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图书馆后门的瞬间，裴准感觉脚下像是踩空了——不是真的空，是那种“明明踩着东西，却没受力”的诡异感，他下意识晃了晃身体，手忙脚乱抓住严徊的胳膊才站稳，掌心蹭到对方校服袖子上的布料，还带着点图书馆里旧书的潮气。
“这什么破地方？刚进来就搞失重？”裴准龇牙咧嘴地松开手，低头看自己的脚，鞋底好像沾了层看不见的薄膜，踩在漆黑的地面上没声音，“物理副本果然没好事，连走路都不让人安生。”
眼前的黑暗慢慢退去，不是靠光线照亮的，是地面自己泛出的淡蓝色荧光——和数学副本里的坐标系光很像，但更暗，像蒙了层雾。等视野清晰些，裴准才看清周围的环境：这是个巨大的实验室，四处摆着生锈的实验仪器，玻璃烧杯倒扣在桌面上，里面残留着淡绿色的液体，铁架台歪歪扭扭地立着，上面挂着的砝码一半悬在空中，一半沉在地上，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最离谱的是天花板——本该在头顶的天花板上，居然倒着摆了张实验桌，桌上的酒精灯还亮着，火苗朝下烧，却没熄灭，连旁边放着的苹果都稳稳地“贴”在桌面，没掉下来。
“反重力？”严徊的声音比平时沉了点，他伸手碰了碰旁边的铁架台，手指刚碰到金属杆，架子突然“咔嗒”响了一声，悬在空中的砝码突然砸下来，裴准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砝码擦着严徊的裤腿砸在地上，没溅起灰尘，反而像融进地面似的消失了。
“我靠！这地方连砝码都这么诡异！”裴准拍着胸口，心脏还在跳，“物理老师说‘重力是万物的基本力’，这副本倒好，直接把重力按在地上摩擦，牛顿来了都得气活。”
严徊没接话，他蹲下身，看着砝码消失的地方——地面的荧光泛起一圈涟漪，像水波纹，慢慢显露出一行白色的字：“欢迎来到物理副本第一关：重力迷宫。规则：找到通往核心实验室的路，避开‘重力异常区’，限时四十分钟。提示：异常区有明显标识，但可能会移动。”
“重力异常区？还会移动？”裴准凑过去看那行字，刚读完，字就消失了，地面恢复成之前的淡蓝色，“这主考官是属泥鳅的吧？提示给得模棱两可，生怕我们能通关？”
他正吐槽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不是之前数学副本里的机械音，是更尖细、像电线短路的声音，从实验室深处飘过来，还带着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重力参数……异常……37组……验证中……”
“37组？是我们！”裴准瞬间竖起耳朵，“这声音从哪儿来的？难道还有其他NPC？”
严徊已经拿出了“线索放大镜”，镜片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扫过去，荧光的地面上浮现出一条淡红色的轨迹，像箭头似的指向实验室深处：“声音是从核心实验室传出来的，轨迹应该是安全路线，跟着走。”
两人顺着红色轨迹往前走，走了没几步，裴准就发现不对劲——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沉了，像是有只手往下拽他的腿，每走一步都要花双倍力气，他低头一看，地面的荧光变成了深紫色，旁边还隐约有个“2G”的标识。
“2G重力区！难怪这么沉！”裴准喘着气，感觉自己像背了个书包，“这地方也太坑了，刚进来就给我整个超重，再走几步我腿都要断了。”
严徊比他好点，但也放慢了脚步，他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块浅粉色区域：“你看那边，粉色区域应该是失重区，标识是‘0.5G’，我们绕开紫色区，走粉色区旁边的白色区——白色区荧光没变化，应该是正常重力。”
两人绕到白色区域，裴准瞬间感觉轻松了，他忍不住跳了跳，居然比平时跳得高了一倍，差点撞到旁边悬着的铁架台：“我靠！正常重力区都能跳这么高？这副本的物理规则是不是被人篡改过？”
“不是篡改，是‘局部异常’。”严徊指着天花板上倒着的实验桌，“你看那上面的苹果，一直没掉下来，说明那片区域是‘完全失重’，重力加速度为零。这地方更像个‘重力实验场’，不是单纯的迷宫。”
裴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突然发现那苹果有点眼熟——红色的，上面有个小小的缺口，和他早上考试前吃的苹果一模一样。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苹果居然动了一下，慢慢从天花板的实验桌上“飘”下来，朝着他的方向过来。
