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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番外三【结婚·下】[番外]

一大早乘飞机故地重游去瓜纳华托时,何湛程特地换了一身白T恤搭配浅蓝工装裤的浅色衣服。

二人相处第三年末,何湛程才知道,原来戚时会对某些高饱和度颜色的画面、舞台或者建筑物产生眩晕头疼的感觉。

是为了适应娱乐圈诸多繁花锦绣的场合,戚时作为集团二把手,需要保持最基本的参与感。

因为这种程度的难受刚好介于“还能再稍微坚持一下”和“真的扛不住了”的临界点,他便强迫自己习惯去忍受;因为不想让旁人觉得他这么一个一米九高的大男人矫情事儿多,他也从不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的不适。

那是在一次圣诞节约会,何湛程和戚时去看一部当时很火爆的动画影片,电影散场后已经是午夜,商场人流量仍然很大,俩人牵着手紧贴着彼此,费劲地从商场挤出来。

刚推开门,还没下台阶,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掀动起二人垂落在膝盖的大衣,俩人一齐抬头,深黑夜空不知何时飘起雪花。

何湛程低头呵了口气,下半张脸掩埋在围巾里,将身旁人的手臂挽得紧了些。

戚时注意到路边角落有个小商贩在卖炒栗子,扭头问他要不要买一包暖暖手?

何湛程笑了声,点点头,说了句“好”。

他对炒栗子花生果干这些无感,但他知道戚时很喜欢吃。

回去路上,大雪纷纷扬扬,戚时姿态随意地打着方向盘,不时伸手过来抓栗子吃。

随口聊起今晚的电影,戚时说起某一段剧情的画面颜色又杂又亮,果然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看得他眼睛怪难受。

何湛程坐在一旁副驾上默默地剥栗子,安静地听着身旁人闲话,不时附和几声“嗯”、“是”、“确实”、“对,我也这么觉得”。

脑海里,不断回忆起当年和戚时去瓜纳华托小镇时,对方一路烦躁焦灼的表情。

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戚时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他,他却对此不屑一顾,甚至放话要把人扔在那儿不管。

戚时……当时心里怎样想的呢?

明知爱上一个给不了任何人安全感的小孩子,戚时在回国后仍决定向他求婚,那个执拗的傻瓜,那个生怕被他丢弃的人,当时心里到底怎样想的呢?

这些年,戚时经常会跟他提到想去坐彩色热气球,但一次也没提到过瓜纳华托的那座童话小镇。

他也没有问戚时如果受不了那个地方,为什么不早说?

他知道戚时当时很喜欢他。

喜欢到丧心病狂、完全忘乎自我的程度。

27岁的戚时对20岁的何湛程的占有欲,变态、暴力、卑微自怜,小心翼翼地渴盼着少年浪子回头。

那一年的戚时在寻求一份可以厮守终生的真爱,那野蛮的、迫切的、一厢情愿的爱意,令他足以忍受一切的痛苦、委屈和屈辱。

而20岁的何湛程注定不能回应那份炽热猛烈的感情。

那一年戚时饱含深情递过来的花束与戒指,是他当时那颗年轻浮躁的心无法承受的重量。

“二哥,觉得眼晕的话,就多看看我。”

从机场坐车出发去市里时,何湛程向戚时展示着自己今天的清新穿搭,然后把别在后脑勺的墨镜摘下来,递给戚时:“还有,戴上这个。”

“好。”

戚时收拾好背包放到一边,接过墨镜戴上。

何湛程一屁股挤过来,一把拽过人手臂抱在怀里,歪头黏在戚时肩上蹭了蹭:“二哥真帅!又香又帅!”

戚时偏脸瞥他一眼,压不住的嘴角翘上天。

伸手来捏他鼻尖,低声询问:“干嘛这么乖?”

何湛程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因为我喜欢你呀~~超级超级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了~~喜欢亲亲好二哥~”

戚时没忍住笑,掌心揉揉他脑袋:“真受不了你。”

明晚有订婚宴,他们今天来瓜纳华托只是一日游。

没有到处闲逛,俩人一下车就直奔目的地接吻巷,乖乖等排队。

中午日头正盛,周遭各国游客拥嚷在一起,热汗淋漓的,在这条异性情侣成双成对的小巷,有几个外国人凑近想要搭讪,何湛程在对方开口之际,忽然一甩胳膊,晃着那只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漫不经心地撩几下头发,然后挽到身旁人的肘间。

钻石光火彩四射闪耀,不速之客们悻悻而退。

戚时一把拉着人摁进怀里,没好气地笑:“就你调皮,直接摆手拒绝就好了,干嘛非等他们靠近了晃人家眼?还有你刚才那表情,跟个暴发户似的,一两颗鸽子蛋,有什么好稀罕显摆的?”

