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没什么条件，”利珀卡指节敲击桌面，拎着棠泊递出的推荐信一目十行，扫过推荐人和棠泊的签名，“说说你擅长什么。”
直接请求人留下不利于队伍和谐发展，利珀卡忽视在旁跃跃欲试的金帕，抛出问题：“另外，你选择我们的理由是？”
棠泊扯扯嘴角，打好的腹稿派上用场：“我对民俗学的知识有过系统入门，目前在文书整理部学习典籍驱魔，能满足公示要求。”
“至于理由，”她看向利珀卡腰间缠绕有回转秘能的宝石，若有所思，“我今早目睹一对母子惨死，想有机会参与她们的驱灵仪式，于是顺着地址到这儿。”
“竟然不是为队长来的！”金帕战在利珀卡身侧，面上揶揄尽显，“队长，之前说好了我来负责新队员事宜，既然棠泊她单纯想进我们小队，你就不用麻烦了。”
啪的一声，利珀卡按断了手中水笔尖，秘能瞬间缠成丝线塞住金帕欠揍的嘴。他面色平稳如常，在金帕呜呜抗议中收下推荐信，“可以，你通过了。”
“拿着章去登记。”
顺利入职执法部，棠泊登完信息后莫名领到一笔津贴，数了数，是等分的三份。
回到办公处，她直接交出津贴，三沓奥元整齐堆叠到利珀卡桌面，“队长，这是你们前几天任务的津贴，似乎登错了，这里面不该有我的一份。”
这钱数额不少，但她还没穷到要暗戳戳分走队友的酬劳，所劳即所得嘛。她的注意力在刚分到的新鲜工位上——一张暗棕色实木书桌，上面摆着寥寥几份卷宗，看着宽敞又舒适。
还没正式成为队员就享受到了前辈无微不至的关怀，在金帕得知她对奇闻轶事的好奇后，这位同事当场要把档案室的书架也给她搬过来。
太夸张了。
“金帕前辈，真的不需要。”
她走到桌边拉开椅子，一只手抓起散落的卷宗阅读，“总要一步步来，我想先处理手上的工作。”
他们的办公地点足够宽敞，队长的区域远一些，而她和金帕离得足够近。等棠泊大致读完，金帕探身抽出其中一份，热情的低语飘进耳朵，“这案子在下城区一处居民聚集地发生，死灵暴动母子的后续事件要推后到净化仪式置备完成才能处理，恰巧两件案子事发源头很近，你专门为此过来，咱们可以出勤这桩案件，顺带提前考察死灵暴动原因。”
“好啊。”棠泊翻着卷宗，快速阅读这桩悬案。
起因是城南一家酒水馆的离奇传闻。
贫民聚集地往往缺少干净便捷的水源，经过简单发酵又卖得便宜的酒水便成了当地劳工的头号选择。这样一家普通常见的酒馆慢慢流传出一则惊悚故事——每逢夜半，有模糊鬼影跳进酒馆的地窖中，将新鲜的尸体塞到定期熏硫好的橡木桶中。
据传曾有多位顾客嗅到了浓厚的腐臭味，但敲击木桶，又没有任何异常。
老板可不愿打断酒液陈化，只当这几位顾客口味刁钻，照常经营下去。没有意外的话，这本来只是影响酒馆生意的故事，或许是夜晚浓重的海雾干扰了游人感知，惊扰不到教堂。
但在两天前，一个路过城南的旅人在馆中喝了口酒水，嚷嚷着从中看到一团眼珠，被酒保打了顿消失无踪，离奇的是，当天下午他在酒窖中出现，已经被吓疯了。
即将被酒保拖出去时，他抱着木桶不肯松手，挣扎间踢碎一坛陶制酒馆，本该出现的醇厚蜂蜜酒味儿被恶臭取代，融化的血肉和毛发摊落一地。
这下，连酒保都被吓到。
居民们惶恐不安，害怕酒馆地下藏着什么邪灵，联合向女神祈祷后把这件事送到了执法部。
这案子没经过治安局调查，直接送到执法部，接着分到了利珀卡这儿，他们没有足够的信息，只能过去收集线索。
事件来龙去脉简单明了，棠泊短暂梳理其中疑点后看向金帕，“以目前的信息来看，没有出现神秘元素，不能确定和邪灵有关。”
单凭夜晚幻觉这件事，在许多可见度低的地区都有发生。在棠泊那个世界，甚至有整理出各种怪谈故事，本质全是对未解谜团的夸张叙事。
而酒罐藏尸，这件事听起来更像是凶杀案。
金帕摇头，“大概跟邪灵没关系，我们一个月要处理几十起这种案子，简单，到那边看一圈就能回来，如果没有秘能痕迹，直接交接给警司。”
警司与执法部平级，只是能力者的存在不好宣扬，在外界眼中执法部只是警司众多部门之一。
执法部能调度马车，他们毫不费力找到代驾，前往下城区。
“下城区范围很大，位于伦德市南边，所以也叫南城区，跟兰普山谷接近，异教徒活跃，人员杂乱得很。”金帕跟利珀卡坐一侧，三人分坐在狭窄空间，难得路上有个能聊天的对象，金帕笑容灿烂，积极承担讲解责任。
棠泊想起什么，菲尔文占据的那间黑诊所似乎就在南城区范围，死神结社确实在那边活跃。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墨菲的地下宫殿，结社明目张胆建造华丽地宫，如期举行仪式，发展时间绝对不短。
棠泊：“我从没听说过兰普山谷，那是什么地方？”
