…格里沙叔叔…没能赶回来…或许…在外面遭遇了不测…艾伦只是受了惊吓和悲伤，晕过去了。”
三笠看出哥哥情绪的不对劲，便没有再多问。
夜晚，三笠蜷缩在简陋的毯子里，望着仓库窗外陌生的星空，轻声问：“哥哥…我们…还有家吗？”
德利特坐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家从来就不只是一栋房子，三笠。
家是…无论在哪里，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彼此守护，那里就是家。耶格尔家还在，我，你，艾伦，我们就是新的家。”
三笠沉默了很久，反手紧紧握住了德利特的手，仿佛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的浮木：“…嗯。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等艾伦和三笠睡熟后，德利特的意识突然沉入了那个熟悉的遗迹。
夕阳染红了神庙的石柱，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尘埃味。他走到那扇石门前，看着门上的飞鸟符号——这扇门后，藏着《进击的巨人》的全部剧情，藏着他丢失的记忆。只要打开这扇门，他就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能避免更多的悲剧。
可他每次来，都只能推开一条缝甚至是推不开。
“到底要怎样才能打开你……”
就在德利特几乎要再次放弃之时，或许是他强烈的守护意志与奈克瑟斯之光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异变发生了。
石门之上，那个奈克瑟斯能量核心的符号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紧接着，无数纷乱而磅礴的画面、声音、情感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透过那细微的门缝，汹涌地冲入了德利特的意识！
燃烧的都市里，一个银色巨人正和异生兽战斗，铠甲上布满了伤口，却还是举起了光线枪；冰封的星环下，一个战士跪在地上，手里的进化信赖者泛着光，身后是无数的怪物；熔岩翻涌的地核中，一个身影跃入黑洞，光粒子在他身后形成翅膀，嘴里喊着“别让光熄灭”。
“别让光熄灭！”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德利特抬头，看到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跪在焦土上。男人的左臂被黑色的纹路吞噬，银色的铠甲碎了一半，可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是这道奈克瑟斯之光的第一位适能者。
更多记忆碎片涌来。第三百二十七任适能者在暴雨中启动终极爆裂，光线划破夜空，照亮了人类的希望；第七百六十九任战士跃入黑洞，能量轨迹在宇宙中留下永恒的光痕；还有无数不知名的适能者，他们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战场，用同样的姿势举起进化信赖者，喊出同样的誓言。
神庙中央的光之柱突然坍缩成奇点，初代适能者的残影从时空裂缝中伸出手。德利特下意识握住——
强光瞬间爆发，他感觉全身细胞都在沸腾，血液里仿佛奔涌着无数的光。进化信赖者泛着蓝银双色的光，纹路在金属外壳上疯狂生长；胸口的能量核心亮起远古的铭文，红色的光映得整个神庙都在颤抖。地面裂开，金色的诺亚之翼图腾在脚下展开，历代适能者的虚影化作流光，像萤火虫一样，汇入他的身体。
一代又一代适能者的战斗记忆、经验、技巧、以及他们对光的理解、对守护的信念…海量的信息疯狂涌入。
德利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撑爆，剧烈的痛苦席卷而来，但他死死咬牙支撑着。
他胸口的能量核心不由自主地显现出来，上面浮现出古老而神秘的铭文缓缓流转，他手中的进化信赖者虚影也变得更加凝实，蓝银色的纹路蔓延而上，变得更加华丽而强大。
这是…光的传承。
是这道奈克瑟斯之光真正意义上认可了他这位适能者，开始将跨越无数时空的积累交付于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信息的洪流才渐渐平息。
德利特瘫倒在遗迹空间里，大口喘息，感觉自己的精神层面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他获得了难以计数的战斗知识和光之力的运用技巧，对奈克瑟斯之光的理解达到了全新的高度。
他成功了！他正式成为了被奈克瑟斯之光认可的、合格的适能者！
狂喜之后，他立刻尝试调动那似乎变得无比庞大的光能。
然而…
一股无形却无比强大的压制力，如同最坚固的枷锁，瞬间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将他体内那澎湃的光能强行压缩、约束回了原来的水平，甚至比之前更加凝滞。
世界意识出手了。
这个《进击的巨人》世界的意识，依然在顽固地压制着他。它允许他“拥有”传承的知识和潜力，却不允许他“使用”超出当前世界框架的力量！
那扇石门，在短暂地迸发光芒后，再次变得沉寂，只留下一条比之前似乎微微宽了一絲、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世界意识你玩我呢！”
德利特的惨叫响彻遗迹，回音在石柱间回荡。石门闪了一下微光，又恢复了沉寂，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可很快，他就笑了——就算力量被锁又怎样？就算记忆没恢复又怎样？他现在有了历代适能者的战斗经验，有了守护艾伦和三笠的决心，有了改变未来的可能。
德利特握紧进化信赖者，转身走向遗迹外。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困难，还有很多悲剧在等着他们。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不会再无能为力。
因为他是德利特，是真正意义上的奈克瑟斯的适能者，是艾伦和三笠的“家”。
他会带着历代适能者的光，带着卡尔菈的期望，一直走下去——直到把所有巨人驱逐出去，直到他们能真正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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