何湛程一脸傲娇嘚瑟地抬手腕欣赏着手上戒指,哼道:“我就稀罕!我就显摆!”

“行行行,”戚时笑着从背包里翻出遮阳伞,撑在二人头顶,又递上保温杯:“来,喝点儿水。”

何湛程从戚时手里接过背包和伞,示意道:“你先喝,喝完我再喝。”

戚时也没客气,拧瓶盖仰头喝水,喝完,随口感慨起来:“哎!早知道求婚待遇这么好,我才不拖到现在呢!”

何湛程在一旁举着遮阳伞黑着脸瞪他。

戚时忙举手认错,失笑道:“我错了!我错了!”

何湛程冷哼一声,接过保温杯仰脖子灌了几口。

然后从裤兜掏出颗糖,撕了包装,喂到戚时嘴边。

“给,”何湛程臭着脸说,“防低血糖的。”

“想这么周到?”戚时笑着将糖含进嘴里,卷起的舌尖状似不经意地舔了下他指腹。

“二哥。”何湛湛挪着步子贴过来牵他手。

“嗯?”

“臭二哥!”

“咋啦,”戚时一脸无辜,“你刚才还夸我香呢!”

“不管,”何湛程肩膀撞他一下,“反正你就臭!”

“那行,”戚时哼哼两声,驱赶道,“那你赶紧松开手吧,离我这个臭人远点儿。”

“不要!”

“为啥?”

“就不要!”

……

……

轮到他们的时候,俩人分别登上只间隔一条狭缝的、安娜和卡洛斯曾经偷偷幽会过的阳台。

摄像师架好机子准备拍照,征求意见的目光果断投向那位仅看外貌就十分挑剔犀利的年轻人。

年轻人视线却在另一人身上。

不知怎的,故地重游,他远没有七年前的激动兴奋跃跃欲试。

眉眼平和地舒展着,他双手搭在阳台,身姿笔挺地望着对面因当众接吻而拘谨羞臊的某人,心境出奇的平静。

这边戚时顾不得外人的镜头几乎怼到他脸边,埋头从背包里一顿猛翻,然后掏出一小束枝丫拴着三颗亮晶晶钻戒的蓝色满天星,隔着安娜的阳台,抬头和何湛程对视一眼。

然后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伸手小心地递过去。

“程儿,如果你喜欢,这些就不算是错过。”

何湛程笑着俯身去接。

“我还以为你要攒一辈子呢。”

“那不可能,你二哥是个穷小子,”戚时笑,“你的话,我就算攒八辈子也娶不起。”

“没关系啊,那就换我娶你啊。”

何湛程眼尾弯下来,然后冲摄像师扬了下手指。

半空中,橘粉色的阳台,二人气息向彼此靠拢,逐渐交融杂糅。

闭上眼,轻呼吸,夏风吹过,戚时手指尖擦过对方随风拂来的浅色衣角,何湛程怀里花束沙沙摇晃,他与他的嘴唇那般近距离地触碰上,好似得到这一霎便可得永生。

他们在太阳最明媚的时刻拥吻,聆听楼底众人不绝于口的惊羡,与耳边相机咔嚓的声响。

“二哥。”

“嗯?”

“从今往后无数个七年,我们都这样幸福下去吧。”

“好。”

***

订婚宴开始在晚上七点,双方亲属将相聚一张铺满银烛台和金箔纸笺的长桌,何老大、老二都和戚时相熟已久,但对于戚老大和何太太——

这两位真正的家长来说,这是他们的首次会晤。

早在戚时暗地里张罗一帮人商定订婚时,戚铭一脸漫不经心地叠腿靠在椅子上拨弄腕表,一副看淡风云的态度,戚时问他有什么意见,戚铭永远都是一句“你的婚礼,你随意”,貌似是年纪渐老又逢失恋,对一切人和事都失去兴致,戚时人生头一次觉得他哥这么不靠谱。

这可是他的终身大事!

