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梁醒和好了吗?”许毅文边吃饭边问。
“?”沈颂很疑惑,“你怎么知道?”
“因为没有每天发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污染我的朋友圈了。”许毅文对着空气拜了拜,“感谢梁哥,拯救了我。”
“过分!”沈颂把他盘子里的肉夹走了一大块,得意道:“不是和好,是我单方面谅解,谅解懂吗?”
许毅文反手把他盘子里的鸡腿夹走作为补偿,大嚼一口,耸耸肩道:“不懂,也不想懂。”
很快到期末,文体部的活动暂停,大家都沉浸在备战期末的氛围里。是期末也是冬天,一到冬天沈颂就开始进入冬眠,每天睡不醒,被许毅文拖起来到图书馆去复习,也要先迷瞪会儿。
面对一大堆重点,沈颂要崩溃了:“啊啊啊啊能不能来个人替我考试啊!”许毅文道:“根据校规,替考是严重违纪,不过你有两次机会才会被开除,珍惜。”沈颂只能咬着牙埋头苦干,顺便抱一下姜听和苏博群的大腿。苏博群因为要复习考试,温姐很通融地让他专心备考。或许是因为兼职的原因,他的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人也没有以前那么孤僻,期末复习期间也愿意和室友们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复习到很晚,只是还是自己吃饭。
梁醒去国外参加比赛了,沈颂觉得自己不能老是把自己的苦水往梁醒那里倒,每天减少了给梁醒发消息的次数,让他好好参加比赛,虽然这种比赛对他来说就是随手拈来。
期末考完,沈颂没急着收拾行李回家,先在宿舍狠狠地睡了几天,每天都睡得昏天黑地,连吃饭都是拜托许毅文食堂外带,迷瞪着眼睛扒拉两口就爬上床继续睡。等他清醒过来,室友们都回家过寒假和春节了,宿舍里乃至整个学校都空荡荡的。除了大三大四要实习找工作的、写毕业论文的,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沈颂把自己要带回去盥洗的东西打包好,梁醒来接他。
“啊......”沈颂坐在车上不停打哈欠,过度睡眠让他精神萎靡,有气无力道:“头好晕。”
梁醒把矿泉水递给他,他喝了一口,凉凉的水在口喉里滑过,让他稍微清醒了点。
“快过年了呀。”沈颂又开心起来。
“嗯。”梁醒点头。
“今年过年温叔叔他们还是不回来吗?”沈颂问。去年梁醒的两位父亲过年就没有回来,家族年终会议都是线上参加的。
“嗯,爸爸身体不太好,国内太冷了。”
“确实。”沈颂点头,现在的天气越来越怪,A市地处亚热带,冬天越来越冷,冰雪天气也越来越频繁。
“真羡慕温叔叔他们。”沈颂一脸向往的样子。“我爸爸也说等什么时候我爸从公司退休了,也要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养老,最好是靠海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梁醒看了他一眼,说道:“过年想出去吗?我知道南半球有个岛屿,很适合过冬。”
沈颂伸伸懒腰,想了下:“我考虑下吧,办签证好麻烦。”
“我找人办好。”
“哦。”沈颂点头,“那到时候再说吧。”
梁醒把沈颂送到家。白宜宁在家,看见梁醒很高兴,不停说他长高长帅了,又留他吃饭,梁醒答应了。
沈颂在自己房间整理东西,梁醒坐在他房间的椅子上看书。沈颂把一纸箱子书碰倒,梁醒去帮他收拾。这箱子里有课外书也有些教材,其中一本看起来不是很新,梁醒一眼就看到了扉页上写的周阅两个字。他默默地把其他几本教材都翻来看了,都写着同样的名字,很明显他是这几本旧教材的主人。梁醒把这箱子书整理完,把那几本教材放在最上面,他想忍,但还是没忍住。
“这几本教材假期要看?”他问道,语气再平常不过。
沈颂在擦桌子,看了一眼,答道:“哦,那是下学期的专业课教材,周师兄的旧书给我了,我想着寒假提前看看。”这学期期末考试的试题很难,虽然他应付过去了,但是想着趁寒假提前预习下,下学期轻松点,虽然大概率会因为玩得太开心而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哦。”梁醒不甚优雅地把那书一扔,房间安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但沈颂正忙着根本没在意。
梁醒把一张电影票放到他桌上,淡淡道:“上个项目的电影要上春节档,这是首映式的票。”沈颂一听,把手中的抹布扔一边,伸手拿过来。
“哇!”沈颂惊喜道,看了下时间地点。“上次那个电影在国外首映,没赶上,这次正好。”
“嗯。”
“啊好可惜。”沈颂有点遗憾的样子。“许毅文他们都回去了,不然让他们一起去。”
梁醒道:“春节会上映。”
“不是。”沈颂瞪着他,“那要等好几天他们才能看到啊。”
梁醒心里有点噎住,说:“你想和他们一起看?”
