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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躺平吃捞饭

不知在剧痛与昏迷之间沉浮了多久,厄菲梅洛再次被深入骨髓的痛楚唤醒。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几乎完全密闭的黑暗空间,只有不知从何处渗进的微光,勉强勾勒出狭小房间的轮廓。冰冷沉重的铁链紧紧缠绕着她的身躯,将她牢牢禁锢,连挪动一寸都极为困难。她那根幻化成手杖的法杖,被随意丢弃在几步之外的墙角,仿佛一件无用的垃圾。

“你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奇异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厄菲梅洛费力地转动眼珠,适应着昏暗的光线。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极其狭窄的囚笼里,身后、左侧和前方都是冰冷的石壁,只有右侧是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而栅栏的另一边,竟然是卡尔。

他靠坐在对面的墙边,脸上是厄菲梅洛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极度虚弱与某种近乎温和的疲惫神情。他正用还能勉强活动的手指,轻轻逗弄着一只趴在他染血白衬衫前襟上的小老鼠。微光下,他黑色大衣的下摆和长裤上,大片深色血迹泛着湿濡的光泽,显然伤势极重。和她一样,卡尔的四肢也被沉重的枷锁和镣铐束缚着。

“醒了。”卡尔察觉到她的目光,停下了逗弄老鼠的动作,小家伙敏捷地窜入了阴影中。

“你怎么也在这儿?”厄菲梅洛的声音沙哑干涩,她艰难地试图挪动身体,想靠栅栏近一些,以便听清他微弱的话语,“你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拉莫斯把你抬进来的。”卡尔的气息很不平稳,说几个字就需要停顿一下,“不出意外……那天,应该也是他送我到这里的。”他缓了缓,补充道,“就在……那天和你吵过架之后。”

又是拉莫斯。厄菲梅洛心中冷笑,这家伙现在对劳伦斯真是唯命是从,但是劳伦斯对他,恐怕也只是利用罢了。

“杰西卡……不是劳伦斯安排的人,”卡尔断断续续地说,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是她自己……自告奋勇的。”他的状态确实糟糕,如同风中残烛。

“猜得到。”厄菲梅洛低声道。

“我调查过她……”卡尔深吸一口气,仿佛积蓄着最后的力量,“她有段时间……一直在偷偷查阅博里亚斯家族的档案……我原本想以她为突破口,找机会……调包劳伦斯取回的那些血液……结果,被发现了。”

他苦笑一下,牵动了伤口,引起一阵压抑的咳嗽,继续说着之前的经历,“情急之下……我只能朝着他们常看的那堆研究资料上……扔了个火把……不知道……能烧掉多少……跟血液有关的内容……”

“你这也太冲动了……”厄菲梅洛忍不住说,尽管她自己也是同样的下场。

“你袭击劳伦斯……就不冲动了?”卡尔微弱地反问,语气里竟还带着一丝熟悉的讥诮,“费了那么多心思……打入内部……现在可好……”

都到这般田地了,居然还有力气拌嘴。厄菲梅洛无奈地想。

“死到临头……就别互相责备了,”她叹了口气,转而分析现状,“劳伦斯把我们关在这里,大概是让我们自生自灭吧。”

但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劳伦斯并非以折磨人为乐的人,若真想清除障碍,必然会追求效率。留他们活口,打成重伤又囚禁于此,或许更多是为了限制他们的行动,而非单纯处决。他留活口的理由是什么呢?是他们还有未榨取的价值?是学院规则的制约?还是其他更不可告人的原因?

“那么……让我们坦诚一点吧,”卡尔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在……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厄菲梅洛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承认:“虽然不想承认……但,也许是的。”

“等到明确立场的这一天……还真是不易啊。”卡尔的苦笑中带着无尽的疲惫。

“那真是太遗憾了。”厄菲梅洛回应,语气复杂。

“其实,他们第一次探险回来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卡尔望着头顶的黑暗,缓缓说道,“我总感觉……应该更谨慎些。古代苏美鲁文明的覆灭……很可能就与那些不可名状之物有关。”

“所以你没有参与后来的研究和探险,是因为这个?”厄菲梅洛问。

“不完全是……”卡尔轻声回答,“我也想查阅更多有关苏美鲁文明覆灭的资料。如果没有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是不会听进任何警告的。再者……这段时间,我自己的状态……也很糟糕。”

“看来我们两个成了头号罪人了,”厄菲梅洛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搞不好,最后要上火刑台了。”

“如今……我倒是不怕死,”卡尔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我只怕……死得毫无意义。”

“我也不敢想……除掉我们这两个‘干扰因素’之后,这场盲目所带来的闹剧最终会以何种形式收尾……”

厄菲梅洛又想起了博里亚斯的惨状,巨大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只能化为一声叹息,“……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太没用了。”

“我也很不甘心……”卡尔喃喃道,“明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是指作为天才……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收尾吗?”厄菲梅洛试图用调侃冲淡沉重。

“我并不在意……那种虚名,”卡尔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似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我只是……有点想念家里的芬德拉。还有很多……太多了……”