戚时一整晚焦虑得失眠,不停趴在何湛程耳畔叽叽咕咕,生怕第二天出现意外,比如何太太看不惯他戚家哥俩儿,一出手甩给他们几个亿,然后把何湛程强行带去美国迎娶白富美千金搞家族联姻;

又想起何老爷子生前意图把他送去给香港林家入赘做人情,戚时担心何太太也会提出类似要求,比如,让他戚老二入赘何家,一辈子改名换姓当牛做马服务何氏上下,这也太伤男人自尊了……

思维延展得太远,戚时入戏太深,眼尾竟泛起了泪。

被窝里,戚时双手揪着未婚夫的睡衣衣角,埋头一个劲儿蹭着未婚夫饱满多汁的胸膛,一边举爪发誓表白好爱你,一边仿佛自己是个卖身入赘的苦命丫鬟,感叹起自己从小没父母就已经够惨了,如今连姓氏都保不住了,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爱情比自由价更高。

甚至在三更半夜怅惘吟诗,说什么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一脸忍辱负重三分坚忍七分矫情的死相,气得何湛程窝着一股无名邪火儿又没处发。

何湛程本来都睡过去了,硬是被某个婚前恐惧症的大笨蛋给折腾醒了,一整晚耐着性子,半迷糊半敷衍地搂着他家身强体壮的戚大丫鬟小声哄,鼻音咕哝着,不停地让二哥放心,放心,家族掌控不了他,他妈更管不了他,无论是何家还是何氏集团,他已经尽量在置身事外了,只要戚时肯和他结婚,他一定不会让他的乖乖二哥受委屈。

这般相拥安慰着一夜,次日晚宴俩人穿着礼服,西装笔挺地站在宴厅门口,一脸恭敬热情地迎接双方亲属,何老大、戚铭和果果、何老二和何太太,所有人进门时,视线都不自觉瞄上俩人同款的黑眼圈。

戚时:“……”

何湛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微妙的、令人百口莫辩的尴尬。

何太太一身金粉装扮,姿态一如既往地高贵傲慢。

她抬手捋了下耳后碎发,夹着个珍珠链的腋下包,满身珠光宝气地招摇路过。

然后偏过头,不咸不淡地瞥了眼戚时:“湛程年纪小不懂事,身上又带着病,你要节制些,不要累坏他。”

戚时忙低头:“是。”

何湛程不可思议瞪大眼睛,下一秒,急哄哄冲过去,试图跟他妈解释这天大的误会:“妈,这种事不是谁年纪大就占优势的,我俩谁累坏谁还不——”

戚时出手稳准狠地一把将人拽回来,把人墩在自己身旁,一本正经地交代道:“大喜的日子,别闹腾,听咱妈话。”

何湛程:“……………”

何棣坤一脸贼笑着路过,没走两步,猛地扑过来何湛程做了个鬼脸,冲人龇牙咧嘴地喊:“哇——!!!小屁孩要结婚啦!”

何湛程冷不丁被吓一跳,脸色登时一臭,一脚把人踹进屋里:“少废话,快去交礼金!”

何棣坤悻悻扭头问戚时:“还以为你俩在一块儿他就收敛了,怎么还越来越凶了?”

戚时抬手臂揽住身旁人肩膀,冲人一挑眉,给自家崽儿撑腰:“凶怎么了,我就喜欢他这样。”

何棣坤忙捏着鼻子跑开:“哎呀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儿,真让我们这种单身狗受不了!”

何闽轩则是礼数周全,西装革履地淡笑着路过二人,每人递了个红包。

“时兄,恭喜。”

“你,也恭喜。”

何湛程收下红包,抬眼瞄了对方:“我没有名字么?”

何闽轩面不改色地反问:“那你怎么不知道先喊人?”

何湛程低下头:“大哥。”

想了想,又补一句:“大哥,谢谢你能来。”

何闽轩淡淡“嗯”了声,一转身,缓步迈着长腿,扬着嘴角走了。

何湛程一脸懵逼:“???”

何湛程立刻扭头去大力晃戚时胳膊,朝人愤声告状:“你看他!你看他!”

戚时笑声将人按住:“好了,你在我旁边呢,我看他干嘛?”

何湛程为自己鸣不平:“现在你信了吧!明明总是他们先惹我!”

