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好冷啊！”
我把狐裘紧紧攥在身上，跑在前面。
“快点回去！”
一路跑着，步子却迈得不大，怕风把狐裘吹开，让寒气全钻到身上。
我把门推开就窜到屋里去。
小德子稍后也进来了。
他说：“小殿下怎么不关门？”
我说：“你们不马上就进来了吗，难道还把你们关在外面么。”
他笑道：“是小殿下懒得关吧。”
阿碧给我端了杯热茶，我没急着喝，先拿来捂了会手。
“明日出宫我是高兴的，可是这么个天气我要是能一直在床上待着不起就好了。”难得父皇同意我出宫一次，却是在要把人冻僵的冬天。
仙姿姐姐如今已经有了身孕，许婕妤娘娘会带我同去探望。
回来有一会儿了，我才舍得把狐裘脱了。
“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在宫外逛逛再回去。之前皇兄带我出去骑马也没带我去市集上看看。”我掏出了些不正经的小说来，书里写有些地方似乎是能遇到不少好事的。
两位皇兄走了两个多月了，本以为我在宫里会更舒坦，但竟只有父皇和太子哥哥那边可去了。
先来还好，近来只觉得愈发无聊了，偶尔见见母妃，她还要给我讲一堆大道理，比谁都烦。
小德子和阿碧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别的宫女、太监就更不敢和我说话了，我平时也不像有些跋扈的娘娘一样行事，怎么还要怕我？
之前秋天看他们搬菊花搬得累，就想着帮他们搬一盆，结果就好像我和他们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伴读的书童倒是给我带了些宫外的好看书来，我平时没事就看看，里面的东西记得比太傅要求背诵的还牢。
“许婕妤娘娘是陛下的妃子，能出去看望安定公主已是难得，小殿下要随行怕是也只能去趟公主府就回来了。”阿碧回答了我刚刚的话。
我眼睛看着书，长叹一口气，说：“估计也是这样，但还是要想想的。”
看了一下午的书，夜里睡前都幻想好了明天一整套的游玩流程。
我与许婕妤娘娘分坐在两辆马车上，于日出之刻便启程去往安定公主府。
母女两人嘘寒问暖的，我压根插不进半句话，只有姐姐先开始时问了我句是否安好。
总觉得姐姐变化了许多，既像从前，又觉得像变了个人。一时间，我竟觉得姐姐有些生疏。我一边默默地听着母女俩说话，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
直到有位侍女送了吃的进来。
“这什么？”我探头看那碗食物。
姐姐笑道：“不是给你的，不必这般望眼欲穿。”
“怎么这样？！我来做客，还不招待我。”我鼻子里直喷气。
“傻瓜啊你，这是安胎的药膳！怎么你也要来一碗？莫不是怀了谁的？”
母女俩一块笑了。
我急得咬牙切齿，说道：“我又不知道！我可是男人，怎么会怀孩子？！”
姐姐噗嗤一声：“你才几岁，算个什么男人啊？”
说上几句话才觉得亲近了些。
不过不一会我就又说不上话了。
姐姐倒是看出了我闷得很，提议说：“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出去？我有种很好的预感。
我立即问：“出的哪个门？这扇，还是外面那扇？”
姐姐没说话只冲着我挑了两下眉。
我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便向外面蹦去。
“呀呼呼～快走快走！”我对着小德子不断催促道。
我出了正门便冲着一个方向走去。
“小殿下，您乱走什么呀，又不认识路。”小德子提醒我说。
“哦哦。”
我掉头回去，上了马车便不用管路了。
到了集市，我只让两名侍卫跟着我们。
没见着玲琅满目的物件，只见着涌动的人流。
“好吵啊。”我对小德子说。
向远一些的地方看去，有个清净的摊子。
“我们去那。”我指了指那个卖扇子的摊子。
野书上看见那些个风流公子总手持一把折扇，我向父皇要了把，后来父皇以为我很喜欢就又送了我一些。扇骨都是各种不同材料精雕细琢而成，好看是好看，但都是这样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盯着那卖扇子人，从他摊子上拿了一把，好好看了看。这扇子的扇骨就是木头，就是直白的条块状，我觉得难得的很。
“这扇子怎么买？”小德子替我问了。
“十文一把。”卖扇人笑得殷勤。
我点点头示意要买。
卖扇人又说：“这位公子您看，这些扇子都是不同的。这扇面上是梅花，如今冬天，过些日子梅花就都要开了，买这把不是正相称！还有这把……”
他给我把把扇子都摊开来看了，我觉得他说得有理。
“那就都买了吧。”
“公子真是爽快！”卖扇人乐开了花。
小德子却对我耳语了几句。他说，没带钱出来。以为只在公主府待着，没花银子的地方。
……嗯，好吧。
我瘪了瘪嘴对卖扇人说：“我没钱买。”