“哎?”厄菲梅洛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伙,心里还装着这些。她微微侧过头,在微光中看到了他那双此刻显得格外明亮、却又盛满哀伤的紫色眼眸。

“嗯,芬德拉……是白玫瑰的一个品种,很漂亮。”他的表情依旧淡然,但厄菲梅洛能感觉到那平静表面下汹涌的情绪。

二人陷入沉默,就这么隔着冰冷的铁栅栏,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静静坐着。

卡尔的头缓缓垂下,似乎是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也可能是再次被剧痛吞噬了意识。

但愿在梦里……他能再见到他的芬德拉玫瑰吧。 厄菲梅洛默默地想。

在之后漫长而黑暗的囚禁日子里,他们偶尔会这样断断续续地交谈。卡尔会跟她讲起他喜欢的各种花卉和小动物,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他提到自己曾收养过很多无家可归的小家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在,它们会不会无人照料。厄菲梅洛这才发现,这个外表冷漠的家伙,内心竟是有些柔软的。她也会对他说起博里亚斯的往事,说起那些充满轻狂与欢喜、以救死扶伤为信念的无忧岁月。

“曾经我以为……我会那样幸福一辈子……”她艰难地抬起头,颈部的伤口依旧传来刀割般的疼痛。

时光在黑暗中模糊地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们似乎都已习惯了这种绝望的共处。

厄菲梅洛在脑海中默默计算着日子,感觉至少已经过去了数月。某一天,她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动了动被镣铐束缚的手指。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小火苗,倏地在她的指尖跳跃起来。栅栏另一边的卡尔若有所感,回过头,在那微弱火光的映照下,他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个近乎惊喜的、极其罕见的柔和表情。

“一点戏法罢了……虽然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厄菲梅洛看着那簇小小的火焰,轻声说,“但我估计……我的十七岁生日到了。尽全力……为自己点根蜡烛庆祝一下,也好。”

“……生日快乐。”卡尔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真诚。

“谢谢。”厄菲梅洛闭上眼,感受着那一点微弱火苗带来的、转瞬即逝的暖意。

这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在这牢笼之外,拜尔金沃斯已然陷入了混乱之中。

起初,大家只是会听到零星的低语和夜间走廊里传来的、不似人声的抓挠。但很快,异变如同瘟疫般在学院内公开爆发。部分接受了古神之血的学生,起初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力量,但随之而来的,是间歇性的、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剧痛和愈发频繁、清晰的恐怖幻象。

为了压制这些症状,他们不得不寻求更大剂量的“治疗”。这就像一个绝望的循环:血液带来痛苦,又暂时平息痛苦,但下一次发作时,需要更多的血液才能安抚。

然而血疗的恶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显现。起初,那部分人只是感到精力充沛,思维敏锐,仿佛触摸到了智慧的边缘。但很快,他们的骨骼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蠕虫在窜动,皮下组织异常增生,体毛疯狂脱落又或是过度生长,指关节扭曲变形,指甲变得厚实尖锐。那些异变的骨骼在皮下不自然地扭曲、拉伸。有些人的皮肤变得粗糙,甚至会泛起鳞片般的硬痂,或是渗出粘稠的、带有腥味的□□;指甲变厚、弯曲,成为锋利的爪钩;脊柱异常隆起,迫使身躯佝偻;口中涎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发出混合着痛苦与狂喜的、非人的低吼。最恐怖的是精神的蜕变,智被兽性的狂怒和无法名状的恐惧吞噬,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杀戮本能和对血肉的原始渴望。

然而,面对这一系列触目惊心的景象,学院高层的反应并非反思与停止,而是更冷酷的“处理”与更狂热的推进——所有兽化的学生都会被早已守候在侧的、手持特殊武器的猎人小队迅速“清除”。这些曾经的学者,如今像处理实验废料一样,将还有余温的尸体拖上冰冷的手术台。

解剖室里,昔日探讨知识的严谨氛围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和研究者们面对扭曲器官时麻木而专注的眼神。人性,在这里早已成为最无用的奢侈品。劳伦斯是这一切最坚定的推动者。他本人也接受了古神之血的输注,用以对抗因过度接触禁忌知识而滋生的疯狂低语。这就像饮鸩止渴,每一次精神濒临崩溃,都需要更大量、更纯净的神血来强行压制。他将其视为进化必须承受的阵痛,坚信只要跨越这道门槛,人类便能迎来新生。他甚至公开宣称:“痛苦是蜕变的催化剂,疯狂是接近神域的代价。”

威廉大师似乎比劳伦斯多了一丝谨慎,尽管他对血液的狂热有所减退,但并未出面制止这场显然已失控的实验。而米克拉什的行为则变得耐人寻味,他一反常态地减少了在输血大厅和解剖室的露面,也未曾听闻他本人接受输血。他那标志性的戏谑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观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据统计,学院内已有近四成的学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兽化迹象,恐慌与狂热奇异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拜尔金沃斯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就在这片混乱中,威廉大师和劳伦斯并未停下脚步,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更遥远、更隐秘的存在。根据古籍中的零星记载和某些难以解释的迹象,他们最终锁定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渔村。传说,那里的村民世代信仰一位名为“科斯”的古神,并接受了它的“恩赐”。