戚时指弯刮了下他鼻梁,笑道:“那往后我要把你藏起来,让他们谁都欺负不了你。”

正说着,戚铭牵着果果也过来递红包。

作为和两位准新人关系最正常的亲属,戚铭在门口停留得久了些,仨人唠了会儿家常,关于最近京城多雨的天气、果汁儿掉毛的问题、新换的家政公司、因为二人订婚礼和婚礼在同一个月,戚时将会报销在场所有人一整月吃喝玩乐、戚铭为了不在家留下剩饭,这几天一日三餐都下馆子……

说来说去,都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痛痒的小事。

何湛程和戚时都没默契地没有提起瞿岳,戚铭自然也不会提。

他将狗绳递到戚时手里,扭头环顾四周,评价这次订婚宴厅布置得不错,然后好奇地问何湛程,俩人结婚是否也要在这边。

这事的决定权在何湛程。

当初戚时找哥儿几个商量说想求婚,但到底没信心,怕程儿脾性古怪临时反悔,所以从头到尾只敢说订婚,至于结不结婚,最终要看程儿的意思。

“程儿说想回纽约住一段时间,”戚时和身旁人对视一笑,说,“所以婚礼在纽约办,程儿关系好几个的同事和朋友都在那边,我们领证也方便些。”

戚铭点点头,问:“那我们这帮人也一起走?湛程家里住的开这么多人吗?”

戚时晃晃手指:“No,No,No!我带着果汁儿和程儿住,你们去住酒店。”

戚铭没好气地笑:“别人结婚,新郎新娘都不能相见,你俩倒好,恨不得天天黏成一块儿。”

何湛程哼道:“那怎么了,我俩是新郎和新郎结婚,规矩当然和别人不一样了!”

戚时附和道:“就是!就是!”

戚铭失笑:“你们俩啊……”

戚时和何湛程默契地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气势十足地反问:“我们俩咋啦?”

“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儿。”

“干杯——!!!”

背景乐曲调悠扬的家庭晚宴,一切恩怨通通让位给两位准新人,众人热情高涨地举杯相碰,真挚地送上自己的祝福。

“祝你俩长长久久!”

“百年好合!”

“祝我弟和弟夫三年生俩,四年抱仨!”

“何老二你滚!你自己生去!”

“时兄,祝贺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多谢,不过你能不能别再叫我时兄了,真别扭……”

“是啊是啊,随我一块儿喊弟夫吧!”

“何老二你能不能滚出去?!”

“抱歉,习惯了,时兄要不你就先受着吧。”

“喊名字不行吗?”

“喊名字不太礼貌。”

“那你这样就礼貌吗?”

“呃……”

“老二,别挑事。”

“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没事儿,二哥,别管他们,我胳膊肘往里拐!我向着你!”

“哼,还是我家崽儿好!”

“咦——酸酸酸!”

……

……

***

九月中旬,戚、何两家人在度假岛玩够了,一同乘飞机去往纽约曼哈顿筹备婚礼。

何湛程和戚时是先去领了证,毕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哪怕在个性开放的自由美利坚,像他们这种身份的同性结婚也不便大肆声张。

何湛程只在ins上发布了他和戚时的订婚照片,九宫格最中间是一张阖家美满的家庭合照,仅几个心腹和好友可见。

等人家都主动来问,他再邀请,并请众人保密。

林翘楚炮轰了何湛程一整天,质问表弟订婚时候为什么不邀请她!

何湛程没好意思说,如果提前告知她,唐丽媛肯定也就知道了,戚时太了解唐丽媛了,怕她不打招呼就厚着脸皮赶来凑热闹,他们订婚所有人都坐一桌,如果戚铭和唐丽媛对上,唐丽媛倒是心怀大不在乎,戚铭多少会感到不自在。

戚时不想在大好的日子因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毁掉他和家人的好心情。

结婚就不一样了。

他们直接把唐丽媛分到朋友那桌去,离主桌远远的,可以省去许多尴尬。

何湛程没正面回应林翘楚,直接给她发了结婚请帖和手写明信片,同时还专程邀请了何厉风,实物邮件附赠二百多张他和戚时在度假期间的亲密自拍照,寄UPS超速送达。

一封鼓囊囊的邮件,何湛程狞笑着亲手封口。

他要让那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小畜生看看,谁才是戚时的正宫!!