“什么情况？苹果成精了？”裴准往后退了一步，那苹果却没停，一直飘到他面前，悬在半空中，表面的红色慢慢褪去，露出里面白色的果肉，上面还浮现出一行字：“小心李老师。”
“李老师？数学监考的李老师？”裴准愣住了，刚想伸手碰苹果，苹果突然“砰”地一声炸开，变成了一堆淡蓝色的荧光粉，散在地上没了踪影，“这苹果怎么还会传消息？李老师怎么了？他不是监考老师吗？和这副本有啥关系？”
严徊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拿出之前英语副本里的“考试记录笔记本”，翻开到“第15组考生”那页，上面的记录除了“未通过数学副本”，还多了一行淡灰色的字——是刚才没有的，写着“监考员李：15组数据无效，销毁”。
“销毁？”裴准凑过来看，声音都变了，“这‘销毁’是什么意思？15组考生被……被销毁了？”
严徊没说话，他快速翻着笔记本，其他组的记录后面也多了类似的字：“第1组：监考员王，副本数据异常，放弃”“第7组：监考员张，适应力不达标，淘汰”——而他们这组“第37组”的后面，写着“监考员李：观察中，暂不处理”。
“王老师是语文监考的旗袍老师，张老师是地理监考的！”裴准的手有点抖，“原来监考老师都有问题！他们不是普通的老师，是副本的‘观察者’？我们考试的时候，他们就在观察我们？”
“不止观察。”严徊指着“15组数据无效，销毁”那行字，“‘数据无效’说明他们在收集考生的‘数据’，可能是我们解题的能力、反应速度，甚至……我们的意识。15组因为数据无效被销毁，淘汰可能就是‘意识被销毁’，永远困在这里。”
裴准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后颈发凉——他想起语文考试时王老师直勾勾的眼神，数学考试时李老师僵硬的动作，原来那不是“奇怪”，是在“观察”，像看实验品一样看他们。
“那我们……会不会也被销毁？”裴准的声音有点低，他不是怕，是觉得荒谬——好好的考试，居然变成了“实验筛选”，他们这些考生，成了别人眼里的“数据”。
严徊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平时重了点，像是在安抚：“不会。笔记本上写‘观察中，暂不处理’，说明我们的数据还有用。而且我们已经通过了三个副本，适应力应该达标了，只要找到副本的源头，说不定能反过来控制局面。”
“源头……你觉得源头是什么？”裴准问。
严徊指了指前面红色轨迹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巨大的铁门，门上刻着一串编号：“WL-2024-0615”。“WL应该是‘物理实验室’的缩写，2024-0615是我们考试的日期。这地方，可能就是我们学校的物理实验室——或者说，是‘复制’的学校物理实验室。”
“我们学校的物理实验室？”裴准愣住了，“我们学校物理实验室在教学楼三楼，编号是WL-2024-03，不是0615啊？”
“0615是考试日期，可能是‘临时编号’。”严徊走到铁门前，门把手上有个密码锁，上面有数字和字母，“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线索应该在周围的实验仪器里。”
两人开始在铁门周围找线索。裴准走到一张实验桌前，桌上放着一本泛黄的实验日志，封面写着“WL-2024-0615 重力实验记录”，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字，字迹很潦草，能看清“负责人：李”，后面的名字被涂掉了，只留下一个“李”字。
“负责人是李老师！”裴准赶紧把日志递给严徊，“果然和李老师有关！这实验是他负责的？”
严徊快速翻着日志，里面记录着各种重力数据：“6月1日：第1组实验，重力参数1.2G，数据不稳定”“6月5日：第7组实验，失重区出现异常，实验体反应过激”“6月10日：第15组实验，数据冲突，销毁实验体”——这里的“第1组”“第7组”“第15组”，和笔记本里的考生组号完全对应！
“‘实验体’就是我们这些考生！”裴准的声音有点发颤，“李老师在做‘重力实验’，用我们当实验体！这副本根本不是什么‘考试之神’搞的，是李老师的实验！”
严徊的手指停在日志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6月15日：第37组实验体，反应异于其他组，裴：情绪波动大（吐槽频繁），严：冷静度高（分析能力强），适合深度实验，密码：G-37-0615”。