那卖扇人的脸丰富多彩，像是戏法里的变脸。我想指给小德子看看。
“您不是开玩笑吧？出来买东西跟我说没钱？穿的人模狗样，净在这浪费我时间。”
我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不知是否要马上离开。
“我家姑娘送公子一把吧。”少女的声音忽然插入。
我转头看见身后有两位姑娘，一位打扮的精致并以圆扇掩面，一位打扮的简单是刚刚说话的人。她们二人的关系应该跟我和小德子的关系相似吧。
那原先说话的姑娘又说：“这位公子，您挑一把吧，我家小姐买了送您。”
我看着说话的人，又往她身后的姑娘看去。
“那就多谢了。”
小德子偷偷戳了我一下。
我又补充道：“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待我回去后就请人把钱还过去。”
“不必了，十文钱罢了。”持扇的姑娘开口说。她说完就和另一位离开了扇摊子。
我也要溜了，没钱逛市集给我一种很尴尬的感觉，不愿再如此！
回了公主府刚好赶上了午膳。
许婕妤娘娘带着我申时就回了宫。
回宫后，我把买来的扇子和父皇给的扇子摆到了一块。嗯，嗯嗯。我满意地点头，果然不一样，外面买的就是别致。
那扇子忽然倒地，我慌忙去捡，心中已经觉得要坏了。
谁知拿起来仔细查看却无半点裂痕。比父皇给的扇子要牢固很多呢！小心把扇子摆好，就想去找个袋子。
“小殿下，找袋子做什么？”阿碧问我。
我翻箱倒柜，没看着她回她，解释道：“你不知今日的情形，在宫里我要什么就只管讨要，只在书上说买东西要花钱。今日在外面，分文没有，被那卖扇人好生责骂，真想找个缝钻进去。我要找个钱袋子，然后装上大把银票！”
“别找了，我来找吧。别找了！”阿碧的语气变得不太妙了。
“平时小殿下的杂物都是我来收的，您这样乱翻还要我来收拾。”
“我自己收拾就好，我以后都自己收拾。”
“小殿下这般懒人都要自己收拾，那太阳岂不是真要从西边升起！”阿碧完全不相信我呢。
最后还是让内务府给我送了个钱袋子来。我向父皇讨要银票，他虽问我不出宫做什么用，但还是给了我。回了寝宫就用银票把钱袋子塞的满满当当，挂在了床边，以备出宫时用。
然而，那钱袋子一年了都没再碰过了。我又是整整一年在宫里闷着，夏天不够热，也没去秀清宫避暑。一开始躺床上睡前、醒来都要盯会钱袋子，渐渐的我自己都忘了挂了一个钱袋子在床边。也就后来又临近年关，阿碧问我要不要收起来，我才想起床边那个原来是个钱袋子。
父皇的寿辰是在年初。
今年是父皇六十大寿。父皇说今年要大办一回，一是六十这个数，二是前线大捷。
父皇两年前曾允诺我，年十五便可自由出宫。如今年已过完，也算是十五了吧。虽然我的生辰还未到。
正月十八，父皇在宫内花萼相辉楼宴请皇亲国戚同文武百官及其家眷。
我的所有在外皇兄、皇姐都来了，他们的王妃、驸马也是。
李云深的王妃生怀六甲，不便舟车劳顿就没来。李桑的王妃染疾卧床，就带了侧妃来。
别的皇兄都带了一两个孩子来。大皇兄的长女比我还大上一岁，我却是她叔叔了。
大多哥哥姐姐我都没见过几面。除了这样的日子，从四皇姐往前算的皇兄与皇姐我都是没见过面的。
他们的孩子，尤其是皇兄们的孩子，父皇也没见过几个。
从亲缘上讲，我们都是极近的。但事实上，这次宫宴也不过是互相打了个招呼。他们知道有我这个亲弟弟，我也知道有他们这几个亲哥哥和亲姐姐，也就这样而已。
我们中除了太子哥哥之外都是按长幼顺序坐的位置，我身边就是李云深和李桑，仙姿姐姐是女子不与我们一道。
我和九皇兄和十皇兄也就是李云深和李桑他们二人保持着书信联络，他们在封地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但书信终究不比直接说的爽快，父皇在冠冕堂皇地对宾客说着什么好听话，百官也回些没用的好话。我们兄弟三人就在低声热聊。
我一下子说了好多话，我把这两年能记得的事情都说了一边，好激动，好开心。
那些歌舞奏乐我们几乎不去看，只顾着聊天。
忽然万籁俱寂，我们吓了一跳，只顾着说自己讲话，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左右观察，还有些心慌。
不过人们并不是看着我们，想来不是因为我们，就松了口气。
他们都看着父皇，父皇低头看着一纸文书。
十三到十五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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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这次没带钱，下次用钱扇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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