当然,除了何厉风,何湛程还分别给蒋灵、赵博、章政礼、还有已经在德国过上正常人生活的刘毅寄送了同款邮件。

何湛程对天发誓,真不是他小肚鸡肠没风度,他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和每个人分享一下他这个新郎倌儿的喜悦之情,仅此而已。

戚时不喜欢发邮件。

电子邮件和实物邮件都不发。

他戚老二惯走中式风格:

近些年国内流行婚礼电子邀请函,戚时打电话让茉莉给他做了一份中英法意西五国语言的顶奢版高逼格电子请柬,内附他精挑细选的三十张订婚照,封面大字写着:“我们结婚啦!”

戚时甚至十分贴心地考虑到时差,大半夜不睡觉,兴冲冲地抱着手机扒拉列表,逐份给刚升官儿的李天涯、正读博士的许若林、早成顶流的裴玉(生怕裴玉工作忙看不见消息,特地给何冲霆发了一份)、因赛车事故瘸腿拄拐的乔羽、留德深造的秦颐儒、为了抢遗产咬牙做起基督教神父的王迦乐、在娱乐圈新崭露头角的吕薇等等,每人发了一份。

消息发出去不到半天,乔羽、王迦乐、吕薇分别给他和何湛程转账9999,热情送上一连串的祝福;

秦颐儒转了三万六,又单独给何湛程转了六万九,寒暄过后,说是替章政礼为当年事道歉;

裴玉只给戚时发了句“祝福你们”,96万的份子钱都转到了何湛程卡上,何湛程又一分不差给他退回去了;

何冲霆转账999万到何湛程户上,说算他和何厉风的,不过三哥婚礼他们俩就不去凑热闹了,省得何厉风伤心。

李天涯从始至终都在装隐形人。

别说为了保持温润儒雅的高端人设,跟他假客套一句“恭喜”了,那老小子反常地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给他回复。

戚时和李天涯的对话框冷清凄凉,如坠入冰窖一般。

戚时心里终于舒坦了。

李家的人爱装淡定就继续装去,他戚老二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许若林收到戚时请柬的第一时间就火速拨打何湛程电话,没料对方早已更换号码。

许若林无奈之下,发短信回复戚时一句“好的,如果他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订机票赶过去”,这股子傻乎乎的真诚劲儿,整得戚时都有点儿无地自容了。

戚时怕许若林那傻不愣登的小子真飞来参加婚礼,连忙回复:

—不用,我就是给你看看。

许若林在列表里安静了三天。

第四天夜里,突然回复了句“哦”,然后发过来一张皮卡丘冲人吐口水的表情包,果断把戚时手机号拉黑了。

何湛程知道这事儿后,腾地蹿起身狂扇戚时一百多巴掌,破口大骂戚时小心眼没风度,都多大年纪了,还欺负小孩儿!

戚时被何湛程的无影连环掌打得嗷嗷叫,一米九的大块头,遭虐待似的抱着手机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连忙翻出蒋灵前两天给他发的短信,然后举胳膊怼到何湛程面前示威。

何湛程一愣,盯着短信界面眨眨眼。

蒋灵:

—结婚了?恭喜。

—你的小傻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爱折腾。

戚时问他:“你联系蒋灵干嘛?”

何湛程反问:“那你联系许若林干嘛?”

戚时气势汹汹:“你干嘛我就干嘛!”

何湛程冲他更大声喊:“你管我干嘛!我乐意干嘛就干嘛!”

戚时冷呵一声:“那行,我不管你干嘛,你也别管我干嘛!”

正在阳台玩皮球的果汁儿被俩人大嗓门吓得炸起一身毛,唰地一声,疾如白色闪电,狂奔着四足飞驰而来,昂着头一个劲儿冲沙发上的大爸和二爸汪汪叫唤,不知道是在劝架还是在火上浇油。

何湛程和戚时俩人抱臂盘腿各占着沙发一边,气呼呼地瞪着对方。

冷战持续时间长达半小时。

最终是何湛程克制住犟性子,先一步低头服软。

“我……”他手指胡乱揪着抱枕,闷声说,“我就是想让那些还惦记你的人都知道一下,你有主了。”

有主了?

这话顺耳又不顺耳的,不过心里怪美的。

戚时鼻音嗯一声,抱臂靠在沙发背上,挑眉问道:“还有呢?为什么骚扰人家蒋灵啊。”

“我……我嫉妒她曾经拥有过你。”

戚时不以为然摆摆手:“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我当然知道,”何湛程说,“但是如果真正放下了的人,只会对那些邮件无感吧?有反应,那就是还没放下。她又没加我好友,我难道不能专门递个信给她吗?”