沈颂随口道:“不是啊,就是想让他们提前听你的新作品啊。”
梁醒怔了,沈颂的话像鼓手的鼓棒一样敲到他心上,有什么情绪像水花一样飞溅出去。
“而且姜听是你的迷弟唉,能去首映式他肯定很高兴吧。”沈颂边擦桌子边说道。
梁醒:“......”他心里刚飞出去的水花立刻凝结成冰了。
沈颂去了这个电影的首映式,这是一部偏文艺的电影,剧情走得是意识流路线,梁醒的配乐怪诞又直击人心,很难想象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写出那样的旋律,好像是用灵魂来谱写的。沈颂的眼睛在幽暗的放映厅里也亮晶晶的,借着荧屏的光看梁醒的如玉般清冷的侧脸,对他的天才程度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档次。电影首映式结束,沈颂毫不吝啬地对他奉上一个赞美的笑脸,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也太厉害吧!”
虽然是冬天,看着沈颂的笑脸梁醒如沐春风浑身暖洋洋的,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还好。”
沈颂道:“这种时候就不要谦虚了。”
春节的时候,沈颂在专业群里和朋友圈不遗余力地推荐这部电影,还大方地发红包请同学看。大家都以为他是喜欢这个电影的导演,毕竟是知名大导,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是因为这个电影的配乐是梁醒。
结果春节的时候沈颂还是没有去梁醒说的那个南半球的岛屿度假,就在家里躺着,看看书,打打游戏,和沈瞬学做饭,经常把梁醒当他的小白鼠,厨艺倒是长进了不少。沈颂因为在家里太宅蹲太久,白宜宁把他踢出去让他去活动两天,结果只能去找梁醒,他们就去了东北那边滑雪。
第一次上雪道,沈颂心想梁醒也是新手,这次总不能还像傻子一样被他甩的远远的吧,没想到梁醒试了几次就滑得很丝滑了,他还垫着个乌龟屁垫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大摔,连十几岁的小孩儿也嘲笑他,梁醒只能扶着他给他当教练。晚上在度假酒店泡温泉倒是挺不错的,就是自己后背和屁股上全是淤青,屁股就算了,背上的淤青只能让梁醒帮他抹药了。梁醒帮他抹了一次,第二天坚决不帮他抹了,也不让他上雪道了。理由是药里有激素,对身体不好。沈颂看不懂药物说明书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成分,只能相信他的话。
三月,梁醒要去国外参加学校的第一批毕业生典礼,才刚开学的沈颂找了个理由请假也跟着去凑热闹,比毕业的本人还兴奋的样子。A国的三月还很冷,沈颂一下飞机就被冻得够呛,只能把梁醒的大衣裹起来御寒,再去买了羽绒服穿。
第二天先去参观梁醒的学校,这个音乐院校占地面积谈不上很大,但历史悠久风景优美,建筑古朴典雅,校内有一条河和很多石桥,游人往来,很适合拍照,很多学生穿着学位服在拍毕业照。只是现在河水还没完全解冻,不然还可以划小船夜游。梁醒在学校很有名,带沈颂在学校逛的时候很多人把他认出来了,只是上来打招呼的很少。一开始沈颂还没发现,后来迟钝如他都发现好多人在看他们,他以为是梁醒的同学。
沈颂问:“那边那几个女生是你同学吗?看我们好久了,要打招呼吗?”
梁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三个女生站在路边看他们。梁醒移开视线,说:“不认识。”
这样的对话发生了若干次。后来,沈颂实在没忍住,问道:“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你认识的吗?”
梁醒道:“有几个很眼熟。”
眼熟的意思就是连名字都不知道。梁醒在学校这几年,除了上课、去老师那接受指导以及参加学校的正式活动,几乎没有社交,连一个专业一个班有几个人都不知道。
沈颂想了想梁醒过的那种生活,问道:“可是都不交朋友,一个人不会觉得孤独吗,还是在国外啊。”
梁醒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每天给我发消息吗?”
沈颂愣了一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突了一下。他移开视线,过了会又悄悄看梁醒,发现对方好像只是随口一说没什么异样,是自己的问题。
第三天是毕业典礼,沈颂披着家属的皮可以受邀观礼。梁醒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他穿着西装扎了领带,外面套着学位服,身高腿长,面如冠玉脸色沉着,站在发言台上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下面有学生大着胆子起哄,各种语言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主持仪式的女教师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不过也是带着赞叹与调侃的语气。
沈颂坐在位置上,第一次看到梁醒穿得这么正式,但却一点都不死板,闪光灯打在他身上,好像那是他自带的光芒,耀眼却不刺眼。周围有很多女生小声地在谈论他,沈颂只能听懂英语,但是猜测估计都是在花痴。
“他真好看。”沈颂心想,随即感觉脸上一热,假装咳了一声,略带心虚的左右看了下。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欢乐里,没有人会关注一个脸突然红了的陌生人。
会场逐渐安静下来,梁醒开始用流利的英文发言。沈颂赶紧把相机拿出来给他拍照录像。
沈颂以为毕业典礼需要忙一整天,没想到一个上午就结束了。颁布完学位毕业证书,梁醒就打算回了。
沈颂满脸疑惑,说道:“就结束了吗?”