“算是一个避难所？”金帕托着脑袋回忆，他指向路上一张印有圆月的海报，“看那里，在西奥兰盛行的几种原初崇拜常常把月亮视作天灾的使者，被月亮照耀的地方往往会被不幸光顾，于是不少人开始寻找躲避月亮的避难所。”
“兰普山谷就是其中之一，特殊的地貌让月光无法直接照射，原初崇拜信徒自发前来，将这儿视为最后的家园，不知道过了多久，形成了伦德附近几个比较大的聚集地。从那里到伦德谋生的人大多选择住在南城区，他们不信仰正统神明，算是不稳定因素之一吧。”
金帕表情无奈：“你一定没遇到过那些怪胎，他们讨厌月亮，从不在夜晚出门，但他们又会收集各种带有月亮元素的物品，据说那里面才可能有月神的真正祝福，不知道他们到底信什么东西，教义挺复杂。”
“哎，你踹我干什么？”金帕突然站起身，愤愤移到棠泊身边。
“不要对他人的信仰评头论足。”利珀卡双手环胸，靠着窗户闭目养神。车外，带有月亮元素的饰品越来越多，太阳未落，街上行人不少。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进入南城范围，棠泊视线落在崎岖街道，不少发着光的圆球悬挂在房檐。她之前只当这东西用作照明，没想到还有一番讲究。
离开马车，金帕依旧凑在棠泊身边，声音小之又小，“你小心那家伙，话没多少，动作倒不客气……”
没等他说下去，出鞘寒芒抵在他眼前，金帕后退一步：“你看你，又急……”
棠泊用指尖推走剑柄，同样小声回应金帕，“前辈，要不我们少说两句？”
没等她们继续小声密谋，她们的队长停住脚步看向两人，利珀卡偏了偏头示意，“走我旁边。”
金帕拉住棠泊手臂耳语：“他从来不让我和他走太近，我怀疑他对你别有用心！”
棠泊无奈扯开前辈手指，三两步与利珀卡并身，她将金帕拉到同一直线，语重心长：“前辈，你别逗我了。再这样，队长绝对帮我教训你。”
这一冷一热的，她好像快被新同伴煎熟了。
“哈哈哈，你真有趣。”金帕很久没遇到既不会冷他场，又能融洽相处的人了。他挪动步子，朝棠泊方向平移挤了挤。
利珀卡不动声色为棠泊留足空间，他们前进的轨迹不自觉偏移，在拐角为马车让行时，他护住棠泊手臂，轻巧落到一旁。金帕没那么幸运，吃了一嘴飞扬的尘土。
棠泊忍不住勾唇，余光瞥到队长同样挑动的眉尾，愈发止不住笑意。
后者意识到被注目，悄悄拉平嘴角，“金帕跟你说的故事谬误不少，别太信他。兰普山谷确实是西奥兰较为重要的一支原始信仰，但他们真正厌恶恐惧的对象极有可能是死神，只是为了规避指向主动修改了文本。”
“传说死神化作黑豹行走于南方古国，身为与光明对立的黑暗，祂有一部分与月亮对应的权柄。兰普山谷的古籍将死神记为吞食月光的恶徒，在杀死月亮后扮做假月亮悬于高空。”
“这个角度…队长在这方面似乎了解很多。”棠泊看向利珀卡，他表情淡淡，依旧一副疏离态度，却也耐心解释。
利珀卡：“嗯，回转途径特殊，我有意收集这方面资料。”
金帕散漫坠在侧边，时不时补充几句。
连串不规律脚步声传来，金帕一顿，突然丢出匕首，秘能流动刺向街道另一侧神色拘谨的行人。
利珀卡的剑刃紧随其后拦住窥视者去路，棠泊第一时间看去，那是个中年女人，佝偻着背，一头杂乱灰白的短发直颤，若不是利刃在侧，她大概已经吓得瑟缩倒地。
“大人！阁下！”女人的目光颤抖着逡巡在两位执法者之间，直到看向尔后走来的棠泊，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踉跄着想扑过去，“小姐……啊！”
剑柄抵在女人喉间，在软骨上击出红痕，利珀卡神色肉眼可见变差，“待在原地，负责审讯你的是我们。”
女人面色惨败，不敢看向利珀卡身上执法者的肩章，时不时将目光投到棠泊身上，眸光闪烁，急得快要哭出来。
棠泊退后一步，站到队长身侧，适时拿出记录册，认真对待文员一职，她看向利珀卡，“队长，我准备好记录了。”
能大胆跟踪执法者，能准确向队伍中看起来最弱势的人求情，怎么看这位女士都不算毫无预谋。
[红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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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兰普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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