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一下子砸在了秦知理的身上，很轻，也很重，好像带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也带回了很多，她一千多天都求之不得的东西。
“好，我们…回家。”
秦知理慌忙擦了擦眼泪，拉住秦知书的手就要带他离开。
她实在是不喜欢医院，更不喜欢秦知书待在医院的样子。
但是秦知理却感受到秦知书没有动：“哥…？”
感受到秦知理的发抖，秦知书有些无奈地握紧了她的手：“你在怕什么呢？知理。”秦知书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秦知理柔软的发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办理出院手续要走另外一边。”
对啊，你在怕什么呢，秦知理。哥哥不是就站在这里吗？不是正牵着你的手吗？一切都过去了，和他短暂离开之前说的一样，他们熬出头了，秦知理想着，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对，我记错了，要先去办出院手续。”
终于办完了出院手续，秦知书拒绝了轮椅和盲杖，秦知理只能牵着秦知书走到门口：“小心脚下台阶。”
秦知书笑了笑：“我们知理这么细心啊。”
秦知理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秦知书上了车，秦知书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又听见车门从另一边打开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知理？”
“嗯，怎么了？”
“你…还没有学会开车啊？”
秦知理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不想学，哥哥，我学不会的。”
“……”秦知书有些愣住了，只能叹了口气，摸索着覆上秦知理的手，“对不起。”
“哥哥，别说了，”秦知理想扯出一点笑，失败后庆幸秦知书现在应该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不要再说对不起了。”
秦知书还没反应过来，秦知理就已经笑了起来：“我们回城南，那里都没怎么变，你看到肯定很高兴。”
“…好。”
车子转进熟悉的路，秦知理逐渐放心下来，甚至还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到了，我扶你下车。”
“不用了，还是能看清一点的。”
“我来吧。”
秦知理的回答让秦知书再次愣了一下，他这个妹妹，现在真的比当初多了几分执拗了。
“好。”
城南还是没有电梯，两个人只能慢慢地走着上去。
手覆上门把手，秦知理停住了，她现在又有一种当年第一次进这个房间的紧张感。
感受到秦知理的紧张，秦知书笑着握紧了她的手：“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秦知理也笑了笑：“是啊，都不是第一次了，走吧。”
拉着秦知书进来，秦知理有些不好意思：“我…比较忙，都是一周打扫一次…”
秦知书笑着戳了戳她的脸：“我还能不知道你啊。”
秦知理假装嗔怒地捂住了脸，顺带捂住了秦知书的手：“眼睛看不清还能这么准确地戳到我的脸啊。”
“那是，我可是你哥，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秦知书抽走自己的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秦知理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克制住咬上去的冲动：“嗯，你可是说过，要做我一辈子的好哥哥。”
好像每一个妹妹都有过担心哥哥以后找了嫂子会不要自己。
秦知理当初的反应更甚。
秦知书在大学时，因为接手了公司，秦老爷子就有在挑选合适omega。
那时候的秦知理还在上高中，专心学习，秦知书没提这件事，她当然不会知道。
可天下从没有不漏风的墙，许袅在出去玩的时候，就看见了秦知书坐在咖啡店里和对面穿着白色毛衣的omega笑着交谈。风度翩翩。
许袅拍了照，发给秦知理，揶揄道：“你哥谈恋爱了？这omega还挺漂亮。”
秦知理看到照片时，愣住了。
她想去问问秦知书，她只相信他的回答。
如果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为什么连这种事都不告诉她？
她想秦知书发去了消息，内容是一张照片和一句询问。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收到秦知书的回复。
秦知书基本不会不回她的消息，就算临时有事，事情处理完了也会回复。
可是那天，秦知理等到晚上，都没有等来秦知书的消息。
秦知书回了家，也没有向她提起这件事。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秦知理想不明白。
晚上，秦知理一个人缩在被子里，情绪才流露。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胸腔发闷，心里的情感好像再也压抑不住，让她变得焦躁，不安。
这是什么情感呢？秦知理当时不明白，很多年后才恍然，或许是“嫉妒”与“渴望”。
眼泪好像不是往外流出的，而是向内，慢慢填堵身体，秦知理突然想过以前学过的，“眼泪的原料是血液。”，她想，她也算深刻体会了一回，眼泪好像跟着血液循环，流淌在体内的每一寸角落，情绪不停地膨胀，压在秦知理的身上。
或许是情绪太重，一向敏感的她竟然没有意识到门口站了个人。
秦知书敲了敲门，柔声问道：“知理，我可以进来吗？”
秦知理慌忙擦了擦眼泪，却依旧不敢把头伸出被子：“有事吗？”
听出秦知理的声音闷闷的，秦知书抿了抿唇：“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知书一回来就察觉到秦知理的情绪不对，他在等，等秦知理主动跟他说，但是直到睡觉的时候，他都没有等到。
实在放心不下，秦知书就在路过妹妹房门口的时候留心听了一下。
秦知理的情绪很小声，但是再小声的情绪都躲不过秦知书的眼睛，或许这就是他自己说的，因为他是哥哥。
尽力掩盖了哭泣带来的鼻音，秦知理才说道：“没什么事情。”
秦知书皱了皱眉，听见这句话显然更不放心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哥哥说说，好不好？”
秦知理没说话，她怎么能让哥哥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情绪呢，这太不对了。
没有得到秦知理的回答，秦知书焦急不已：“哥哥进来了？”
轻手轻脚地走到秦知理的床边，隔着被子精准摸到了秦知理的脑袋，让秦知理一下子愣住了。
情绪再也掩饰不了，秦知理紧紧攥着被子哭了出来。
秦知书只能慌忙将她的被子拉开，避免她哭地窒息。
被子一拉开，秦知理就忍不住扑进了秦知书的怀中，眼泪打湿了秦知书的胸口。
“哥…”秦知理哭的直抽抽，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刚准备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妹妹的秦知书疑惑地愣住：“什么？”
“你…你是不是…谈恋爱…还不…还不告诉我…”
“我没有啊，”秦知书的疑惑更甚，想起这几天的相亲，眼神一下子阴鸷了起来，“有人和你说什么了吗？”
“你…是不是以后…就…就要搬出去了…”秦知理哭得打嗝，秦知书只能拍拍她的背：“不会的，哥哥没有谈恋爱，那是别人安排的相亲，我不好意思拒绝而已，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没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不是没把你放在心上。”
秦知理从秦知书的怀中抬起头：“真的？”随后又委屈地撇了撇嘴，“那你还不回我的信息…”
信息？秦知书一愣，随后想了起来，自己好像是一下午都没看手机，他用手擦了擦秦知理脸上的眼泪：“我忙忘记了，对不起。但哥哥答应你，哥哥会做你一辈子的好哥哥，谈恋爱了也不会搬出去不管你的。”
“知理？”
秦知书的声音拉回了秦知理的思绪，秦知理笑了笑：“早点休息吧。”
“嗯。”
真好，哥哥还在这里。
……
“那就说好了，你做我一辈子的好哥哥。”
“好，我做秦知理一辈子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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