当学院的探险队抵达渔村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足以让任何理智尚存的人精神崩溃。这里的村民早已脱离了人类的形态。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鱼般的灰败色泽,布满粘滑的分泌物。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头部,在原本是面孔的位置,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无数颗浑浊、呆滞、大小不一的眼球,这些眼球如同腐烂的葡萄般挤在一起,兀自转动着,闪烁着非人的、冰冷的光泽。他们的肢体扭曲成适合潜泳和攀附礁石的怪异形状,皮肤呈现出死鱼般的灰白色,散发着浓烈的海腥与**的气息。

他们行动迟缓,发出类似鱼鳃开合的、湿漉漉的声响,仿佛生活在另一个维度的恐怖现实中。

他们已成为科斯的眷属,是活生生的、人类堕变为异形的证据。

这非人的景象,却让威廉大师和劳伦斯欣喜若狂。这证明了古神的存在,证明了“进化”的可能性。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令进行“清理”。

于是,猎人们的锯齿刀斧、学者们临时改造的爆破物,毫不留情地挥向这些畸变的村民。怪异的惨叫、眼球爆裂的噗嗤声、骨骼碎裂的闷响,与海浪的咆哮合奏着名为“亵渎”的交响乐。渔村的简陋木屋被粘稠的,带着浓烈鱼腥味的无色血液所浸透,遍布着支离破碎的怪异尸骸。

期间,他们在村庄尽头的海岸边,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匍匐在月光下的苍白身影,也就是古神科斯。它形似某种巨大的、濒死的海洋生物,此刻它的腹部高高隆起,看起来正处于分娩的前夕。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交流,没有迟疑,在劳伦斯的指挥下,猎人们的武器集中倾泻在科斯毫无防备的躯体上。无色的血液同海浪一起翻涌着,最终科斯发出了一声贯穿灵魂的、充满痛苦与诅咒的哀嚎,便永久沉寂了下去。

紧接着,他们剖开了科斯尚存余温的腹部,取出了其中那个已然成型的胎儿。在那些学者的眼中看不见丝毫怜悯,只能看到一种病态的好奇。有人挥刀将胎儿拦腰斩断,然后将这神之子残缺的尸身视为无价的“样本”,小心翼翼地封装起来,带回了早已成为人间地狱的拜尔金沃斯。

这场发生在遥远渔村的血腥屠杀与弑神之举,被参与者们视为一次伟大的“科学考察”胜利。他们带回来的,不仅是所谓的“研究材料”,更是彻底释放了拜尔金沃斯内部压抑已久的、最深处的疯狂与野心。

而这一切的腥风血雨,都被隔绝在那间黑暗的囚室之外,厄菲梅洛和卡尔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仍在绝望中煎熬,计算着模糊的时日。只是他们的话题不可避免地会回到那场关于“进化”的疯狂实验中。

卡尔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固执的坚定:“我始终认为,‘人类’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我们的思想能触及星辰,我们的意志能穿透迷雾……所谓的‘局限性’,更多时候不过是懒惰与恐惧编造出的谎言。”

他艰难地动了动被镣铐束缚的手腕,仿佛想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那些古神……它们或许古老,或许拥有我们难以理解的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高于’我们。人类,无需向任何存在匍匐祈求恩惠。通往更高境界的道路,理应依靠我们自己的智慧、勇气与不懈的探索去开辟,而不是……而不是靠窃取或融合某种外来的、危险的血液。”

厄菲梅洛安静地听着,黑暗中,她的银眸微闪。待卡尔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认同你对人类潜力的看法,但我们或许在起点上略有不同。”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主张对未知,对其他形态的生命保持敬畏。但这敬畏,并非源于自身的‘低等’。宇宙浩瀚,万物有灵,而人类只是其中一种形态。我们擅长思考与创造,或许在某些方面独具优势,但这不代表我们有权轻视或强行掠夺其他存在的本质。”

她轻轻叹了口气,铁链随之发出细碎的声响:“所谓的‘进化’,在我看来越发像个伪命题,尤其是他们追求的这种。每个物种,都有其独特的轨迹与价值,本就各有长短,何来绝对的‘高等’与‘低等’?强行打破界限,融合异质,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僭越,最终只会迷失自我。”

她想起博里亚斯的惨状,语气中带着沉痛的确认,“我们都不认同血疗,都认为触碰上位者是条绝路。只是你的理由更源于对人类自身骄傲的坚守;而我的担忧,则多了几分对自然法则失衡……以及对那种傲慢所招致反噬的恐惧。”

卡尔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最终低声道:“殊途同归。骄傲也好,敬畏也罢,至少我们都看清了,那条依靠外物、践踏界限的所谓‘捷径’,只会通往毁灭。”

“是的,”厄菲梅洛轻声应和,仿佛在确认一个残酷的共识,“毁灭……而这毁灭的浪潮,恐怕已经拍打到墙外了。”

地牢重归死寂,只留下二人微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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