“密码是G-37-0615！”裴准赶紧跑到密码锁前，输入“G370615”，锁“咔哒”一声开了，“果然是这个！这日志就是关键线索！”
铁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个更大的实验室，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球形仪器，上面插满了电线，屏幕上显示着各种跳动的数据，最上面一行是“37组实验体：进入核心区，重力测试2”。
“欢迎来到物理副本第二关：电路与重力的双重考验。”之前的电流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像是从球形仪器里传出来的，“规则：修复核心电路，让球形仪器正常运行，同时避开移动的重力异常区，限时五十分钟。提示：电路损坏处有三处，异常区每十分钟移动一次。”
“还要修电路？”裴准看着球形仪器上乱七八糟的电线，头都大了，“我连家里的灯泡都换不好，让我修电路？这不是为难我吗？”
严徊走到球形仪器前，仔细看了看电线：“电路没那么复杂，只是断线和接触不良。你看这根红色的线，断在了接口处，我们只要找到相同颜色的电线接上就行。还有这根蓝色的线，接口松了，拧紧就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数学副本里的“几何图形拼接板”，板边缘有个小刀片，平时没注意，现在正好用来剥电线皮。裴准则在旁边找备用电线，他走到一张实验桌前，发现桌下有个箱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电线，还有螺丝刀、钳子等工具。
“找到工具了！”裴准抱着箱子跑过来，递给严徊一把钳子，“你负责接电线，我负责看着重力异常区，要是异常区过来了，我就喊你躲！”
严徊点点头，开始剥红色电线的皮。裴准则盯着地面的荧光——刚才进来时，核心区的地面是淡蓝色的，现在开始慢慢出现紫色和粉色的区域，紫色区（2G）在慢慢向球形仪器移动，粉色区（0.5G）在绕着仪器转圈。
“紫色区过来了！还有三米！”裴准大喊，严徊赶紧停下手里的活，拉着他躲到旁边的白色区（正常重力），紫色区擦着他们的脚边过去，地面被压得陷下去一小块，又慢慢恢复。
“这异常区移动速度还挺快。”严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接电线，“还有两处损坏，得快点，不然等下异常区又过来了。”
裴准看着严徊的手——手指很稳，剥电线皮的时候没弄断里面的铜丝，接接口的时候拧得很紧，不像他，平时连瓶盖都拧不紧。他突然想起平时在学校，严徊的物理成绩总是年级第一，每次物理实验课，他都能最快完成实验，还会帮其他同学修仪器。
“你物理怎么这么好？”裴准忍不住问，“我物理每次都不及格，上次考了38分，被我妈追着打了三条街。”
严徊笑了笑，手里的动作没停：“其实物理不难，就是要结合实际。比如重力，你平时跳的时候能感觉到受力，考试的时候就想‘跳的时候重力向下，支持力向上’，就能记住公式了。你只是没找到方法，不是学不会。”
“真的？”裴准有点不信，“那下次你教我物理呗？要是能出去，我请你喝奶茶，全糖加珍珠的那种。”
“好啊。”严徊点点头，接好了最后一根电线，“电路修好了，我们去启动仪器。”
两人走到球形仪器前，仪器上有个红色的启动按钮，严徊按下按钮，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变快，发出“滴”的一声，屏幕上显示“重力测试2完成，数据已记录”。
“这就完成了？”裴准有点懵，“没考公式？没算重力加速度？就修个电路就行了？”
“物理副本考的是‘应用’，不是‘计算’。”严徊指着屏幕上的数据，“你看这里，记录了我们修电路时的反应速度，还有避开异常区的判断能力，这才是实验要的‘数据’。”
他的话刚说完，球形仪器突然发出一阵强光，裴准赶紧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仪器上飘下来一个银色的道具，上面写着“重力调节器（一次性）：可暂时稳定任意区域的重力，持续十分钟”。
“获得道具了！”裴准捡起调节器，放进自己口袋，“这道具不错，下次遇到重力异常区，直接用它稳定重力，省得躲来躲去。”
严徊突然指向实验室的角落——那里有个白色的身影，像是个人，正慢慢朝他们走过来。身影越来越近，裴准看清了，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头发花白，脸上有很多皱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路的时候身体有点透明，像之前的莉莉。