“嗯,饿了吗?”
沈颂道:“没有聚餐吗?没有晚宴吗?没有舞会吗?”感觉和沈颂想象中国外大学的毕业不太一样。
梁醒道:“晚上有,你想参加?”
沈颂无语道:“又不是我毕业,你不想参加吗?”
梁醒无所谓道:“不想。”
沈颂本来还想凑热闹的,不过看他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就算了吧。
“哦,”沈颂确实有点饿了,“那去吃饭吧。”
但是他们还是没有立刻去吃饭,因为有很多同学来找梁醒拍照。也许是毕业了,想着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同框机会了,在礼堂外很多同学抓着梁醒求合影,有单人的,有几个人一起的。想着毕业了,又在很多人面前,梁醒没好拒绝,第一个人如愿以偿了,后面的人见了都纷纷涌上来。沈颂正好闲着,又热心,就帮他们拍照,一时间跟明星见面会一样,场面相当火热。沈颂熟练地进行拍照流水线作业,帮那些同学纠正表情和姿势,对梁醒就一个要求——站好。
忙了好半天,终于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了,沈颂才想起来自己和他还没拍,赶紧抓住一个也挂着相机的女生帮他们拍照。女生帮他们调整仪态,沈颂眯着眼笑,女生让他们站近点,沈颂照做,梁醒看了他一眼,把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沈颂看照片,才发现梁醒把手搭在他肩上。沈颂看了一眼照片,再看一下梁醒,那表情把梁醒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了?”
“我才发现你比我高这么多!为什么啊?”沈颂大叫。照片里梁醒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他和梁醒站在一起,加上头发尖也才比梁醒的肩膀高出一点点。而且梁醒还肩宽手长,当他把手搭在沈颂肩上的时候,照片里就有一种把沈颂揽在胸前的感觉,只是他把距离的分寸掌握得很好,拍照的时候沈颂没注意到。
“嗯,吃饭去吧。”
于是沈颂的注意力被吃饭转移了。
晚上没有想象中的晚宴舞会之类的东西,沈颂把梁醒拉着去街上走走。他们沿着市区的一条河道走,河岸两边的夜景别有一番风味。走了一会儿,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一个很大的广场上,有人在放音乐弹钢琴伴奏,很多人或结对,或孤芳自赏,和谐融洽地合着音乐翩翩起舞。
“哇!”沈颂眼睛一亮,拉着梁醒的手,把他往舞池里拉,“我们也去吧。”
虽然在下雪,梁醒却感觉拉住他的手很温暖。梁醒被他拉着小跑,无奈地迈着大步伐跟着他。
他们加入狂欢的人群,沈颂抬起头笑着看梁醒,说道:“这也是舞会啊,机会难得,来,不要害羞。”他大大方方地把两只手都搭在梁醒手上,梁醒挽住他,两人在音乐里踏步、旋转。在异国他乡的夜晚的街头,没有人关注这对年轻人,只有雪花、音乐和舞蹈。梁醒看他如水的杏眼笑意盈盈,带着天真无邪的喜悦,雪花落在他眼皮、脸颊和鼻尖上,一会儿就融化了,好像也落在梁醒心上,把他的心也快融化了。
一曲终了,原本欢快的音乐换成了缓和抒情的,大家继续在旋律里徜徉。等音乐结束了,大家都在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而欢呼鼓掌,气氛十分热烈。
沈颂跳得浑身发热,额头上冒了一层薄汗,他想擦一下,却发现梁醒抓着他的手不放,一时间腾不出手来。
两个人靠的很近,沈颂看梁醒的脸离自己的越来越近,呼吸几乎要交融在一起。梁醒低头,深沉的眼眸盯着他。沈颂本来因跳舞而没有平息的心跳被梁醒幽深的眼眸盯着,在胸腔里更加放肆地撒欢,他喘着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紧张。
“你.....”他觉得梁醒有点不对劲,动了动被抓住的手,想说点什么。
梁醒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没有比眼下这个更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了,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他动了动嘴唇,想要对沈颂说出几个字。
“我.....”梁醒两片唇动了动,心跳如雷,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次。
“嘭嘭嘭!”
这时,不知道是谁在河岸对面放起来大片大片的烟花,把梁醒的话打断了,也把沈颂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啊啊啊!”梁醒一个失神手上松了劲,沈颂就挣开了他的手转身跑向河岸,欢呼道:“好漂亮啊!”梁醒呆呆地立在原地,手上仿佛还残留着沈颂掌心的温度。
沈颂转过头,笑着对他招手:“喂,快来看啊!”梁醒叹了口气,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和他一起并肩看烟花。
“好好看啊,今晚也太值了吧。”
五彩的烟花把他的脸和眼睛映照得流光溢彩,梁醒看他,点点头:“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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