“而且,”何湛程强调道:“我是手写信,还在信封里给他们每个人包了五千美金的红包作伴手礼,我这不比你那花里胡哨的电子邀请函有诚意的多?”

戚时嗐一声,说:“感情的事儿说不清,大家都装不知道就好了,干嘛那么较真儿。”

何湛程呵呵一声,直接问他:“那你敢说,你没背着我去骚扰李天涯?”

戚时一听这,轻蔑一笑,抬手潇洒一抄头发,挺身端正坐好。

他凝眉盯着何湛程,肃声纠正:“你不懂,我这不是骚扰,我和他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较量。”

何湛程点点头,附和问:“嗯嗯嗯,比如?哪种层面?”

戚时:“……”

何湛程:“你说啊,你说啊。”

戚时:“我讨厌他。”

何湛程抓起两个抱枕朝人怀里砸过去,没好气道:

“净装蒜!”

最终意见达成一致,俩人各自后退一步,伸手拉钩决定和好,谁也不许再提任何人的前任!

婚礼进行前,何湛程应酬着宾客,随手删掉了新收到的两条陌生号码消息:

【程哥,原谅我最后一次动用不光彩的手段定位到你的信息,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我没办法装作不知道。】

【程哥,你生来就是幸福的人,我希望你今后也要一直幸福下去。】

戚时在桌上敬酒,一手扥着唐丽媛后衣领子,把这个喝多了就拎起酒瓶想要跑去家属桌给他哥赔礼道歉的疯女人给拽回来,不客气地推到林翘楚旁边位子上,另一手也果断删掉了新收到的数条陌生号码消息:

【戚时,是不是因为不在意,所以你从来都不问我为什么不学他们叫你一声“时哥”?】

【收到湛程邮件的时候,我有些后悔,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对你说出那几个字,现在看来更是没必要了。】

【你们的订婚照片很好看,想必结婚照会拍得更帅,恭喜,我是真诚地祝贺。】

【湛程的醋劲儿和他视金钱如粪土的大手笔一样令人瞠目,他还挺可爱的,哈哈哈!我把他的五千美金买成了救援物资包,已经捐给了沪上流浪动物救助站,因为觉得湛程像一只摇头摆尾又凶哈哈的比熊,我才想到做这个的,你把这个理由讲给他听,看看他会不会被气到,哈哈哈哈!】

【你大概不会告诉他。】

【因为他不会喜欢从你嘴里听到我的名字,你也不会舍得让他为无关紧要的人动气。】

【那,戚时,就这样吧!】

正揣回手机,右肩膀突然冒出一颗绒绒的脑袋,问:“谁呀?”

“哦,赵博。”周遭人声嘈杂,戚时今晚酒喝得有点儿懵,头也不回地随口应了句。

他俯身撂下酒杯,眼神寻摸着在餐桌上捻块水果吃吃。

“哦,赵博。”身后人淡淡重复了一遍,“你们还有联系。”

戚时正津津有味嚼着甜汁西瓜,冷不丁听到身后阴冷森凉的人声,登时鸡皮疙瘩乍起一身。

他忙回头解释:“没有,是他收到了你的邮件,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的号码,发来祝贺的。”

何湛程脸色稍稍缓和,手里香槟晃了两晃,递给戚时,说:“这个加冰了,我拿错了,你替我喝——”

话还没说话,一袭白色西装的洛斯醉醺醺地闯过来敬酒,先仗着醉意歪头枕了下何湛程宽厚的肩膀,又踉跄着步伐,扑过去狠狠抓了两把戚时鼓囊囊的胸肌,然后举起红酒杯,用一口刚学会的蹩脚中文,眼泪哗哗地对二人大声祝贺:“你们结婚,大喜大喜!恭喜发财!”

戚时被洛斯抓得胸疼,一张脸笑得勉强。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人,程新郎刚缓和的脸色,逐渐再次涨成猪肝色。

戚时给人一个安抚的眼神,接过香槟,好脾气地和洛斯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谢谢,你也发财。”

“嗯,还有,差点儿把你漏了,以后你小子也离我们家程儿远点儿。”

戚时招手唤来两个侍应生,让他们赶紧带洛斯去房间里休息。

“好啦,”戚时转头又哄何湛程,轻轻拍了下他肩膀,“今天结婚,开心点儿。”

何湛程闷闷着不出声,一味抬手替戚时揉着刚才被流氓袭击的胸口。

“嗯?还不开心?”戚时轻笑,俯身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凑近眨眼:“这样呢?行吗?”