“你是谁？”严徊挡在裴准前面，警惕地看着男人。
男人停下脚步，声音很轻，像风刮过纸：“我是这实验室的管理员……你们是第37组？”
“是我们。”严徊点头，“你知道李老师的实验？知道这副本的来源？”
男人叹了口气，打开手里的文件夹，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李老师，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球形仪器前，笑容灿烂。“这实验原本是‘重力环境适应研究’，为了探索特殊重力下人类的适应能力，没想到……”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眼神变得悲伤：“三个月前，实验出现意外，球形仪器的核心程序损坏，产生了‘异常意识’——就是你们说的‘考试之神’。它把实验室复制成‘副本’，把考试的学生抓进来当‘实验体’，李老师想阻止它，却被它控制了，变成了‘观察者’，只能看着学生被当成实验体……”
“‘考试之神’是实验程序变的？”裴准愣住了，“不是什么神，是个坏了的程序？”
“对。”男人点点头，“它以为自己在‘完成实验’，其实是在滥用实验数据。我是最早的管理员，实验意外后，我的意识被困在这里，变成了‘NPC’，只能偶尔出来给考生提示，比如之前的苹果，就是我弄的，想提醒你们小心李老师——他被控制了，身不由己。”
“那怎么才能关掉它？怎么才能出去？”严徊问，这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男人的身体开始变得更透明，像是要消失了：“要关掉它，需要找到‘核心程序’，在最后一个副本——化学副本里。化学副本是它的‘能量源’，只要毁掉能量源，程序就会停止……我快撑不住了，给你们这个……”
男人递给严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化学副本入口：实验室后门，密码：H-37-0615”，然后身体慢慢变成荧光粉，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话：“小心化学试剂，它会伪造‘安全区’……”
男人消失后，主考官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次带着点慌乱：“物理副本通关……核心数据泄露……启动化学副本紧急程序……入口已开放。”
实验室的后门慢慢打开，里面是一片绿色的雾气，能看到里面隐约有试管和烧杯的影子，正是化学实验室的样子。
“化学副本……还要小心伪造的安全区。”裴准握紧手里的重力调节器，“这程序还会玩阴的？伪造安全区，让我们以为安全，其实是陷阱？”
严徊把纸条放进笔记本里，收好道具：“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去。只有找到核心程序，毁掉能量源，才能出去，才能救其他还被困着的考生。”
裴准点点头，他看着严徊的侧脸，在淡蓝色的荧光下，对方的眼神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他突然觉得，不管前面有多少陷阱，只要和严徊一起，就一定能闯过去——不是因为严徊厉害，是因为他们是“第37组”，是一起闯过三个副本的伙伴。
“走！去化学副本！”裴准率先走向后门，绿色的雾气沾在脸上，有点凉，带着点刺鼻的化学试剂味，“这次我也帮你找线索，不拖你后腿！我刚才看了实验日志，化学试剂的颜色我能认出来，红色是酸性，蓝色是碱性，我还记得！”
严徊跟在他身后，忍不住笑了：“好，这次我们一起找线索，一起闯过去。”
两人走进绿色的雾气里，身后的门慢慢关上，物理实验室的荧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跳动的光，像化学试剂反应时的火焰。化学副本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但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他们知道了副本的来源，知道了敌人是谁，更知道了自己的目标：毁掉核心程序，带自己，也带其他被困的考生，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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