何湛程抬眼看他:“你是我的。”

戚时笑了声,飞快凑近又啄他嘴角一下,语气暧昧:“我当然是你的……老公。”

何湛程目不转睛地盯着戚时那张使坏勾引他的笑脸,眼眸渐深。

他喉结急促地滚动两下,不自觉屏住呼吸,整个人连同着魂儿,都被眼前这个英俊得不像话的男人勾着走。

光影流转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他迷失着,沦陷着,一步步踩着皮鞋去追逐,很想趁机吻上去。

“程儿,”对方笑问,“你干嘛?”

“二哥……”

两片嘴唇正要贴近,身后乍然响起一道女声。

“啊!”

两位新郎吓一跳,闻声齐刷刷回头。

唐丽媛一袭深紫晚礼服,正醉眼迷离地抱着酒瓶子在座位上晕乎,她见他俩似乎要接吻,立刻红着脸指着戚时大喊:“哎呀,我看见啦!你亲他啦!”

戚时气笑了,有些抓狂地在原地转圈,然后猛地抄手抓起个餐巾摔在她脚边。

“妈了个巴子的!谁来把这女人给我拖走!”

何湛程偏过头,意味不明的眼神望向另一旁装聋作哑的黑礼服女人。

他叫她:“姐。”

林翘楚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浮动起几分细微表情。

她缓缓起身,十厘米的红底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板上落地无声,高挑的身形如一阵无色无味的淡风,轻轻飘到唐丽媛身边。

一头如瀑长发垂落在胸前,她弯下腰去夺对方的酒瓶,声线平稳:“唐小姐,你醉了。”

唐丽媛抱着酒瓶子不给,一脸委屈地望她:“小楚,你干嘛又叫我唐小姐?”

林翘楚声线冷了几分:“唐小姐,你不要在这种场合让我丢脸。”

唐丽媛耷拉下脑袋,瞬间蔫巴下来。

林翘楚眼神软和几分,伸手去搀她:“乖一点,我扶你去醒酒。”

唐丽媛耳朵动了动,闻声清醒过来,抬眼和她对视一眼。

林翘楚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下一秒,唐丽媛眼神冷淡下来,不客气地甩开对方的手,费力地扶着椅子从地上爬起来,步伐虚浮地扶着墙朝卫生间走。

“不劳驾你林大小姐,我自己会走。”

“请便。”

林翘楚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无视周遭众人好奇与打量的目光,一脸平静淡然地坐回座位,面无表情地掏出粉底和口红,自顾自地对镜补妆。

戚时看得一愣一愣的,扭头问何湛程:“这、这这、这……啥情况?”

“你管人家呢,看不懂的关系,一律归为好朋友。”

何湛程随手从路过侍应生托盘里端起杯红酒,润了润喉,另一手在戚时弹性十足翘屁股上揉捏了两把,顺势搂着人去台上做今晚婚礼最后的答谢致辞。

二人一路相携穿过诸多酒桌,在场宾客纷纷投来含笑祝福的目光,何湛程缓步走着红毯,每隔三秒,假装不经意抬手松两下领带,无声向众人炫耀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

这是在婚礼开场,戚时在司仪主持下,一脸郑重地打开戒指盒,当众戴在他手上的。

一颗圆润凸起的超大号鸽子蛋,经由重工艺精雕细琢后被镶嵌在复古银戒里,戴在如葱玉般修长的手指上,在暗处光泽呈现幽蓝深邃,置于亮处则纯净透亮,如同一只变化多端的海妖,时而清纯动人,时而又美得摄人心魄。

戚时说,婚戒代表承诺,肯定要戴最适合的珠宝。

何湛程纳闷:“那你最开始怎么不送最合适的?”

戚时不自在挠头,说:“就……这个是你最早就见过的,求婚么,我就总想送你新的。”

何湛程忍不住翘起嘴角,逗他:“戒指不停送新的,那人呢?人也要新的么?”

戚时认真望着他:“人就你一个。”

何湛程突发奇想:“那钟覃倪呢?”

这话何湛程问过无数遍了,俩人也因这事而吵过无数遍,根据戚时多年被揍经验,这问题答案放现在可谓是对答如流:

“是因为你是你,我才爱你,不管你叫何湛程还是钟覃倪,亦或是张三李四王五赵六,我对你的感觉都始终如一,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程儿,”戚时深情款款,爱到深处,不禁抬手一撩头发,臭屁道:“哥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名字。”

何湛程憋着笑,大声噼里啪啦地鼓掌:“满分!”

当然是满分。

戚时在婚礼现场的台上简直得意极了。

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哭。

他被揍了快七年,如今修成正果,当然能拿满分了。

话虽如此,结婚这件事有够辛苦的,幸而俩人都是生意场上千杯不倒的传奇人物。

忙碌了一整天,何湛程和戚时在婚礼酒店送完最后一个宾客,才在凌晨两点半回到家里。

戚时一进家门就闭眼躺倒在客厅沙发上,反手关掉闹铃,打算今晚一觉睡到自然醒。

但大抵是他今天的新郎倌儿礼服很好看,何湛程从车上开始就对他动手动脚,眼下可算是回到家里,那人却只留一盏灯。

昏暗光线里,他肤白貌美的程儿跟个男模特似的,迈着西裤紧裹的长腿朝他走来。

戚时有些痴迷地靠在沙发打量着,看那身材高挑的男模步履优雅,如同踩着华尔兹的曲调,目的性明显地一步步接近他,从下到上,锃亮的皮鞋,整洁笔挺的西服裤脚,皮带紧束的劲腰,单手解领带的样子,线条凌厉绷紧的下颚……

他的程儿才不是男模。

程儿是尊贵优雅如王子般的人物,那垂落在王子胯旁的手,因为佩戴着一颗蓝宝石而泛着幽蓝静谧的光辉。下一秒,尊贵的王子便用他漂亮修长的手指,干脆利落地抽皮带脱下了裤子。

哗啦一下,皮带坠着裤子落地,两条精白笔直的腿晃荡在戚时眼前。

他余光不小心瞥到对方的*,喉咙蓦地一紧,不自觉别过脸咽咽吐沫。

何湛程有所察觉地一笑,抄手捋了两把头发,将碍事的刘海全都撩到后面,然后屈膝半跪在戚时身旁的沙发里,俯身压过来。

“二哥。”

“唔……”

“二哥乖,喜欢么?”何湛程低笑着不停地追吻,凑在人耳畔低言絮语,“二哥,今天要洞房,你得挨一整夜的Cao呢。”

“那,”戚时莫名有点紧张,他反手紧扒着沙发背,试图讨价还价,“我、我还没洗澡!”

“洗澡的时候再做一次干净的,”何湛程手脚利索地扒着他衣服,说,“不急。”

“那、”戚时垂死挣扎道,“那我要先听小狗程儿汪汪汪!”

“今天没有小狗程儿,也没有小猫程儿。”

“二哥,今天是你的老公程儿,你拥有的唯一发言权,就是在做的时候求你的老公对你轻点儿。”

何湛程沉眸盯着他,喉咙愈发干哑生涩。

他双手猛地捧起戚时的脸,舌尖灵活地撬开他齿关,强势霸道地攻城略地。

戚时觉得何湛程根本不像比熊。

何湛程像头藏獒,一旦盯上了哪块肉,就要露出獠牙啃噬个没完。

二人像两条蛇一样激烈交缠起来。

某一个瞬间,戚时急喘着,在虚空胡乱抓挠的手掌不小心摸到了身上人的大腿。

他愣了下。

……

……

“程儿……”

“嗯?”

“把最后一盏灯也关掉吧。”

“为什么?”

“我……我有点老了。”

暗室里,死一般的静默。

下一秒,口乱口叠的*在昏黄光影里疯狂颠簸起来。

那话似乎将何湛程刺激得不轻,戚时爽得眼泪直流,根本无法不去沉沦在被爱的幸福里。

……

……

“戚时,睁开眼,看着我!”耳畔男人浑浊的低音嗓恨不得将他吞噬,“我爱你,感觉到了么?”

“感、”戚时颤着声音,双臂将他抱紧,“感觉到了……”

他感觉得到。

一直感觉得到。

哪怕闭着眼,他仍能感觉到……

他头顶是像天一样宽阔的、他爱的男人的半|裸胸膛,和对方不停晃动的、半解的衬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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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番外三【结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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